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学校因为共处在同一个市,彼此之间的联系也不少,学生之间同样也有所了解,看校服都知道是哪个学校的人。
秦冕不打算多管闲事,淡声道:“要报警吗?”
没想到雩祈突然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一下,那好像是江阮舟!他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市二中的人拦住,这些人没有动手,我们要不要过去帮一下忙?至少他们看见我们应该会有所顾虑。”
他冒失又莽撞,但是又不缺理智:“市二中那群人都是些老是爱死读书的,真正会动手的其实也没几个。”
秦冕不置可否,赶在他冲过去前走在他面前。
雩祈一下就老实了,蠢蠢欲动的亢奋心思给他按了回去,他确实没有秦冕的战斗能力强,不给人拖后腿就算是好的了。
巷子里。
江阮舟还在和以前班上的这群老同学对峙着,事实正如雩祈所说的那样,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动手,全都用嫌恶的眼神盯着江阮舟看,好像他是什么垃圾一样。
“恶心死了,还是不要碰到他了吧,万一被他黏上该怎么办。”
“喂,你今天还来市二中干什么,不是都已经转学去了市中学校吗?”
“别让他挨到我们了,万一身上有细菌怎么办。”
江阮舟猛地朝着说话的那个人看去,后者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又觉得丢面子,色厉内荏地骂着:“看我干什么,难道我们说错了什么吗,恶心的同性恋。”
“好像是你们这些嘴巴不干不净的人才恶心吧!”
一道清朗干净的声音响起,突然就打破了他们这里的沉寂。
这群人下意识转过身,就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从外面逆光走来,他眉骨凌厉,容貌俊美,五官生得立体好看,并且神色相当冷淡。光是身上的气质都知道他不好惹,一个眼神看过来时,视线危险又可怕。
跟他眼神对上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后退半步。
只不过他们已经发觉了,说出这句话的并不是面前的男生,而是他身后跟着的那个步调活泼又轻快的男生。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老天爷在赐予基因时本来就不公平。他们就像是女娲随手甩出来的泥点子,而面前这两个男生却仿佛是被精心捏制出来的,一来就是两个长得好看的,哪怕是放在他们沉心静气学习的市二中,也会引起绝大多数人的关注。
有人悄悄地说话:“好像是市中学校的人。”
虽然市中听上去比市二中强,但实际上升学率并没有市二中高,但前者贯彻全面发展,实际上也并不算差。
面容清冷漠然的男生站在他们面前,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已经报警了,还要继续吗?”
在场的人闻言面色骤变,有几个神情还出现了明显的慌乱。
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是经常做这种事情,有几个已经在抱怨了:“不就是一件小事吗,干嘛还闹到报警的地步,我们又没有真的欺负他。”
但他们已经有了退色,并且丝毫没有为了面子要强撑下去的地步。如果到时候警察真的来了,把他们带去审讯还叫来家长的话,到时候就不只是丢面子那么简单了。
这些人怒气冲冲地瞥了江阮舟一眼,又忌惮地盯着秦冕看。
其中一个放下狠话,轻蔑冷冽一笑:“江阮舟,看来你在市中混得还算不错,又抱上了男人的大腿。那么希望你以后就缠着这些男的,别来市二中骚扰我们了。”
有几个跑出去的时候还接话:“我们也不是男同性恋,离我们远点吧!”
雩祈听着这话都要气死了,他忿忿不平:“胡说八道什么呢,又不是所有男同性恋都这样都会缠着你们。一群胆小鬼!”
江阮舟在旁边,面色苍白地说:“我没有,我这次回去只是为了找以前的朋友说两句话。我找的对象都是校外的人,如果不是自愿的话我不会缠着他们。而且那些人从来都不在我的恋爱寻找对象的范围以内。”
雩祈对他前两句话存疑,不过对后面那句话倒是很赞同。就算是异性恋也不是随便一个人都会喜欢的,他们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模样,也别太自恋了。
天降还是打不过任性竹马(10)
秦冕对此漠不关心, 哪怕江阮舟解释的对象是朝着他而来,他还是那副面色平平,一副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样子。
实际上, 如果不是雩祈非要过来察看的话, 他根本就不会多管闲事, 连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
雩祈问他:“你真报警了啊?”
秦冕言简意赅地说:“骗他们的。”
雩祈锤了他一下, 笑嘻嘻地开口:“那你还挺有骗人的天赋,刚刚那个认真的样子居然把我也给瞒过去了,我还以为你真报警了呢。”
他们俩没有要安慰江阮舟的意思,一致地忽视了这个半路救下的受害者。
江阮舟却不甘示弱, 鼓起勇气问:“班长, 如果刚才那些人真的动手了,你会帮我吗?”
雩祈没料想到他忽地说出这样的话,眨着眼睛有些好奇, 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秦冕正义感不强,但好歹是个正常人,看到有弱小被欺负时还是会帮忙的。
“会。”答案也不出他的预料。
秦冕盯着雩祈,淡淡地说出口。
好人?他并不在意。
只是雩祈在这里看着, 他情不自禁就将最正确且不会出错的回复答出来,他太了解他的竹马了,就像在做一张已经知晓答案的试卷,落笔都毫不迟疑。
他见雩祈听了那声是, 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脸上笑容更甚,仿佛在说我就知道, 他的竹马就是这样好。
秦冕的心脏鼓动着,他知道已经有很多的事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明明此前只有理智,现在情感却乱七八糟,宛如一团杂乱无章的线团。
这个从来理智冷漠,小小年纪就比谁都稳重的少年眼神中难得流露出茫然的神色。
雩祈并没有察觉到,他轻轻推了推秦冕的背,急匆匆道:“浪费这么长时间,咱们赶紧回去吧。”
这个点到家后他还能再玩一会儿,要是再晚一点恐怕都不能摸到游戏机,得乖乖听从秦冕的吩咐老老实实背书复习了。
现场一时有些安静。
在秦冕说出那个“会”字之后,开心的不只是雩祈,连同江阮舟眼睛也一并亮了起来。
他好像也体验了一把平日里雩祈受到偏爱的滋味,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些想做的事,完全不用担心后果,因为总会有人为他扫清障碍和收拾烂摊子。
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他是不是也能在秦冕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呢,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善良的人,何况还是秦冕这样冷漠的性子,如果不是他在秦冕心目中留下了丝丝缕缕的痕迹,对方应该不会来帮忙吧。
他揣测着、期待着,也许是人大脑里的自动防御机制作祟,江阮舟脑子里想的都是万一呢,要是有可能让秦冕对他侧目呢。
他已经体验到了些许偏爱的滋味,根本不想放开。
可是当他们走的时候,秦冕也没有回头,更别说打招呼和颔首之类的示意行为了。
就好像他连路边的一株草都不是。
江阮舟眼睁睁地看着雩祈拉着秦冕的衣袖离开,这个清冷淡漠的男生脸上忽然多了一抹淡笑,眉梢眼角舒展开,眼中带着他自觉都尚未发现的笑意和温柔。
嫉妒像是毒液一样侵蚀他的心脏,被忽视冷漠地对待,还有巨大的落差都让江阮舟心里非常难受。
他难以忍受这个事实,尤其是在看见雩祈轻车熟路坐上秦冕自行车后座时,他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就像是在朝着他挑衅示威。
看吧,秦冕对你只有一点点特殊,他才是对方身边最重要的人。
江阮舟愣愣地看着他们,心里却好像杂草疯长一样涌出一个念头:
要是没有雩祈就好了。
……
太安静了。
秦冕已经半天没有听见雩祈的碎碎念,这很奇怪,也不太正常,他一时间不太适应,难得有些不安好奇地问:“怎么了?”
他很少主动开口讲话,绝大多数破例都是因为雩祈。
雩祈在他身后闷闷地说:“虽然我讨厌江阮舟缠着你,但是我不觉得同性恋有什么不好的。”
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
秦冕修长的手指攥紧了车把,手背上的青筋冒了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心脏跳动的速度比以往快了几倍不止,如果不压一下可能还会从胸腔里蹦出来。
他猜测要是雩祈再把脑袋放在他腰上,可能都要讶异疑惑他的心跳声为什么会那么快。
连喧嚣的冷风都不能吹得他平静下来,他只能平平淡淡地回答雩祈:“嗯。”
雩祈对他这个答案并不是很满意,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背:“什么啊,你怎么就说这个?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你可不能歧视同性恋。”
“我当然不会。”秦冕脱口而出。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快速利落地把这句话说出来,身体快过反应,等到下意识从口中讲出这些时,话已经像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雩祈高兴了:“哼,我就知道你是个正常人,人家恋爱那是人家的事,干嘛非得凑热闹。不管是不是同性恋,哪怕是纸性恋,要是别人喜欢一只拖鞋都是他们的自由。”
他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
不知怎么的,秦冕就突然有点不太舒服了,难道问出那个问题仅仅只是为了这句话吗,他很少被不理智的情感裹挟,但这一刻却放纵了自己。
他说:“你喜欢男生吗?”
身后脆生生的欢快小嗓儿立时静了,过了一阵,雩祈若无其事的声音传来:“怎么会,我肯定是喜欢香香软软的女生啊。看你们这些硬邦邦的臭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秦冕心里堵得慌。
雩祈突然警惕:“你怎么问这个,难不成你也喜欢男生?你是不是已经感觉到了,江阮舟喜欢你。”
秦冕淡声道:“没有。”
之后他就不说话了,也不知道这个没有是说的前面那个问题还是后面那个。
只是雩祈发现秦冕肯定是心情不好了,比往日还要冷淡的态度和面无表情的脸,虽说平时在秦冕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不过这会儿总疑心挨他挨得近了还会被冻伤。
第一个发现他们之间不对劲的人是马多云,他注意到了两人之间僵硬的氛围,并且他们之间说话也不像之前那么频繁了。
他本来想弄清楚他们之间在闹什么矛盾,有没有办法解决一下的时候,月考抢先一步到来了。
这下就更没办法去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了。
尤其是考试这两天不上课,考试时待在其他教室,很少回本班,考完就回家,交集不算多。
雩祈心大,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还没发现问题所在,反正秦冕再怎么生气也还是会等他一起去食堂一同回家。
他其实已经把昨天的事忘得差不多了,今天到考场时,满脑子的想法都是完蛋真的要考试了,希望这回的题不要太难要是排名掉了的话,他接下来的日子可能就难熬了。
江阮舟坐在他前面,突然转过头来:“雩祈,昨天的事情可以不要说出去吗?”
嘴巴嘟着,把笔架在自己嘴上玩的雩祈抬起眼睛,他还在等着监考老师把试卷发下来呢,没想到江阮舟会忽然过来找他说话。
死去的记忆又活过来攻击他,雩祈无所谓地说:“当然咯,我又不喜欢八卦。”
他觉得江阮舟的表情有些奇怪,虽然是在笑着,但是眼神让他很不舒服,具体是什么原因雩祈又说不出来。
“快考试了,不要交头接耳!”
监考老师的声音在讲台上响起来,雩祈掀起眼皮,注意到老师严厉的目光看着他们这儿,他一下就噤声了,老老实实不说话。
江阮舟眼中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雩祈总是娇纵又放肆,在老师面前却惯会装乖卖傻。
试卷很快就到了他们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