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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3日的晚上,奥斯蒙德终于迎来了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消息€€€€国际天文联合会终于通过漫长的会议商讨公布了第一项讨论结果:他们为“行星”下了一个更加确切的定义。
(1)行星必须环绕自己所属的恒星运行;
(2)它必须有足够大的质量,从而其自身的引力足
以使之保持接近于圆球的形状;
(3)已清空其轨道附近的区域,这意味着同一轨道附近只能有一颗行星。
早先知道的八大行星都满足这些条件。而冥王星与阋神星以及天文台发现的另一颗天体都只符合条件的(1)、(2),并不满足第3条条件,它们都在处柯伊伯带中。
这条消息被美国媒体传回美国时,几乎是立刻就让持续关注此事的美国民众和天文学者心态爆炸。
什么意思?
为什么突然加了一条明显是针对冥王星和新发现的两颗行星的新规定?
你们的破会议是不是下一步就要公布美国人发现的三颗行星都不是行星了?!
第198章 雪橇
“如观众们所见, 我们身后的是华盛顿特区的NASA总部。”
《早安,美国》的记者西装革履,面对着摄像机镜头侃侃而谈:“愤怒的人群围在楼下, 举牌抗议国际天文联合会的新行星定义。”
“国际天文协会在昨日发表了新的规定。冥王星与阋神星都不符合新条件,有较大的可能会在国际天文联合会协商以后, 被踢出太阳系。人们正在谴责NASA没有在会上争取到更有利于冥王星的行星定义。”
镜头扫过身后群众手中举着的硕大的纸牌,收音杆收录他们杂乱的呐喊:
“一颗星星是否是行星,应该由全人类决定!国际天文联合会无权代替我们做出决定!”
“我们需要投票!普通民众需要拥有投票权!”
“国际天文联合会的少数人凭什么为‘简’划定一个没人喜欢的名字?”
“我们发现了‘简’,就有资格为它命名!”
“抗议!抗议!”
摄像机转动, 记者重新出现在镜头中:
“大量美国民众自发地走上街头抗议国际天文联合会的决定,目前已经导致了华盛顿地区部分道路拥挤堵塞...”
画面由现场转回演播厅,主持人也十分不理解国际天文协会的做法:“冥王星已经在太阳系里兢兢业业地待了50年了,国际天文联合会不能就这样轻易地辞退冥王星,劳动法何在?欧洲不讲劳动法吗?”
“他们为什么不围绕着已有的九大行星量身定制一套新的更为详细的行星规定?我想不出, 为什么他们一定要针对冥王星和‘简’。”
作为最直接的当事人之一的克莱德€€汤博, 被告诫最好不要在现在发表任何言论去反对或者赞同国际天文协会的新规定。
汤博天文台的电话从早到晚持续地响起,无数人, 也许是《冥王星》的观众, 也许是普通人,打来电话叫他们不要放弃抗争, 不要听从国际天文协会的决定,他们永远支持天文台,冥王星和“简”就是没有任何争议的行星。
斯莱德和CAA同样受到了大量的致电, 部分电话来自与普通的观众, 少量来自白宫和国会。大部分来自报社或者电视台, 询问是否可以邀请奥斯蒙德和《冥王星》剧组做客或者参加访谈节目。
冥王星是当前最受争议的话题,人们迫切地想要听到熟面孔发出的声音。
“但是, 有点晚了,伊莱娜,国际天文协会发布新规的时间有点晚了。现在再接受采访或者参加脱口秀,也只不过能为《冥王星》增加些票房。”
奥斯蒙德坐在吧台旁,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对电话听筒说道。
“你是说奥斯卡提名吗?我不觉得,我觉得你应该有点信心。”
“我本来是有信心的。但奥斯卡前哨战奖一项没中...你知道的,这些小奖看似并不重要,实际上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奥斯卡评委的判断。而且提名最佳电影的都是业内的制片人...”
奥斯蒙德抬眸,他托着下巴看向窗外不远处海岸线上的落日余晖:“派拉蒙、环球、福克斯、米高梅...说实话,我多多少少有惹到这些制片厂,还有他们签约的制片人。”
生意嘛,总有竞争。虽然大家都不会将事情做的太绝,撕破彼此的脸皮,表面上都和和气气,可谁知道背地里会怎么咒骂对方,又会怎么使绊子?
为什么国外电影越来越难挤进奥斯卡?因为奥斯卡一直都是圈内人的大型交际场,玩的都是人情游戏互换利益,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会全凭影片质量诚实地给出属于自己的一票。
“唔...你这么说的话。我还是觉得提名没问题。”
伊莱娜拒绝顺着他的思维被他牵着鼻子走。她不觉得《冥王星》逊色于任何一部电影,她对奥斯蒙德有着盲目的自信。
她真是...
奥斯蒙德无奈地抿了一口咖啡。
今年与奥斯蒙德有关系的参与奥斯卡的电影一共有4部,《冥王星》、《E.T.》、《窈窕淑男》、《原野》。前三部全部参与最佳影片选拔,《原野》则会竞争最佳外语片。
虽说广撒网钓大鱼,但是后三部电影获奖的话,奥斯蒙德蹭奖的嫌疑太大,不会对《雨人》明年竞选奥斯卡最佳造成什么正面的影响。
然而就算奥斯蒙德现在焦躁不安,也只是精神内耗。
前期的准备已经全部做了,他现在只能祈祷冥王星事件的影响力足以驱使未受“贿赂”的制片人将票投给《冥王星》。
他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安心坐下来,两耳不闻窗外事,投入新片的工作,或者偷一天懒。
“我不去。不过剧组的其他人接受邀请也是好事,你帮他们挑选一个脱口秀节目吧。谨言慎行,别让他们说些什么不该说的就好。”
奥斯蒙德最后说道,他挂上电话伸了个懒腰,眸色平静,看不出情绪如何。
落日的余晖透过硕大的落地窗,洒在地毯上,投下一片橘黄的亮色的影子。
“不拆礼物吗?”
坐在沙发上的利亚姆回过头看他,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手里拿着的是《雨人》的剧本。
“嗯?”
奥斯蒙德将视线递给他,顺势走到他身边坐上沙发,自然而然地将头枕在利亚姆的大腿上:“我不太喜欢过生日。”
他的黑发略有些长了,但是为了出席奥斯卡颁奖典礼,最好还是先留一留,方便造型师打理。
利亚姆将他耳侧垂落置眉间的黑发撩开,指尖下移,揉去他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下的一根睫毛,轻声道:“不是生日礼物,只是礼物。”
奥斯蒙德往他的腰侧靠了靠,闭上双眸:“等会儿再拆吧。我先躺一会儿。”
“到床上去睡。”
“只是躺一下,不是要睡觉。”
客厅夹角的门开了一条门缝,轻柔的海风不间断地吹拂,扬起雪白的纱制窗帘。
远处潮起潮涌,浪花拍打在沙滩上,发出沙沙的水声。
利亚姆的手指向下挪动,抓住了奥斯蒙德的指尖缓缓揉搓:“累吗?”
“不是累...”
奥斯蒙德向上挪动了些许,转过身侧头躺在他的腿上,面对着利亚姆的腰,将额头抵在他棉质柔软的白色T恤上:“只是有一点担心,一点点。我比较喜欢事情按照我的规划发展,如果今年拿不到提名...明年拿奥斯卡最佳就会难上一些。不过事情总是这样,自以为掌控局势,往往是失控的开始。去年就...说实话,我有些讨厌二三四月份。”
“奥斯卡一直都很奇怪,毕竟几千人的口味想法很难统一。你看,谁能想到,《失乐园》能在去年拿到奥斯卡?”
利亚姆将指尖插进他的黑发之中,轻轻抚摸着:“我啊。我就想到了。”
“你...”
奥斯蒙德一噎,好笑地勾唇:“你甚至没有将提名电影全部看过,喜欢谁就支持谁,根本就不看局势也不看内容。”
小狗歪着头眨了眨眼睛,手指从黑发间穿梭而过:“对啊,这有什么问题吗?我喜欢你当然支持你。”
“...没有问题。”
奥斯蒙德沉默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他挣开利亚姆的手,手指挤进利亚姆的指缝,让他和自己十指相握。
利亚姆看起来很喜欢这样交握手指,他轻轻晃动了两下手臂,带动着奥斯蒙德的手摇了摇。
“不喜欢春天,主要是因为奥斯卡吗?”
“大部分吧。奥斯卡就像是考试,你学得不错,信心满满,相信自己能给出一份满意的答卷,所以很期待它。但又害怕自己在考场上发挥失常,谁劝都没有用,因为所有的准备都做了,剩下的居然要交给命运,或者幸运,或者别的什么。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奥斯蒙德扯过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手,维持着交握的姿势,翻手将利亚姆的手掌压在沙发上,以免它再晃动。
“焦虑症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地担心什么,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像你刚刚看的剧本里,雷蒙会因为某些东西突然大叫惊慌失措一样。其实我已经好了很多,起码我已经不怎么害怕性了,但是...也许我现在只是很正常的,紧张?我不知道...”
他攥紧了利亚姆的手指:“我吃了药,虽然剂量没医生规定的那么多。”
“没事。”
利亚姆揉搓着他的头发:“我也会害怕未来不符合预期,出现什么我难以掌控或者面对的意外。”
“你要说‘别怕,勇敢一点’了吗?”
“嗯...其实我是要说,我们可以一起躲起来。”利亚姆垂下眼眸,对上奥斯蒙德睁开看他的眼睛:“你觉得呢?暂时避开那些让你害怕的东西,你看,人人都怕死,所以大家都在躲,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我们不去想奥斯卡或者死亡之类的东西,一起吃晚饭,去海滩上遛狗,然后再回来拆开礼物,你觉得怎么样?”
“明天就一起躲到被子里,树屋上,我看看,嗯,也许还能去海滩上捡贝壳,游泳,做个按摩,等到奥斯卡开奖前一分钟,再开始紧张。”
他的声音好像带有魔力,让奥斯蒙德可以想象出他们两个一起坐在沙发上或者坐在沙滩上的场景。
但这确实帮他转移了注意力,奥斯蒙德挑了挑眉:
“...你只是想让我快点拆你的礼物。”
“只占百分之五。”
“那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五是什么?”
“百分之五是想和你一起吃晚饭,百分之五是和你一起去海边遛狗...”
他絮絮叨叨着,居然复述了一遍刚才提到的所有项目,眼睛含着笑意:“最后百分之六十,想让你开心。”
奥斯蒙德与他错开视线,轻声咳嗽了一声,鸵鸟一般将脸颊重新埋进他的腰间。
利亚姆并不着急,他的声音也带着糖果一样的笑意:“奥斯蒙德€€格里菲斯先生在吗?打扰了,能让我躺下来和你躲在一起吗?”
奥斯蒙德咬了咬牙,用力压住他的手。
“咚咚咚,没人在家吗?”
他头顶的声音裹上了些许困惑和苦恼:“那可怎么办,我在冰箱里准备的提拉米苏,还有放在礼品盒里的雪橇,都要等到明天才能让奥斯蒙德先生拆开了。”
“...雪橇?”
奥斯蒙德被这个单词吸引了注意力,他抬起头:“计划里还有让系统拉着雪橇滑沙吗?”
“...它可能拉不动我们。”利亚姆弯下身亲了亲他的额头,笑容中明显带了几分得意:“或者,你更愿意叫它,‘玫瑰花蕾’?”
第199章 结巴小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