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完,在心中暗想,换作是他才不会给那群人送吃食,高低得骂几句,把人骂得不敢再来看热闹。
村长笑而不语。
第23章
就这样接下来的两天,应有初都会在旁边的田埂上备上茶水和瓜子这类小零嘴儿。
三天后,花生全数挖出,应有初当天召集了村民来到他家,大大方方的将自家的花生展示给他们看。
足足二十六个大袋子的花生堆满了他家院子,一袋姑且算作五十斤,这里就有一千三百斤左右的花生。
一亩地竟然种出十一石的粮食!近乎是他们收成的两倍!!
应有初见人看得差不多了,适时出现大声的说道:“相信大家都看到了,这二十六袋花生是在你们监督下挖出来的,不可能存在作假。”
众人心道,就是知道没有作假才更气人呀!谁能想到这散灰真能增加花生的产量。
大家都在各自讨论,乱作一团,应有初叫了好几声“安静”都没人理他,为了更好的凸显自己,他搬出凳子,踩在凳子上,高声叫停,众人才开始安静下来。
“乡亲们,我有几句话要说,希望你们能安静的听我讲完。”
接着应有初开始他的演讲,“我知道在之前大家都不相信我说的肥田的法子,但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我偶然在书中看到的肥田法子成功了,等一会儿我也会将具体肥田的方法说给大家听,这不仅仅是撒散灰这么简单,里面还要有很多的窍门。”
此时场面鸦雀无声,村民们没有谁再说话,皆是抬头望着应有初等着他说出肥田的窍门。
谁知,应有初一秒变脸,换作一副大义凌然的面孔,站在凳子上的他仿佛站在演讲台上,像极了在学校卖书演讲的销售,然后开始了他的表演。
“还记得几个月前,我初次看到这个法子的时候,亦是对它充满了质疑……(此处省略两百字)然后,我毅然决定用自己家的田来验证这个肥田的法子,若是这个法子不行,我将损失几百斤的粮食,这可是粮食啊!咱们老百姓的根啊!”
应有初慷慨激昂的说着,下面站着的村民被他带入到情绪里,民以食为天,粮食对农民有多重要大家都知道。
他们脸上很是动容,只有俞安和应财在下面听着应有初说的话表情渐渐变得很复杂。
“有初当时真的有这么纠结过?”应财疑惑的小声和俞安说。
俞安摇头,“我没看出相公纠结过,但……说不定在心里纠结过?”
他现在有点看不懂他相公了。
“期间,想必大家都知道,我将这个法子透露给大家过,但是你们都没选择相信我,即时,我就知道,这条路上必定充满荆棘和孤独!好在我顶住压力坚持过来了。”
应有初握起拳头,表情严肃声音拔高一个度又说,“这里我不得不感谢一下的父亲,应财,是他给予了我无条件的信任,这才成就了今日的丰收。”
应有初大手一挥,村民目光随着他的手齐齐的看向了应财,应有初带头鼓起掌,然后村民纷纷鼓起掌来。
应财脸上明显的僵硬,勉强的扯出一丝笑容,“呵呵……”
“好,回到正题,接下来我将肥田的法子事无巨细的告诉你们。”
应有初又用了十多分钟讲解石灰粉该如何正确的使用。
“最后,我相信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方法去做,明年肯定会是一个丰收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好!”
人群里不知从那个角落里蹦出一声“好”来,接着众人像是受到了启发,开始拍手称好。
村民们被应有初一番言论说得心潮澎湃,激动得满面红光,仿佛已经看到了来年的丰收。
众人出了应家还在和同行的人交流讨论着肥田的内容,全然忘记自己今天是抱着嘲笑应家而来的,现在不仅被狠狠打脸,还对应有初多有赞赏。
“该说不说,小应这孩子是真实诚啊!”
“是啊,为了验证肥田的法子有没有用,就真的拿自己家的田实践,难得的好孩子呀。”一个村民附和着。
“现在还无条件的把法子说出来,小应的气量就是这个。”这人说着还比出个大拇指肯定应有初。
“唉,我们做得也有不对的地方,幸好小应大度,不然哪里能知道这个肥田的法子。”
……
短短不到一个小时,应有初让舆论的风向开始偏向他们一家,并且还对他感恩戴德起来。
人群中有一个至始至终都没有讲话的身影逐渐朝着田家的方向远去。
众人散去,俞安才问出心中的疑问:“相公你当初真的有这么痛苦纠结过吗?”
应有初跳下凳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以为然的说:“有啊,不过刚刚夸大了一点。”
俞安默了,怕是不止一点点吧。
“安安,通过这件事,你发现没,这世上的人是多种多样的,就有那么一种人,他们只希望你过得比他们差,哪怕自己生活一地鸡毛,但还是会观察着别人的一举一动,发现别人不堪的时候,或者过得比自己好的时候,就开始猛烈的攻击别人,以此达到情绪上的满足。”
俞安和应有初排排坐,头轻轻的倚在应有初的肩上,说,“所以那帮人是因为看到我们家在慢慢变好而不满?”
“也可以这么说,毕竟我们家的手艺人很厉害。”应有初执起俞安的手亲了口说。
俞安抬头看着应有初,眼里尽是崇拜,“相公才厉害,三言两语就将这件事解决了。”
现在应家从原来被排挤的对象,一下变成众人吹捧的存在。
应有初挑眉,三言两语?他口水都说干了好吗。
“光是靠说肯定是不能解决的,前几天的茶水不是白送的。”
俞安联系起来一想,顿时恍然大悟,“相公这是看准了他们会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嗯哼,人性大多数都是贪婪的,先施以小恩小惠,减少大家对我们的敌意,最后找到他们真正想达到的目的,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简单很多了。”应有初说。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给村民送上免费的茶水零食的原因,他需要先表示自己无害,再稍加施以小恩小惠,继而打消众人的顾虑,给自己立好大公无私的牌坊后再将肥田的法子公布与众,也就是最能打动人的核心利益。
最后一步就是给他们画饼。
拉高他们对明年收成的期待值,这样一套下来,谁听了谁不迷糊。
当然,应有初也没有骗他们,石灰粉确实能肥田,他做这么多,不过是不想自己的家人处于舆论中心罢了。
毕竟人言可畏,谁知道这些人会因为嫉妒做出什么事情来,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田家。
“什么?你说应家的花生真有二十六袋?你确定没看错?”田婶原本坐在凳子上休息的,听到这个消息的她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
“这么多人看着的,怎么可能有假,”刘二狗将田婶小心翼翼的重新扶到凳子上坐着,又说道:“应有初还把这肥田的法子说给全村人了。”
田婶坐在凳子上低声喃道:“二十六袋,二十六袋,怎么可能……”
她回过神后,意识到这是多么令人心动的收成,神色激动的抓住刘二狗的手臂说:“他真将这肥田的法子说了?这法子难道不是只需要在地上撒散灰这么简单吗?”
“说了,说得可仔细了,我都听完了,这撒散灰得分时候,分庄稼,是有技巧的,不能乱撒。”
刘二狗将今天去应家的所见所闻都和田婶汇报,“他还说会将这个法子上报给村长,明年让村长带着大家一起肥田。”
“没想到呀,没想到,这应有初竟然真的肯将这肥田的法子说出来。”田婶语气带着一丝不甘。
“是呀,我从应家出来的时候,路上没有人不夸应有初。”刘二狗说道。
她本以为这次鼓动全村人看应家的笑话,好好的杀一杀应家的威风,所以她在全村人面前公然诋毁应家。
但没想到应家的花生收成这么多,如今反而是她成了全村的笑柄。
这让她的面子往哪儿搁?
可现在应有初将肥田的法子说了出来,她想做些什么都不会得到村民的认同,还会被人说成居心叵测。
田婶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手掌一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刘二狗立马心疼状的捧起田婶的手轻轻吹着,“娘子,别动气,你现在是有孕在身,千万不要因为别人气到自己。”
在刘二狗的安抚下,田婶逐渐平复自己的心情,这时刘二狗谄媚的说着:“娘子,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田婶沉沉的问。
“你这胎要是儿子的话能不能让他跟我姓?”刘二狗揉着田婶的肩膀说。
刘二狗是入赘到田家的,所以二柱是跟田家姓的,现在他也想自己家的香火能延续下去。
这几天他都对田婶无微不至,有求必应,只为有个和自己姓的儿子。
田婶避而不答,指示着刘二狗,“你去把王神婆请过来,让她给我瞧瞧。”
刘二狗忙不迭的出门请王神婆。
第24章
应家秋花生大丰收,村长亲自上门收税并告诉应有初,这次他家花生的产量太过于惊人,可能会引起官府的注意,即时会排官府的人来了解情况。
一亩地竟然能产出别人两倍的花生,这想低调都难。
应有初了然的点头,表示他已经做好被官府嘉奖的准备了。
村长听后哈哈一笑,他被应有初这份坦然逗笑,官府上门调查这种事要落在寻常人家头上,恐怕早就惶恐不已,就连他都有些忐忑,哪里会像应有初这般淡定。
他果然没看走眼,应有初并非池中之物。
收完秋花生后,大家地里除了种一些当季的蔬菜,便没啥活了,人一旦闲着,就会自己给自己找事做。
这几天总有村民来应家找应有初,基本都是问肥田的事,一开始他还能应付,还给他们支招,把秸秆在田里焚烧也能肥田。
后来这些村民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离谱,什么玉米秆能不能肥田,把家里的柴拿去田里烧能不能肥田,搞得应有初看书的时间都没有了。
他干脆在自家门口张贴一张公告,“肥田之事已全部告诉村长,可去村长家咨询,本人需备考生员,请勿打扰。”
可他忽略了村民都不识字,村民还是一如既往的来找他。
最后还是村长出面,这些村民才收敛。
不过人多也有个好处,他听到了好多八卦。
比如,田婶一家的事就闹得沸沸扬扬的,说田婶三十多岁了还要生,是老蚌生珠,又说她家最近老是请王神婆,估计是还想要个儿子。
有人反驳,田婶家要是只是看是性别的话,请一次王神婆就够了,没必要请这么多次,怀疑是她家中邪了,请王神婆驱邪的。
流言越演越烈,甚至说,田婶业障太多,被小鬼缠身,要投胎到她肚子里,所以才找王神婆驱鬼的。
反正说什么都有,不过最近确实没见到田婶出门。
这日,应财烧完秸秆扛着锄头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从田家出来的王神婆。
王神婆看见应财顿时想起田婶说的话,现在的应家有钱又有名,她垂眸眼珠一转,对着应财喊道:“等一下,应财。”
应财莫名其妙的停下看着王神婆,“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