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冕却不会违背自己的本心,说出了实话。
他低着头,黑亮的眸子直视着雩祈的双眼,表情、神态无一不是认真的:“雩祈,我喜欢你。”
分明刚才的告白是雩祈主动直白地开口,现在面红心跳,不敢触及秦冕眸光的也是他。
他低垂着头,又觉得很不甘心,这样不就落于下风了吗?他堂堂正正地表白,直言不讳地说喜欢,这没什么错。
房内此刻安静得不像话,雩祈胆大包天,直接跪立起来,牵着秦冕的手,在对方迷茫的眼神中,把他往自己这里拉,另外一只手紧随其后扯着他的衣领,亲了上去。
柔软的唇瓣相贴,就像过了电一样,他们彼此之间试探、进攻,烟花在脑海中炸开,柔韧灵活的软舌贴一下就觉得头皮发麻。
雩祈觉得快要喘不上气来了,虽然主动的人确实是他,但是生出了逃避想法的也是他。
被亲吻舔舐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嘴巴都被嘬得有点痛了。也不知道是大脑缺氧还是什么情况,他的脑子也开始有点不清醒了,晕晕乎乎的,想推开秦冕都推不掉。
终于可以分开时,就连唇上都连着根根透明水液。
雩祈光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要热得蒸发了。
偏偏秦冕没有任何不好意思,还一点自觉都没有地在他耳边低声:“想试试吗?”
“什、什么?”雩祈呆呆愣愣的,他怀疑自己的脑子已经脱离了□□,整个人都不清醒了。
他有点理不清秦冕这句话的意思,直到某个难以言齿的地方被触碰。
“你好像也有点想了。”
雩祈脸颊彻底爆红。
今夜无风,朦胧的月让乌云遮挡住,情到浓处,无人打扰两位少年。
深夜,给雩祈倒了杯温水的秦冕脸上的神情发生了转变。
8658气喘吁吁地找到了宿主,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亢奋激动:【我们真的成功了,主系统那儿居然让我给蚕食了一大半,多亏了您的指导!】
秦冕对此早有预料,虽然声音很平稳淡漠,但是对主系统的厌恶和轻蔑却不假:【那本来就是一个自以为是却只能寄生在他人身上的虫子而已,它全靠别人的气运才能存活下来,早就不该存在了。】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变得阴恻恻的,格外吓人,连8658都被吓了一跳,代码拟化的心脏都在扑通扑通的。
它是知道为什么秦冕这样愤怒的,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对方的爱人,不过现在看来,进展一切顺利,他们用不了多久就能重圆。
8658恭敬地说:【我知道的,宿主,我一定会严格执行秉承您的愿景,祝你在这个世界和您的爱人也执手一生,美满幸福。】
它是个聪明的智能,知道怎么说话才能让秦冕满意,后者也果然扬起了唇角,颔首还说了句下个世界见,倒是让它受宠若惊了。
迷迷糊糊的雩祈从混沌中醒来,扯着有些干涩的嗓子问:“你起来做什么?”
“给你倒水。”秦冕言简意赅,看雩祈的眼神却无比温柔。
他完全忽视了有什么忘掉的感觉,眼前就只剩下雩祈一人。
也只有他一人。
(完)
爱写话本泼污水的魔头(1)
一处茶棚。
闲客三三两两坐着, 走街贩卒也在此落脚,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老板腿上功夫不差,凌波微步将茶盏送至客人的桌前, 十几盏不偏不倚不泼不洒地稳稳搁置, 也难怪他这生意这样好, 却无一人敢吃这霸王茶。
烈日当空, 几位娇俏的姑娘收鞭下马,声若黄鹂般言谈几句,找了个空桌子坐下饮茶。
茶客们也只敢偷偷看她们两眼,江湖中结伴而行的女子向来不简单, 何况她们皆手赋凌凌长剑, 眉眼英气逼人。
饮茶时闲聊者众多,本就有表现自己心思者,在触及这些姑娘们时, 表现想法更甚。
他眉毛微扬,同自己这桌的旁边人说:“你们可知近来那位祈雨先生的新话本?”
他这声音不低不高,却是恰恰能让茶棚所有人听见。
有人听见“祈雨先生”这四个字,就面色微变, 有人脸上升起浓厚的兴味,更有甚者咬牙切齿,恨不能将此人挫骨扬灰。
“什么话本,说来听听?别卖关子了!”旁边的人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 急吼吼地就要他道来。
在所有人的虎视眈眈之下, 他喝了口水,作出不敢再插科打诨之态, 张嘴就开始细细道来,原本喧闹吵嚷的茶棚也安静下来, 就只听得见他一人的声音,足见这位祈雨先生名气之大。
“丑话说在前面,在下非说书先生,将故事说来后兴许不会太动听,还望诸位靓解一二。”
这话说完,他清了清嗓子,开始慢慢讲述:“却说那话本呀,竟是写的几名龙阳男子之事。其一乃是那响当当的武当山大弟子双剑侠客陆江离,另外一位则是如今名头正盛的墨玉公子雪玉京,还有一位乃是玉面修容楼何潇。祈雨先生捉笔啊,那可是将这几人的爱恨情仇写得缠绵悱恻,观此话本之人无一不落下泪来,感慨万千。”
有人光是听到此处,便已压不住暴/动的情绪,烦躁不满,一口胡言乱语抵在舌尖,却在看到茶棚之人面色不一时,竭力克制自己。
他狠狠一咬舌尖,倒是打算听听那人又在话本子里写了些什么。
“此话本名为《二世情缘》,观这名字便知,神话意味十足。祈雨先生在话本中言那雪玉京是狐妖,修出懵懂神智又幻化成人形后,便下山去见识见识人间的光景,落入凡尘之,对那位凡人陆江离一见倾心,于是便和凡人恋爱。”
“凡人寿命短暂,哪似妖精的寿数那般漫长,他们执手相爱一生后,狐妖雪玉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离世,内心绞痛悲伤,在夫君离世之时,发誓自己定要寻到夫君转世,同他结那永世之好。他的夫君也在床头答应了,说非小狐妖不娶,哪怕知道他是精怪,也不会畏惧他。但是……”
虽然这人嘴上说自己并非说书先生,但是提起话本的内容还是叫人听得津津有味。
而且狐妖想结万世之情爱,可话本子的名字却只有二世情缘,莫不是最后凡人陆江离背叛了狐妖,于是让心生怨恨的狐妖从此对他恩断义绝?
在场之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这位祈雨先生的名头,顿时在心底摇头,这般俗套无趣的情节不是他会写出来的,内容多半还要愈发跌宕起伏,他们顺着此人的话继续往下听。
“你们猜怎么着,原来那陆江离竟然是天上的神仙,他只是下凡来历劫的!他们这一世结束之后,他就回了仙界,之后找到司命仙君,说要断绝他同小狐妖的情缘。原来这陆江离啊,竟然是仙界也赫赫有名的上神。上神一发话,小仙能如何呢,也只好照办,将他们的情缘直接一笔了结。”
众人听到这里不免咂舌,不单单人妖殊途,连仙妖也是一样,不可能随随便便在一起,神仙之冷漠也合该如此。
有人却忿忿不平,狐妖为了自己的夫君悲伤哀痛,显然是动了真心,真心不能换真心,代入自己就是被薄情郎相负,立刻就开始声讨起这陆江离仙君的无情无义来。
寥寥几句,即便是还没有看话本,只听别人口中说来都觉得这故事牵动心神,让人牙痒痒,情不自禁往下听去,要是此人不再开口,还会连声催促。
茶棚众人被此人三言两语吸引,自己的事儿也不做了,分明只来这歇会儿脚,却被别人勾得心痒痒。而且人越聚越多,大有将这茶棚包围的架势。
无论是谁都不免会为这祈雨先生的引人注目能力之高绝而惊叹。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仙君回仙界已有二十几天,而凡间这边呢也过了几十年的光景。小狐妖雪玉京自夫君身亡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山头养情伤修炼去了,他掐指一算,知晓自己夫君转世定然也已及冠,便下山去寻人。情缘已断,狐妖无法借助法术来寻人,便也只好用最蠢笨的方式€€€€看脸。谁同他夫君相似,就知道谁是他夫君转世。”
此前大家都得知陆江离仙君已经去了仙界,那么无论人界怎么找定然找到的都不是对方,接下来的故事发展倒是耐人寻味了。
众人屏气敛声,只听此人话锋一转:“不曾想小狐妖雪玉京居然真的找到了前世和陆江离相貌一模一样的凡间人,这只狐妖愚笨,远不及一般的狐狸精那般聪慧,竟将此人认作自己上辈子的夫君。”
人群中有人磨牙,在听见这人说狐妖蠢笨时,差一点儿就要拍桌而起,他胸口起伏了一下。
江湖中人一般都有自己的拥趸,更别说是墨玉公子了。
此人俊秀非常,使得一手好扇法,明明是充作装饰的器物,被他拿在手中却成了杀人的利器,实力之强悍,真真让人心悦诚服。
旁人佩服墨玉公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也就只有那祈雨魔头才能做得出污人清白之事,还将此事充作这些寻常百姓田夫野叟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怎么能叫他们不心生恼怒,若是这劳什子祈雨先生站在他们面前,恐怕就要让人大卸八块了。
这人喝了一口茶水,往下继续说:“此人名为楼何潇,是当朝帝王第九子,也是惯受帝王宠爱的幼子。楼何潇母亲乃是帝王宠妃,为夺皇位,他收敛自己的脾性,宽和待人。小狐妖雪玉京见之便将其认作是自己的夫君,赶紧上前相认。”
“赶着上前送过去的人一般都是不会被人珍惜的,哪怕狐妖雪玉京生得花颜月貌,不可方物也敌不过人的劣根性。”
有女子听着这句话在心里细细咀嚼,心生怅惘者有之,恍然大悟幡然醒悟者也有之。
“何况玉面修罗这个称号便知他生得也顾盼生姿,相貌同样也是第一等,既然不比别人差,那么就算对狐妖雪玉京心动也不会难以自持。再加之他楼何潇生在帝王家,什么样的美人好处没见过,对狐妖雪玉京就不假辞色,但是在对方持之以恒努力下,也还是大发慈悲将他纳入府中。”
“许是觉得雪玉京爱他爱得无法自拔,还情深不悔,于是楼何潇在外人那不会暴露出的坏脾气和各种难以言齿的手段都撒在了雪玉京身上。楼何潇在房中之术上也有自己的手段,寻常人根本难以满足他的癖好,但谁叫雪玉京是狐妖,能忍常人不能忍之痛,于是将他的一众手段都给忍耐下来。”
他每说一段话就要停下来歇口气,喝些茶水润润喉,也给诸位听众缓一缓,消化消化内容的时间。
几名年轻的姑娘窃窃私语,语气重皆是义愤填膺,咬牙切齿。
“怎的雪玉京老是遇见渣滓呢!他运气也太差了吧。”
“小狐妖真的好可怜啊。”
“楼何潇这个人渣!陆江离也是薄情郎负心汉!”
不仅仅只是这些姑娘们心绪难以平静,围观的闲客们同样是这样的想法,居然也有人小声地加入声讨的队伍中。
也许他们只是随波逐流,在谈论的也不过是书中那些人物,本就不是江湖中人。
但是,在这人讲述故事前,分明用的就是那鼎鼎有名三人的称号和名讳,而且话本的内容也一直都在同现实相联系,就是让人不想岔都不可能。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站起身指着这人:“尔等休要再胡言乱语,不论是双剑侠客陆江离,玉面修容楼何潇,还是墨玉公子雪玉京,他们三位都是惊才绝艳的青年才俊,既不会有什么龙阳之癖,也不是你这话本里所说的那样卑鄙无耻,衣冠禽兽!”
即便是被人指着鼻子骂,这人也一脸淡然,不慌不忙地说:“非也,这位兄台不必激动,这不过是话本的故事而已,戏说之言何必当真。再者而言,你可是真的见过话本中所说的那三位?”
大家一直都在听着故事,还不曾仔细打量过说话之人的相貌。
却见他面容清秀,气质清绝,着一身白衣,轻轻地摇着手中的扇子,说话的声音也是温润和气,只是这相貌总觉得有些普通了,和他身姿不搭,属于是丢入人群也找不到。
爱写话本泼污水的魔头(2)
站起来发出不满的是个壮汉, 瞧着都觉得他是位义士,所以做事才莽撞冲动,在其他人一言不发之时, 他就主动跳了出来。
这不, 同大家说祈雨先生新话本的这位公子不过三言两语就逼得他面红耳赤, 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你、伶牙俐齿!”大汉怒目圆睁。
“我虽未曾见过那几位公子本人, 但也对他们有所耳闻,知晓他们绝对是高义之士,绝非那话本子所写沉溺于情情爱爱的无能之辈!何况玉面修罗楼何潇俨然已有未婚妻,怎么可能会和男人勾勾搭搭!”
壮汉瞧着五大三粗, 但说出来的话却极有条理, 叫人不自觉地信服。
可说书的这位公子扇着扇子,同先前一般喝了口茶,不疾不徐地说:“耳听为虚, 眼见为实啊,这位兄台。再说了,大家都只是想听个故事,并非污蔑别人, 话本子都已经宣扬得人尽皆知了,我们在这的朋友不能听得吗?”
他三言两语就挑起了此人同在场听客之间的矛盾,众人正听在紧要关头,抓心挠肺想知晓之后的结局, 结果却被半途跳出来的人给打断, 让他们哪能答应呢。
“就是就是,有本书你就去找那什么祈雨先生, 让他别写这话本,要不然你就让别人讲完, 反正这事儿人人都知道了。”
“快坐下来吧,别在这里打岔了,让这位公子继续讲。”
就连先前过来的几位姑娘都秀眉一扬,嫌弃这人跳出来多管闲事,还打断别人的讲话,看他这般不礼貌,想来追随的那几人也不见得是他口中的侠士好人。
此话一出,便是此前那些按捺住自己的情绪,觉得不能跟这么多人引起冲突的人都坐不住了。
他们皆是那三人的拥趸,自然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偶像被人这样泼脏水,当即一怒而起。
“臭娘们,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
女子们也不会傻站着任他们骂,眼睛一瞪:“狗东西,嘴臭得能我们在这都能闻到味儿了,还有脸骂别人?信不信老娘撕烂你的嘴!”
江湖女子就没有淑女柔婉的,一个个性格泼辣豪爽,才不会对所谓的壮汉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