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秀丽小姐为什么会去私塾教书呢?”元优夏又问。
“她本想入朝为官吏,只是女子不能参加国试,便把希望寄托在那些孩童身上。”茈静兰说到这里,把椅子腿接上。
“女子不能参考,不如女扮男装。”元优夏撑着脸,“不过这样的话,日后想要恢复女儿身也很困难吧?被发现的话也是大罪什么的……当今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听见当今皇帝这样的话,茈静兰停顿片刻说,“应当是个好皇帝。”
“应当?”元优夏不明所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为什么说应当?”
“……”茈静兰摇了摇头,“有一些传言,不过我觉得传言不真实。”
“传言的确不可尽信,所以是什么传言?”元优夏小声问。
“……”茈静兰静默。
“茈大人不知道吗?”元优夏追问。
“……”茈静兰反问,“这样议论皇帝,你不怕吗?”
“怕什么?”
“没什么。”茈静兰道,“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好起来后自己去外面听。”
元优夏:“……你说一下应该也没关系吧?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茈静兰没对元优夏的话做出反应,只是摇了摇躺椅说,“好了,试试。”
他扶着元优夏坐下问,“还行吗?”
“嗯!”元优夏用力点了点头,“谢谢茈大人!”
茈静兰:“……脑袋不用摇晃得那么厉害,你脑袋不晕吗?”
“晕……”元优夏刚点完头就后悔了,他头晕得厉害,有点犯恶心,躺着不动了,“我想表达对你的感谢。”
茈静兰:“脑袋还没好,不用这么感谢。”
“脑袋一晕就犯恶心。”元优夏又喃喃,“我好像孕吐的孕妇。”
茈静兰:“可惜了,男人不能生孩子。”
元优夏:“……”茈静兰好像在说笑话。
“不能生孩子有什么可惜的?”元优夏闭上眼,“真正的孕妇孕吐比我这可要难受多了。”
“你见过?”
“我妈妈……”元优夏的话戛然而止,对上茈静兰的眼神,他茫然片刻才说,“我妈妈……我应该见过。”
只是一到这种时候,他又不免有些头疼。
“想不起来不必勉强。”茈静兰道,“免得因为头疼晕倒,我还得抱你回去。”
元优夏睁开眼看着茈静兰,又笑了一下。
茈静兰莫名,不明白元优夏为什么总是看着他笑。
“茈大人,除了温柔和善良,我发现你还挺幽默的。”元优夏说。
茈静兰蹲下身把木屑草草收拾了一下,“幽默?”
“嗯。”元优夏没细数具体的事件,他其实也说不出具体的事情证明茈静兰幽默,就是感觉……
茈静兰不觉得自己很幽默,他把大一点的木片叠在一起,“看起来,你对我有点误会。”
“什么误会?”元优夏翻下躺椅,差点滚在地上。
茈静兰颇为无奈地扶住元优夏,“病没好就有点自觉,不要做无谓的行动。”
“……”元优夏又点头,“我知道,我就是来帮你处理地上的东西,你帮我做了躺椅,这些东西还让你收拾太不好意思了。”
“如果晕倒了需要我抱你回房吗?”茈静兰问。
元优夏:“……”
元优夏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不至于不至于,没有那么脆弱。”
“那你试试。”茈静兰不再劝元优夏,决定让元优夏自己试过才知道。
元优夏蹲下身来,伸手拾起木片问,“这些东西拿来做什么?”
“厨房,生火。”茈静兰说。
元优夏哦了一声,他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茈静兰又问,“茈大人在红家待了多久了?”
“很久。”茈静兰说,“是主人救了我,收留我。”
“原来是这样。”元优夏若有所思,“难怪茈大人对秀丽小姐和邵可大人那么忠诚,很听他们的话。”
不过,总觉得€€€€
“嘶。”手上的钝痛感把走神的人拉回来,元优夏低头,手掌已经被锐利的木片划伤。
茈静兰转身把木屑抱到推车上,又听见了熟悉的轻呼声,他又默默回过头。
元优夏小心翼翼地把手藏好,“意外。”
他怎么能收一点木屑都能把手划伤,这样笨手笨脚的……
他都能想象茈静兰觉得他有多蠢了。
还是脑子的伤没好,导致脑子也不清晰,要不然怎么老是自己给自己搞点伤出来?
茈静兰默不作声地把元优夏的手拉过来,看了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元优夏看着就是没干过这些事情的人,这样的结局茈静兰竟然完全不意外。
更何况,脑袋上还包扎着伤口,脑子不清醒也正常了。
“不、这个不用你帮我了。”元优夏又抽了抽手,“我自己处理就好。”
“让我看看有没有木屑刺进皮肉之中。”茈静兰道,“如果有但是没有及时取出来,到时候你会更疼。”
听见这话,元优夏不再挣扎,老老实实地让茈静兰看。
“抱歉。”元优夏又道歉,“我本来是想帮你的,我太笨手笨脚的了,所以又给你添麻烦了。”
茈静兰只道,“既然知道,下次老老实实的待着看我做就行了。”
元优夏:“可……”
“你是伤者,不需要有什么负罪感。”茈静兰淡淡道,“毕竟你受伤了更麻烦……看见了吗?”
血液流下去的地方,枯死的小草焕发了生机。
元优夏心头一跳,“我……”
“你的血。”茈静兰随意地撕了袖子上的布,先草草的包扎了一下,“能让枯木逢春。”
他的血真的、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所以这颗樱花……
元优夏抬头。
也是因为他?
“那盆水里有你的血。”茈静兰也跟着抬头看去,“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
元优夏紧张得厉害,“那……怎么办?我会被抓去吗?被当做药引什么的……”
茈静兰说:“你担忧得也很有道理。”
元优夏许久都没说话,显然不仅仅是担忧而已,脸上的害怕肉眼可见。
“不过。”茈静兰又道,“别让自己流血就行,这样的事情,应该还算简单?”
元优夏努力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的确,他只要不做危险的事就不会受伤,不受伤就不会流血,甚至受伤也不一定会流血,只要不像现在这样……
茈静兰见元优夏这副模样,嘴角的弧度若有若无,“走吧,回房,把伤口包扎好。”
元优夏借着茈静兰的力道站起来。
跟着茈静兰走了几步,元优夏才后知后觉,“茈大人刚才是在吓我吗?”
“什么吓你?”茈静兰似是没听懂。
“就是流血会让那些死去的植物活过来这事。”元优夏坐下来伸出手说,“你刚才是故意的吧?”
茈静兰抬眼看着一脸严肃的元优夏,“我什么都没说。”
“刚才你明明€€€€”
元优夏的话骤停,没错,茈静兰明明什么都没说,被抓去做药引什么的这种话也是他说的。
茈静兰刚才只说了一句话,“你的血能让枯木逢春。”
是他借着这句话发散的,然后自己吓自己。
“明明什么?”茈静兰又问。
元优夏:“……”
元优夏:“没什么……”
这个人,性格好像没有看着那么老实。
不对……看着性格也不老实吧?
元优夏纠结地想,所以他这血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我什么都没说。”茈静兰又道,“不过你的猜测也不是没道理,能让死去多年的枯木在顷刻间发芽开花,本身就不是很正常了,谁知道这血能不能让白骨生肉呢?”
元优夏心头又跳了起来,他很清楚,茈静兰说的是对的。
他必须得保护好自己,绝不能让人知道他的血有这样的奇效。
不过……
元优夏看着茈静兰问,“血的事,茈大人告诉邵可大人和秀丽小姐吗?如果还没说的话……肯定会说吧?”
茈静兰说,“主人并没有问我怎么回事,他似乎并不在意。”
又或者,已经了然是怎么回事了。
枯木逢春,有着这样的血液,说不定真的能白骨生肉,一旦被人发现,肯定会引来许多人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