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摸了摸旁边那只鹿的脑袋,感受着久违的宁静。
元优夏没忍住看了一眼那两只鹿,看起来温顺又可爱,和夜鸟关系应该很好。
“你叫什么名字?”夜鸟问。
“元优夏。”元优夏没忍住也摸了摸鹿的脑袋,“你可以叫我小夏。”
“啊,我听见了,赖久就是这么叫你的。”
元优夏点了点头,“因为是朋友嘛,你和阿久也是朋友吗?”
夜鸟没说话。
元优夏又开口,“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阿克拉姆的东西。”
夜鸟抬眼,“那只鬼?你认识?”
“他对你做了什么?”元优夏问,“因为他对你做了些坏事,所以你才想死吗?”
夜鸟的眼睛看向某个方向,“我不能任由他摆布和夺走自由,就算世界上只有最后一只夜鸟……”
“你想让阿久杀了你吗?”
“没错,让赖久杀了我。”夜鸟收回视线看着元优夏,“最开始我是准备带走那个女孩的,毕竟保护那个女孩是赖久的任务吧,但他好像更紧张你。”
元优夏沉默了片刻问,“阿克拉姆对你做了什么?”
夜鸟没有回答,他只说,“你身上的味道,我很喜欢。”
“你被阿克拉姆控制了吗?”元优夏又问。
“赖久就要来了,我该去找他了。”夜鸟站起来。
“等一下。”元优夏抓住夜鸟的衣服,“等等。”
夜鸟冷冷地看着元优夏,“我不会带你走的,等他杀了我,他自然会来找你。”
“阿久是我的朋友,你既然和他认识,和他应该也是朋友,你认为只有他配杀你,然后解除你的痛苦,但对他来说,杀一个朋友应该也会很痛苦吧?”
夜鸟看着元优夏没说话,不论怎么说,他的高傲也不允许他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被鬼操控,去伤害其他人。
“你……”元优夏抬起手,露出皓白的手腕,“虽然我不知道阿克拉姆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你要不要试试……喝我的血?”
夜鸟一愣,古怪地看着元优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元优夏说,“你是阿久的朋友,四舍五入也算是我的朋友……我的血有点特殊,不夸张的说可以枯木逢春,白骨生肉。”
“对我来说没用。”夜鸟平静道,“他在我体内扎了针控制我。”
“你怎么知道没用?”元优夏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说不定能逼出控制你的东西,或者融化掉……啊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反正你都要死了,试试也没关系吧?”
“……”夜鸟的视线下移,落在元优夏的手腕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他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握住了元优夏的手。
元优夏眨巴了一下眼,“不过你咬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我怕疼。”
夜鸟又看了一眼元优夏,忽然笑了一下,“怕疼还让我咬。”
“因为你是阿久的朋友。”元优夏说,“而且你说你是最后一头夜鸟,你死了你们种族就灭亡了……要保护濒危种。”
夜鸟又被濒危种逗笑了,他已经好一阵时间没有这样放松过了,无论是少年身上能压制他痛苦让他冷静的香,还是少年说的话。
就算是没有用也没关系,他今天来这里,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在夜鸟咬下来那一刻,元优夏下意识闭了闭眼,却没感受到疼痛。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在无声中看见了阿克拉姆。
夜鸟把元优夏挡在身后,防备地看着阿克拉姆。
阿克拉姆冷着一张脸看着元优夏,“对着我生气,却愿意让别的男人咬你。”
这话说的怎么好像他出轨了似的。
元优夏微微蹙眉,“你如果不控制他,他在森林里待得好好的,不需要咬我也行。”
阿克拉姆缓缓攥紧拳,“我不喜欢。”
夜鸟的表情突然就变得痛苦起来,然后在元优夏面前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看起来可怕有怪异的……怪物。
元优夏看得心头一颤。
“我会让他去杀了山里的那几个人。”阿克拉姆一步步靠近元优夏,毫无笑意,“你很在意他们对吗?”
元优夏抬起头看着阿克拉姆,又看了看他旁边骇人的夜鸟,微微张了张唇,眼底蓄满了泪水。
阿克拉姆心头有些烦躁,元优夏的眼泪让他心底的烦躁更多,他抬起手指轻轻地替元优夏擦去眼泪,“你在因为他们哭?”
元优夏手指有些微的颤抖,他捏紧了阿克拉姆的衣角,又松开。
阿克拉姆平静道,“杀了他们,然后你跟我走。”
“你不是特意召唤了巫女回来吗?”
“龙子而已,不止一个,既然你在意,我就杀了她。”
元优夏声音沙哑起来,“你不觉得,你很霸道吗?我在意你就杀,你是不是喜欢我所以才有着这样的独占欲?”
阿克拉姆给元优夏擦眼睛的手一顿,他的指尖带着几分被眼泪灼烧的热意,让他的心口也慢慢地发麻。
元优夏胡乱擦了一把眼泪,“如果真的是因为喜欢我所以要杀我的朋友,那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也不会喜欢你的。”
阿克拉姆想说谁要你喜欢,却在看见元优夏的那双眼眸时收回手。
他不喜欢元优夏因为其他人流眼泪,更不想元优夏流眼泪是因为他,除非……除非那种时候。
阿克拉姆低下头轻轻地吻上元优夏湿润的眼睫,他的声音很低很沉,“你的血不准给别人喝。”
元优夏撇过脸去,没有和阿克拉姆说话。
阿克拉姆搂紧元优夏的腰,强行把元优夏按在怀里,他握着元优夏的手去取自己脸上的面具。
元优夏不明白阿克拉姆在做什么,他抬眸看着面前的脸,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面具,突兀地想,阿克拉姆这种面具这么多,或许是在哪里批发的。
阿克拉姆又握着元优夏的手去摸自己的唇,他轻吻元优夏的指尖,眸光里似乎盛满了温柔。
“也不准和我之外的人亲密,我不喜欢。”
“至于这头夜鸟……就给你好了,他很强,可以保护你。”
阿克拉姆说完这句话,消失不见,只留下晕倒在原地的夜鸟。
元优夏没懂阿克拉姆离开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蹲下身来把夜鸟扶起来。
夜鸟已经不是那副骇人的怨灵模样了,又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旁边的两只鹿就围在元优夏和夜鸟身边。
元优夏这次没有在夜鸟身上感受到阿克拉姆的气息了,控制夜鸟的东西……阿克拉姆应该已经取走了。
“小夏!”源赖久的声音响起,“夜鸟。”
元优夏转过头看向源赖久。
“有没有受伤?”源赖久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
元优夏摇了摇头。
“夜鸟怎么了?”源赖久蹲下身来问。
“晕倒了。”元优夏低声说,“他之前被阿克拉姆控制了,想让你杀了他,所以引来了你。”
“之前?”源赖久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那么现在……”
“刚才阿克拉姆来过了。”元优夏看向夜鸟,“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再控制着他了。”
源赖久愣了一下,他看着元优夏微红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元优夏别过头来,他摸了摸旁边那只鹿的脑袋,“我和阿克拉姆……的确没有那么清白,但是阿久不需要这样看着我,因为我没有做过出卖你们的事。”
“不。”源赖久握住元优夏的肩,认真地看着元优夏,“我知道你不会。”
对方全然信任的眼神让元优夏垂下眼。
“但是小夏,不要信任鬼,就算他看起来很温柔对你很好,也不要信任他。”源赖久拥抱了一下元优夏。
元优夏怔了怔,他其实……有信任阿克拉姆的吧,因为阿克拉姆没有伤害过他。
“……”
夜鸟睁开眼,茫然了一瞬坐起来,“赖久。”
源赖久松开元优夏看向夜鸟。
“我好像……”夜鸟看着自己的手,“那个鬼……”
他对自己变成那副模样的记忆格外清晰,元优夏和阿克拉姆之间的事情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鬼居然对这个少年抱着那样的心思,但似乎也不是什么很让人惊讶的事情。
这个少年……很温柔。
“感觉还好吗?”源赖久问。
夜鸟点了点头,他站起来,“那么走吧。”
“……”源赖久,“你现在要去哪里?”
“当然是跟你们一起走。”夜鸟说,“做自己救命恩人的保护者这件事,义不容辞吧。”
源赖久惊愕,“你……”
那么骄傲又强的夜鸟,竟然说要做别人的……保护者。
元优夏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其实没做什么,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如果下次再遇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赖久要保护巫女没办法保护你吧?”夜鸟淡淡地笑了笑,“他们的职责是保护巫女,那么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你。”
“你的鹿怎么办?”元优夏说,“你真的不需要在意,我其实没做什么。”
夜鸟说,“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死了。”
“至于它们。”夜鸟摸了摸鹿的脑袋,“它们想要留在这里也可以,想要跟我走也可以。”
元优夏:“……真的没必要,我一般也没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