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他生来就认为，他比同龄人更加成熟。像是用一种年长者的视角，来照顾跟自己年龄相近的人。
最后很坦然地敲下了一行字。
[最爱小白猫：我读高中了，金海市第一中学，九月刚入学。]
再然后就是多说说自己的事，让对方放下戒心。
闻萧后面又听这个最爱小白猫说了很多关于她的事。
比如爸爸妈妈怎么怎么不管她，好朋友有其他的朋友，总是会忽视她。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个幽怨的小姑娘模样。
而且他们这个区基本上都是金海市的ip，会碰到跟他一个市的小姑娘很正常。
[最爱小白猫：大哥哥你也是金海市的吗？]
[暮雨潇潇：嗯，不过可能很快不是了。]
宋景白按在键盘上的手指突然一顿，敏锐地察觉到了哪里不对。
原本还有些轻松的表情瞬间绷紧了，就连气氛都显得有些沉重压抑起来。
他把电脑放在桌上，一边给温徐来打了个电话。
[最爱小白猫：为什么？]
闻萧发现粉裙小萝莉站在原地不动了，整个人像是孤零零站在水里，很可怜。
[暮雨潇潇：我想去国外交换一学期。]
刚刚他问了温徐来，知道交换生还有一个名额，是有个同学临时没去。
只是他跟温徐来申请的时候对方脸色有点奇怪，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说了一句。
“这样也好。”
[最爱小白猫：那你的好朋友，会让你走吗？他们不会追过去？]
闻萧这些话没跟任何人说，除了和温徐来提了一句，现在他对着陌生人说出来，突然像是松了口气一样。
他当然知道，小姑娘口中的两个可能性他都想过，可是他最先要过的是他自己这关。
这十年他从来都没有跟这几个人分开过，会不会分开一段时间后，就会觉得其实，分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跟习惯彼此的存在后，总要习惯彼此不存在。
他只担心这样下去，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暮雨潇潇：那我希望他们不要。]
宋景白打通了温徐来的电话，最后从对方口中得到了确切的答复。
本来还想申请无论如何多加一个名额，等看到屏幕上最后弹出的这行字后，他又把手机放下了。
他的手上还缠着当时萧萧给他包扎好的绷带，伤口也已经渐渐痊愈，但是却像是因为这句话，在心上撕开了一道更大的豁口。
萧萧希望他们不要。
所以他应该尊重萧萧的想法。
宋景白仰躺在沙发上，电脑的屏幕已经黑了。
对方也已经给他道别下线了，只剩下一个小萝莉站在空旷的神殿里。
即使那么努力，他也没有在萧萧心里成为最好的那个。
*
下午下课后，闻萧刚走出教室，就看到有个人蹲在门口，平等地瞪着任何一个朝他看过去的人。
看到闻萧后，蹲着的红发少年立刻站了起来。
他顶着一头有些乱糟糟的红发，走到闻萧面前，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闻萧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有点不明所以，又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傻。
“有事吗？霍展言。”
霍展言嚷嚷着说：“我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不过这次，有事。”
他双手按住了闻萧的肩膀，低着头不去看闻萧，压低了声音说：“萧萧，我是不是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闻萧看着霍展言一副沮丧到了极致的样子，本来想直接开口问你真的喜欢我吗。
后面还是没开口，觉得这么问有点矫情。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么样。
他很少看到自大又暴躁的霍展言露出这种表情，这么高的个头，垂头丧气的时候又很像委屈的小媳妇。
“你没惹我不开心。”闻萧最后说。
霍展言听到后马上抬头盯着闻萧：“真的？我就说，你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生我的气！”
闻萧觉得霍展言简直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好，你要是没生我的气，就跟我去个地方。”霍展言说完就不由分说地拉着闻萧的手，带他朝门外走。
周围有很多视线盯着他们两个，更多是好奇，以前闻萧觉得这些视线没什么，现在却觉得有点别扭。
他想挣脱霍展言的手，不过霍展言的力气是从小出了名的大，看甩不开闻萧干脆放弃挣扎了。
而且他也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他突然看了一眼霍展言的后脑勺，对方迈着大步子拉着他往前走，带他从人群里穿过，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有时候他很佩服霍展言，不惧怕任何眼光，永远坚信自己的正确的。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闻萧盯着自己面前那堵墙。
这堵墙好像有些年代了，看着有些老旧。
这面墙差不多有一人高，把阳光都挡住了，墙后是茂密的树林。
“带你看好东西。”霍展言让闻萧踮起脚把手按在墙头，下一秒霍展言就直接把他背起来了。
“你抽什么风！”闻萧忍不住低头骂了一句，却已经被霍展言推着坐在了墙头上。
一回头就看到霍展言已经两下爬了上来，坐在了他旁边。
上来后还搂着闻萧的腰，在他耳边笑了一声，耍赖一样地不松手。
“你怕了？那我就抱紧你，保证不让你掉下去。”
闻萧抬头往前看，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跟霍展言一起做出这种爬墙的举动。
可是等他真的坐上去时，就知道霍展言想带他看什么了。
这个角度更好正对着海边。
斯兰尔特男子高中虽然在一座岛上，但是学校只有两面靠海，并不是所有地方都能看到海边的。
这个时候来看，刚好能看到金橘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上，而太阳在渐渐地没入海底。
头顶的树叶被海风吹拂，耳边冒出沙沙声响。
让闻萧回过神的还是霍展言越箍越紧的手，以及紧紧贴在他身上的胸膛，从中传来的热度和剧烈的心跳。
每个人都有心跳，如果心不跳的话，那不就是死人了。
可是正常人的心跳声会那么大，那么快吗，还是说他们离得太近了。
闻萧觉得自己有点晕乎乎的，都分不清那些心跳声是他的，还是霍展言这个愣头青的。
一边又觉得只会带着人爬墙的霍展言，真的懂什么是喜欢吗？
当然，刚好他也不懂。他还比他们几个都大呢。
突然远处传来一道吼声，看样子是他们年级管纪律的老师，不知道怎么刚好看到他们了。
“那边的同学在做什么？赶快下来，霍展言！我就知道是你！”
闻萧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下一秒就有一件外套罩在他头上。
紧接着霍展言就从墙上翻了下去，在下面对他喊了一声：“跳下来，我接住你。”
闻萧头上还罩着霍展言的外套，让那个老师看不清他。霍展言也知道自己这头扎眼的红发，走哪里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不想注意都难。
“你再不下来，等等就要被老师抓个正着了。”霍展言话这么说，却一点不着急，还对着闻萧坏笑。
“这个馊主意是谁想出来的，还不是你？”闻萧咬了咬牙，他觉得自己八成是昏了头，才会任由着霍展言把他推上墙。
可能他马上要去国外交换，双方分开一学期，他也想找个机会和霍展言说这件事。
又或者他觉得反正都要分开一学期了，最后再纵容霍展言一次也没什么。
闻萧最后还是跳下去了，他好像从来没担心过霍展言能不能接住他这个问题。
下一秒霍展言稳稳地抱住了他，然后把他放在地上，拉着他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斯兰尔特学校的教学区里有各式各样的教学楼，教学楼和教学楼之间还有小路和巷子。
闻萧就被霍展言拉着跑来跑去，然后溜进了一栋教学楼里，钻进一间教室。
等刚进去，闻萧靠在墙上，跑了那么久，头上都冒出了细汗。加上他感冒还没好全，这下觉得头更晕了。
觉得霍展言这个德行，将来肯定没有女朋友。
岂不是一辈子孤独终老的命。
闻萧把罩在头上的外套拿下来，直接往霍展言脸上一扔。
“你的！”
霍展言单手接住外套，走到闻萧面前。
他的体能比闻萧好很多，不过刚刚大多是他拉着人跑，因此气息也有点喘，一双鹰隼一般的眼睛却炯炯有神，里面好像有火苗在燃烧一样。
“萧萧......”
闻萧没好气地说：“我现在要有力气，我就一拳头把你的头打下来。”
霍展言觉得有点热，把自己的衬衫又扯开了一点，身上散发出的热气和充满侵略性的气息让闻萧皱了皱眉。
倒也不是讨厌，只是鼻腔里充斥着另一个人的气息，让他第一反应是跑开。
霍展言衬衫上的扣子解开了四颗，小半个胸膛都露了出来，胸肌饱满地把衬衫都撑得微微鼓起，充满力量感。
再往下就没入了被衬衫挡着所投射的阴影里，透过衬衫的起伏能隐隐看清腹肌的形状。
闻萧把视线看向别处，脑子里还想着怎么跟霍展言说他要交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