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不像他。
突然冷舒城放在旁边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起一看,脸色有些不好看。
跟闻萧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就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闻萧能隐隐约约听到谈话的内容。
“我不需要,送……回去。”冷舒城的语气很冷,却还是没挂电话。
闻萧想了想,能让冷舒城那么不高兴,却还是接着电话的人,就只有冷舒城的父亲冷砚了。
最后觉得自己坐在这里也不太好,能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就好像在偷听。
他对窥探别人的隐私没有兴趣,就主动跳进了泳池,把自己慢慢下潜。
等到了水下后,耳边就听不到一点声音了,就像是真的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
闻萧又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气,然后沉入水底让自己仰躺起来,面向着水面折射下来的太阳光,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水下睁开眼睛时,能看到的非常模糊,大概是近视眼一千度的清晰度。
在闻萧的视线里,投下水面的光变得更加柔和,像是被平缓的水流晕染开了一样。还有折射的树叶的绿光,漂亮得不可思议。
他在水底憋气憋不了那么久,正准备上去,就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朝他游了过来。
对方在水下行动自如,耀眼的金发在水下散开,像是水下的太阳。
水下能看到的太模糊了,闻萧恍惚间觉得真的有一条美人鱼朝他游了过来。
等再近了,闻萧能看到一双翡翠似的眸子,在水底,真的像是成了一块流动的翡翠。
对方凑近他后直接捞住了他的腰,两个人在水底,转了个圈,上下就颠倒了过来。
他们在水中缓缓游动,最后在一起上浮。
冒出水面后,闻萧先吸了口气,然后擦了擦脸上的水,对着旁边的冷舒城说:“水下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他大概能理解冷舒城为什么喜欢待在水下了。
*
体育馆的监控室内,管理员擦了一把汗,一边低头对着旁边的人说:“昨天教室外面的监控真的坏了啊。”
宋景白坐在监控室的一张椅子上,笑着说:“真坏了?”
“对对......”
“可我不信。”宋景白脸上依旧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却让对方更加不敢放松了,冷汗冒出来了也不敢擦。
他也在电视上见过宋楷森*晚*整*理之的采访,没想到宋楷之的儿子,年纪轻轻,压迫感也那么强,不愧是父子。
霍展言在旁边掏了掏耳朵,直接不耐烦地拍了一把桌子,对着监控室这几个负责人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有点狰狞,一头红发张狂得不行。
“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是你这出了问题,你要是没能力解决不了就卷铺盖走人!这儿当然留给有能力的人干!你听得懂我的意思吗?”
一想到给萧萧写骚扰卡片的变态还在学校里,他就浑身不舒服。
“两位祖宗,你们别再逼我了......”对方差点都要哭出来了,被霍展言这么一拍桌子更是吓了一跳。
不管他说还是不说,这两个人看样子是笃定他知道了,不问出个结果都不会走。
宋景白看着他的表情,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突然露出一丝微笑,只是这个笑容一点温度都没有。
“我也许知道是谁了。”
“宋景白,你知道个屁啊,你又知道了,人家还什么都没说呢。”
宋景白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头,然后笑着说:“这里,你有吗?”
“宋景白你!”
霍展言本来也是知道闻萧调了哪的监控后,才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没想到刚好跟这个他特别不对付的宋景白撞到了一块。
就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突然管理员的手机响了,对方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冷冽的男声。
“让他们到顶楼天台来。”
管理员转述了刚刚接到的电话内容,然后小声说:“应该是想跟你们面对面解释......”
“解释个屁,有什么好解释的?这摆明了就是挑衅,那个死变态,老子上去非得揍他一顿!”
霍展言里面穿着一件衬衫,外面简单披着一件黑色制服外套,穿的十分随性,走动时制服的衣摆微微扬起,走路带风。
宋景白也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
等电梯的时候,宋景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宝石袖扣,看在霍展言的眼里,宋景白这分明就是在活动手腕。
他抱胸斜睨了他一眼:“风纪委员,也忍不住要揍人了?”
宋景白没吭气。
霍展言站在电梯里,看着电梯层数不断增加,又说:“那个人直接请我们两个上去,不会是有诈?”
“你怕就别去。”宋景白扫了他一眼,此时眼里一点笑容都没有,平静地像是一滩没有波澜的湖水。
他开口时唇角微勾,像是有些讥诮。
“我会怕?笑话!等等我就把他打得找爹!”
体育馆的顶楼天台是一个小花园,也分为两层,是半露天结构,还有一截楼梯能上到二层。
学校为了利用天台这边空间,也给学生们业余提供更多休息的空间,就将天台改造成花园。
霍展言率先走出门,就有一堆紫色卡片,从上面飘了下来,落了一地。
他用手指随意捏住一张卡面,卡片跟他在闻萧那里看到的,是同一种。
等翻过来一看,发现是空白的,霍展言有种自己被愚弄了的感觉,直接把卡片一扔,抓着扶手就冲到了上一层。
等看到那个背对着他的人影时,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少年穿着修身的黑色制服,胸口的领结是最标准的温莎结,半长发垂落在后肩,刚转头就感受到又一阵拳风朝他吹了过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张开手掌握住了霍展言的拳头,不过忘了霍展言还有另一只手,所以另外半边脸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少年垂着头往后退了几步,擦拭了一下刚刚被打了一拳的脸。
脸有些肿了,唇边甚至能舔舐到铁锈味,足够见得刚刚霍展言那一拳下手多重。
他阴沉的眼神从被额间碎发半遮住的眼睛里透了出来,带着无机质的冰冷,看向霍展言。
“卡片都是你写的。”霍展言站在他面前,冷冷道。
卫南星擦完缓缓直起身,看向霍展言,见他一副怒意未消的样子,依旧是那幅阴冷的表情,看不出情绪。
在霍展言揪住他的领子时,他突然动了动唇。
“霍展言,你的愤怒是因为,你是真的为萧萧好,还是觉得自己的东西,被其他人觊觎了。”
他的声音很低沉,少见地开口说什么多话,有些低哑。嗓音又带着少年人的干净。
卫南星按住霍展言的手,趁着对方失神的片刻,直接一拳砸了出去,把霍展言刚刚给他那一拳还了回去。
“你的,还你。”
宋景白也上来了,看到他们两个各自肿了一边脸,一副谁都不服气谁的样子,只是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也不打算拦着他们两个。
“你们在这里打,出事了可没人给你们收尸。”
卫南星看了他一眼,表情跟面对霍展言时没有什么不同。
“是我放的,又怎么样。”卫南星面无表情地说。
他像是有些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直接绕过霍展言,走到了楼梯口。
然后回头看向他们两个:“你们就是知道了,敢告诉萧萧吗?”
说完卫南星的身影就消失了,霍展言一直僵着没有动。
等听到天台的关门上,才骂了一句,然后抬手擦了一把自己刚刚被卫南星打了一拳的脸。
还吃痛的嘶了一声。
他刚刚确实分神了,因为卫南星那句话确实像是在他耳边用力敲了一口钟,把他给震醒了。
霍展言头一次产生了类似困惑的情绪,他真的是为了萧萧好吗?
他说那个给萧萧写卡片的人是变态,其实他知道自己也是变态,变态和变态,谁都不比谁高贵。
这么一想,霍展言有些无精打采,像是瘪了的白菜,又像是饿扁了没力气再捕猎的棕熊。
拿出手机一看,他今天给萧萧发的信息,对方全没回。
设置了自动回复,手机没带,信息不回。
萧萧该不会是故意不理他的吧,因为他昨天晚上蹭了萧萧的床,八成是惹他生气了。
可是宋景白也睡了啊。
他看到宋景白手上也拿着手机,本来想问宋景白,萧萧有没有回他信息,但是他又觉得这么去问很没有面子。
如果他问了,不就是告诉宋景白,萧萧把他踢出联系人名单,都不会搭理他了。
还会再宋景白面前平白矮了一头,所以霍展言干脆硬气地不问了。
“我要把这件事告诉他。”霍展言说。
“告诉萧萧?告诉他卡片是卫南星写的,让萧萧知道,他的好朋友,不仅想跟他做好朋友,还想抱他,跟他上.床?”
宋景白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那萧萧很可能会连着我们一起躲。”
萧萧就像一只小猫,受到刺激后,就会飞快地跑开,然后找到一个地方躲起来。
所以卫南星敢叫他们上来其实心里已经肯定他们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所以才有恃无恐,也不介意卡片的事被他们知道。
因为只有不说,才能维持好一个微妙的平衡,谁都不会率先去打破。
突然他的手指停了下来,看到了昵称是hati的人更新了一条朋友圈动态。
是一张图片,游泳池和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洒下的阳光像是一地黄金,整个画面都好像在闪闪发亮。
配字是一段简短的西国文字,而翻译过来的意思是。
失而复得的宝物。
画面中光影闪烁,宋景白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那面玻璃窗上倒映出来的一道模糊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