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有初见状,便说:“既然各位如此喜欢蛋糕,在下也就不瞒着各位了,我直接把做蛋糕的人请出来,你们自己当面问如何?”
应有初正好趁这个机会自证自己和李师圆之间的关系。
果不其然,李师圆一出,众人皆是面露不解,他们问的是厨子,这之间和李师圆有什么联系?
“这蛋糕胚的配方等会儿我会公布与众,但蛋糕最重要的还是奶油,唔,就是蛋糕上那白白的一层,今天蛋糕所用的奶油皆出自李小姐之手,大家有什么疑问都去问她吧。”
应有初接着说,“很感谢李小姐今天为我们做出来美味的蛋糕,这是你的工钱。”他从衣袖里拿出一袋银子递给李师圆。
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个就是为了澄清自己,拿银子给李师圆是间接的告诉众人,他们钱货两讫了。
李师圆此时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但藏在袖中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她以为能自己顺利进了应宅,就能帮助桓王殿下拿下应有初。
结果根本不是她想的那回事,应有初对她完全没有兴趣不说,还让她打什么劳什子的奶油,她打了一天了,手都要断了。
现在应有初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银子,分明就是表明他们之间就只是雇佣关系,没有别的。
她之前谋划的一切功亏一篑。
她堂堂一个京城名妓,竟然让她做一个厨子该做的事,气得李师圆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不能表现出什么来。
应有初将李师圆推了出来后,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李师圆,她只能先应付这些人,管不了其他的了。
桓王府邸。
桓王他将李师圆送到了应宅,今日又送了一份贺礼上门,以为应有初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了,他心情大好的叫下人热了一杯奶酒。
就在他要享受之时,线人来报,处处和他作对的弟弟宁王去了应宅。
难道宁王要和他争抢一个人?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一发不可收了,他气愤地拍了一下案桌,宁王为了和他抢人竟然能做到放下身段去一个四品大臣的家中参加周岁礼。
真是卑鄙!
他在心里骂完宁王后,又觉得宁王即便亲自去了又能如何,他早就捷足先登了,他现在只需让李师圆稳住应有初就好了。
这样一想后,他得意扬起下巴,悠哉游哉的品起酒来。
可惜他还没喝两口,线人又报,他派去的李师圆从应家出来了,并没能成功在应家留宿。
据线人来报,李师圆进了应宅后就一直在后厨呆着,直到宴会快结束了,应家居然当众和李师圆撇清关系,称只是雇佣李师圆来应家做糕点的。
“什么?!”
桓王倏然起身不可置信的怒吼着。
宁王前脚刚走,应有初后脚就和李师圆撇清关系。
这摆明了选择宁王那方!
桓王闻言顿时额角青筋暴起,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被人戏耍了,一气之下将案桌上的物品全部扫下。
如此大的动静,下人们赶紧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祈求主子不要将气撒在他们身上。
桓王胸口剧烈地起伏,眼睛猩红,仿佛要吃人般。
片刻后,他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笑容,既然选择了和他作对,那他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应有初料到此举会彻底激怒桓王,但他没办法,他已经选择了姬景璃,自己又做不到左右逢源,更不可能去桓王那边当卧底,这样一来,他只能得罪桓王了。
可是应有初没想到报应会来得这么快。
隔天的早朝就有一些大臣开始弹劾他,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一些造船的章程不对,说他先斩后奏乱了规矩。
他自当官以来就没犯过什么错,他行得端坐得正,不怕被人议论。
但他怕老皇帝猜疑呀!
果然在桓王的指示下,他在朝中被连续弹劾了好几次,刚开始时,老皇帝不以为意,只是让他过后补齐就好,后来老皇帝逐渐不耐烦,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都不似从前那般慈爱。
直到某天下朝他被老皇帝身边的一个太监喊住,他就知道他被留堂了。
该来总会来,躲不过的,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抬脚跟上太监步伐。
第148章
应有初跟在太监的身后,抬头望了一眼面前的殿宇,是养心殿,不是道观。
他行完礼后,老皇帝端坐在龙椅上仍然阖着双眼,没有一丝想搭理他的打算,四周安静得可怕,他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良久,老皇帝终于舍得开尊口了,“应卿,你可知朕叫你来所谓何事?”
应有初低下头,小声道,“微臣好像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模样在老皇帝眼中就是心虚的表现,老皇帝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将桌上的一叠奏折挥在地上,
“你自己看看,这些折子全是弹劾你的!”
应有初一激灵,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奏折,心绪一转,时候到了,可以用这招了,不要脸就不要脸吧。
他暗中朝自己大腿根上狠狠地一掐,抬头的一瞬间,满脸悲切,眼里饱含泪水,哀嚎道,“陛下!您可要给微臣做主啊!!”
经过应有初这么“嗷”的一嗓子,余音在空旷的殿内反复作响。
老皇帝被这突变的情况搞得一头雾水,不懂他自己都还没追问什么,为什么这应有初一副受了泼天的委屈似的。
“陛下!”应有初继续哭嚎着,“您都不知道微臣这么天都是怎么过的!”
“臣是吃不好也睡不好,日日都在担惊受怕……”应有初跪在殿上嗷嗷哭。
他这些天何止吃得好睡得香呀,人都被俞安养胖了一圈。
不过既然要卖惨,当然要说得夸张些了,不然怎么让老皇帝打消疑心再为他撑腰呢。
他来京城做官近两年了,再加上原著上对老皇帝的描写,他也能将老皇帝的性格猜个七七八八的。
老皇帝有很严重的疑心病,这个病伴随着他年纪的增长越来越重,总觉得有刁民要害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儿子也没一个好东西,盼着他驾崩,好继承他的皇位。
一个想长生,想千秋万代的帝王,就已经暴露他最大缺点。对于这样的情况,最好处理方式就是,向他示弱,表忠心。
“陛下!臣只是想赶在开春前造好战船,若要按章行事,再给臣两年的时光,也造不出来啊!”
应有初一把鼻涕一把泪,“陛下!造船的进度已经受到影响慢下来了,如今已有三日未动工了!再不动工,那就没法儿……”
老皇帝皱紧眉头,“你好好说话,嚷嚷得朕头疼。”
老皇帝沉声道:“你方才说工部已经有三日未动工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十艘战船必须在年后完工,不然就赶不上张国师算的出发的吉利日子了。
应有初用袖子拭了拭不存在的泪,“陛下,很多造船的材料都需要在户部审批再能拿到银子,可是臣提交上的条子,户部总是在以各种理由推脱,自臣被弹劾后,更是没再拿到过一分钱,发不起工人的工钱,这造船的进度自然就耽搁了下来。”
老皇帝听完大怒,猛地一拍桌,桌上的本就摇摇欲坠的茶杯被震碎在地。
“户部敢尔?!”
“陛下息怒,”应有初埋头高呼,“陛下,微臣一片忠心,只是不知为何朝堂上突然出现这么多反对臣的声音,臣实在惶恐!”
“微臣一心只想快点完成陛下交给臣的使命,还请陛下为臣做主!”
老皇帝这会儿缓了过来,不再这么激动,大怒过后脸上疲态越发明显,后背靠着龙椅说:“应爱卿从今天起所有造船相关事宜,找司礼监批红即可。”
应有初磕头谢过老皇帝,其实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打消了老皇帝对他的疑虑,重获老皇帝的信任了,但他并不会止步于此。
在桓王联合大臣弹劾他那时开始,他和姬景璃的计划也开始实施了。
不得不说,姬景璃才是最了解他老子的一个儿子,桓王那边火力对准了应有初,姬景璃这边则是趁机在朝上大肆宣扬桓王的政绩,不仅如此,姬景璃还让其他大臣上书夸奖桓王的亲戚大臣。
与处处避让,收敛锋芒的姬景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桓王那个脑子不用的,还以为自己得了势正沾沾自喜,殊不知,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老皇帝盯上。
君威不可冒犯,一旦老皇帝察觉到了,那桓王离下线也不远了。
而应有初现在要做的就是给他们计划再加一把火。
应有初可怜弱小无助的跪在地上,哀声道,“陛下,臣入朝不久,很多处理事情的方法都不成熟,承蒙陛下照顾才有了臣今天,可通过最近发生的事来看,微臣觉得自己难以胜任这个任务,不如还是将造船交给经验老道的褚大人吧。”
“臣上次散朝后,见褚大人与桓王殿下一路,想来把造船一事交给褚大人也能顺利很多。”应有初自顾自的说,“臣已经将战船改进的图纸都绘制好了,等明日就转交给褚大人吧……”
老皇帝听他越说越起劲,甚至把后续事情该如何交接都想好了,对此他感到头疼不已,一手按住肿胀的太阳穴,烦躁道,“朕何时答应你了?”
“就你那鬼画符一般的图纸,除了你自己还能有谁看得懂?!”
应有初被老皇帝的精准吐槽噎住,默默地在心里为自己反驳着:还有他老爹看得懂。
“不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只需要一心造船就好,别的事不用管。”老皇帝耐着性子安抚了几句,“以后若是造船遇到困难只管找司礼监。”
应有初表面单纯的陈述着褚大人和桓王私下关系不错,实则暗示桓王结党营私。
他的目的就是要把桓王cue出来,让老皇帝自己把近期众大臣弹劾他的事件联系到一起。这颗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慢慢地在心里生根发芽。
现在目的达到了,他便顺着老皇帝的意继续干他造船的活儿。
出了皇宫,在上马车之际,应有初回头环视了一眼戒备森严的宫墙,红墙黄瓦的殿宇,残叶被秋风卷起又飘转着落地。
心中没由来的怅然起来。
自应有初从宫中出来仍然在工部继续任职,丝毫没有受到弹劾的影响,桓王那党再没动作了,不知是不是放弃对付他这个小喽€€了,还是专心搞事业去了。
不管怎么样,应有初倒是落得个清闲。
一晃三月过去了。
临近年末,大雪覆盖了整个京城,目之所及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应有初仰着头对着天哈了一口白气,这三个月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柳南成功的考上太医院,于是柳南一家便在他家附近找了一处住处,两家隔得极近,周红珠他们经常来串门,时常拖家带口的来蹭饭,应有初都怀疑这三个月以来,柳南家怕是都还没生火起灶过。
自天气转凉后,老皇帝就将三日一早朝改成十日一早朝,虽然这个决策一下来就招到了无数大臣强烈反对,其中孟阁老首当其冲,但老皇帝仍然一意孤行。
另外就是,在姬景璃暗中操作下,桓王的很多草包亲戚都做了官,当然,这些人的官职要么不大不重要,要么就是在桓王自己手下办事。
总之,姬景璃的势力没有受到一点桓王侵蚀,反而越来越稳定,如同树根一般牢牢地扎在地底下,等桓王发现不对时,姬景璃已经不是他能轻易撼动的了。
“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上车?”陆景时拍了下应有初,将人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应有初回过神,缩了缩脖子,赶忙爬上马车。
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很羡慕不用来上早朝的罗平,只需在暖气十足的翰林院整理整理书籍就好,不像他在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凌晨就要起床上朝。
即使现在改成了十日一早朝,但也抵消不了他早起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