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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聚贤楼回来的那天夜里,游溯抓着白未€€的手问: “绿竹璧的手很好摸是吗?”
白未€€眼角通红,哭着摇头: “没有,没有你的好摸。”
游溯又问他: “那你为什么抓着他手不放?”
白未€€哭哭啼啼: “我没有抓着他,真的没有。”
“我都看到了。”游溯说的委委屈屈, “你们那样亲密。”
白未€€哭诉: “再也不敢了,真的,没有下次了。”
游溯这才满意地说: “那好吧,我原谅你了。”
白未€€哭着问他: “那你能不能拿走?”
游溯眨眨眼: “当然不行,你的手他能摸,为什么我不能摸?”
白未€€: “……呜呜呜呜呜,你的太大了。”
(手大,审核别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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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终南何有
新官制的诞生意味着新一轮的分猪肉,如何将猪肉分好,便是考验一个统治者能力的时候。
正所谓为官做宰,这个“宰”指的就是古时年终分祭肉时,做“宰”的人要将祭肉分的合情合理,让每个人都不会在这个过程中感受到不愉快。
如果这个祭肉分的不好嘛……当年孔子就是因为没有得到鲁定公的祭肉而离开鲁国的。
最真实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一块祭肉,而是因为祭肉代表着国君对孔子的态度。
孔子主张堕三都,却最终因为反抗势力太过顽强与齐国的插手而功败垂成,不送祭肉这件事便寓意着鲁定公对孔子失去了信任,孔子自知留在鲁国再没有任何用处,因此便开启了周游列国的时代。
一块祭肉便足以让君臣离心,更何况游溯现在分的不是一块除了象征意义之外没有任何用处的祭肉,而是真真实实的利益。
如何让司凉二州的人都满意游雍分下来的官制,靠的就是游溯自己的能力了。
三省之中,中书省负责草拟,中书令一位游溯交给了白未€€。白未€€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接受了游溯送来的金印紫绶。
门下省负责审议,游溯十分不负责任地将门下侍中的位置交给了游洄,意思是“孤不需要你们瞎逼逼”。游洄挠着头接受了这份金印紫绶,觉得自己回去就可以睡大觉了。
尚书令的位置游溯给了崇云考,这意味着他还是最信赖自己的凉州班底。但为了平衡司凉二州的势力,尚书右仆射的位置他给了杜望,这表示司州豪右也可以进入雍国的权力中枢,只要肯听话。
尚书左仆射的位置暂时空闲,明眼人都知道,游溯要将尚书左仆射的位置留给新人。
而新组建的内阁看似就是个人形卡戳机,偏偏游溯将内阁大学士的位置交给了绿竹璧€€€€经白未€€的再三反对,再加上游溯也觉得作为票拟批红,但实际上没有任何实权的内阁没必要非要分出三六九等,于是统统将内阁成员封为大学士。
这样一个看似没有实权,实际上却能知道雍国内部所有动态的位置,游溯为什么要交给一个刚刚来投效的陌生人?
崇云考看着被阴影遮住面庞的游溯,忽然间发现,他再也看不懂这个被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了。
而另一件十分值得玩味的事是,游溯将桑丘调成了武职,将他的封号从“平林将军”改成了“卫将军”。
桑丘称号的更改意味着桑丘从杂号将军一跃成为了重号将军,有了开幕府,参政议政的权力。
杂号将军之所以是杂号,就是因为杂号将军只是一个临时的称谓,在律法上并没有给杂号将军保障,使得杂号将军置废无常又无固定职掌。
虽然乱世不可与盛世同日而语,但杂号将军今日设,明日废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重号将军却不然,重号将军意味着常设军职,甚至被帝王恩宠,有了自己开幕府的权力€€€€这相当于帝王承认,重号将军可以有自己的班底,亲卫。
桑丘感动的差点没哭出来,游洄看着老朋友荣升重号,一时之间只觉得心里发酸。
他也想当重号将军。
但他的阿兄刚刚将他封为门下侍中,估摸着不会让他兼一个常设武职了。
但下一秒,游洄就被惊喜砸了个满头包: “加虎威将军为大将军!”
大将军!
重号将军之首!
更重要的是, “大将军”这个称号,游洄的偶像李牧将军也曾有过。
游洄开心了。
游溯封的第三个重号将军便是韦杭之,这位在西羌打了一辈子仗的沙场宿将被加封为“征西将军”。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信号€€€€征西,除了西凉,还能是哪里?这意味着游溯很有可能将韦杭之调回凉州,继续和西羌作战,而不让韦杭之再继续参与征伐天下。
这是什么意思?是凉州告急,边境没有宿将不行?还是雍王从现在起就已经在忌惮这些凉州老将?
更重要的是,不久之前,朝廷在承认雍王的诏令上也曾加封游溯为“征西大将军”,现在游溯却将韦杭之封为“征西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和朝廷开战的意思吗?
就在众人指望从接下来的分封中再听出点什么的时候,游溯却停止了对重号的加封,使得如今的雍国如今便只有这三个重号将军,其余皆是杂号。
雍王究竟是什么意思?
众人一头雾水。
更让人揪心是的,散朝之后,游溯竟然留下了三个新鲜出炉的重号将军和他的白先生,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个人。
€€€€包括他的仲父,崇云考。
雍王溯的这一番“宰天下”实在是做的太成功了,他不但做到了让每个人都满意自己得到的职位,更是让每个人都对他的行为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但是三位重号将军和白先生知道。
游溯先对韦杭之说: “韦将军,凉州现在还没有军报传来,但是孤不放心,所以这一次势必要将军跑一趟。”
西羌是盘踞在凉州西南方的游牧国家,开春之际正是游牧民族最虚弱的时候,他们以为主食的牛羊肉离开了冬天的天然冻场开始腐化,而刚刚出生的牲畜幼崽又没成长到足够供养全族的时候。
因此,一到春天,游牧民族就容易犯边。这是自然决定的,人力无法更改。因此,哪怕凉州边境并没有任何地方传来和西羌有关的预警,游溯也依旧为这场随时可能发生的战事做准备。
甚至于,西羌没有传来预警,这让游溯更担心了。
西羌是典型的游牧民族,一到春暖花开之际,就是游牧民族的灾难时刻。在这个时节,他们失去了冬日的天然冻场,储存的牛羊肉都将在短时间内腐败。而刚刚出生不久的牲畜幼崽又不能在短时间内补充他们的食物,因此在开春之后很的长一段日子里,游牧民族都需要自己想办法解决食物问题。
如何解决?当然是简单粗暴地打秋风,向着周边农耕文明的邻居“借粮”。
这是自然决定的事情,不是人力可能更改的,因此游溯从未怀疑过,到了春天,凉州和西羌必有一战。
但现在凉州却并没有警报传来,这个消息不但没有让游溯放心,反而让他更加揪心。因为西羌不会放弃在开春之时的掠夺,没有警报往往意味着西羌在给他们憋个大的。
因此游溯不再信任之前他在凉州布好的布防,决定将宿将韦杭之派到边境掌控边防。
对于这一点,韦杭之一点都没有迟疑,他当即便领命,还说道: “主公说的有理,西羌人贪得无厌,春日之时却不开掠夺,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
韦杭之有些犹豫: “主公说,要让臣带五千重骑兵和五千轻骑兵走?是不是太多了?那样司州怎么办?”
游雍号称十万凉州铁骑,实际上只有五万,其中两万重骑兵,三万轻骑兵。目前,两万重骑兵中一万在凉州边境巩固边防,一万跟随游溯驻扎在司州;三万轻骑兵中,两万都在凉州,司州也只有一万。
所以,实际上,在司州,游雍的兵力一共只有一万重骑兵与一万轻骑兵。只不过重骑兵战力非凡,几百骑都能起到出乎预料的效果,而凉州铁骑主要驻扎的关中内部又是一马平川的渭河平原,因此一万重骑兵并一万轻骑兵,足够游雍在关中横着走。
但是韦杭之一口气带走一半,那样司州的兵力可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游溯道: “这就是我找仲牧和子聊来的原因。”
“仲牧”是游洄的字, “子聊”则是桑丘的字。
游洄闻言,立刻反应过来: “阿兄是要在司州征兵?”
天下乱成这个样子,诸侯王哪有不征兵的?但是一开始,游溯却并没有着急在司州征兵,一是因为大索貌阅的条件还不到,二是担忧司州民心不附,征出来的兵不够忠心。
但是现在,经过赈灾与抗疫两件事,司州黔首对游雍的“信”正空前高涨,此时征兵便会比之前好得多。
因此游溯点头: “是要征兵,但是此次征兵与以往不同,白先生提出了一种新的征兵方式,孤来与诸位商量一下。”
眼见这个小会议上就这么几个人,几人便都知道,白先生提出的一定是一种惊世骇俗的想法,这才让游溯甚至不想将白未€€提出的想法放到大朝会上说。
游溯将一份奏折交给他们: “诸位看看吧。”
几人都看了起来。
这份《安平二年雍国新军改制考》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看完之后,韦杭之蹙着眉,游洄挠了挠头,桑丘忍不住摸着下巴。
许久之后,桑丘第一个提问: “白先生,你所说的‘募兵制’,是在下想的那个意思?”
白未€€点头: “正是。”
说着,白未€€也拿起一份《安平二年雍国新军改制考》,将他的想法一一说出来:
“第一点,改征兵制为募兵制,是因为现在大索貌阅困难极大,黔首逃脱兵役之事屡屡发生。再加上现在土地兼并严重,无地的佃农很多,以征兵制来征兵,并不符合现在的实际情况。”
所谓征兵制,就是在大索貌阅与编户齐民的基础上,根据要征兵的人数进行几户一丁的征兵。譬如三户一丁,就是从三户人家中选出一个来作为此次征兵的人选。三户轮流,今年服兵役是的甲家,明年就是乙家,后年就是丙家。
这样征出来的兵,因为大部分都是家中小有资产的良家子,供的起士卒在服役期间的衣衫鞋袜,甚至是战马兵器,这样的士卒既能自费服役,减少朝廷的花销,又因为牵挂太多不容易发生逃亡,营啸等情况,再加上一伍一什甚至更大的编制下都是乡里乡亲,很好管理。
常年的服兵役又会让这些人哪怕不打仗也会具备基本的士卒素质,这种征兵制下征出来的兵就是将军们最爱的兵。
譬如游溯手下的所谓“十万”凉州铁骑都是大名鼎鼎的六郡良家子,基本上战马,铠甲等都是人家从军的时候自备的,甚至现在都有士卒能收到家中寄来的钱财衣物。更别说,多少人的拉弓射箭等技术都是家人自费请师傅教的,这样付费上班的兵谁不爱?
但是白未€€提出的募兵制就不一样了,白未€€的想法是收拢那些无地可种的佃农,将这些贫困的闾左收入军中,作为一支常备军。
而这样做的理由,白未€€给的也很充分€€€€大索貌阅做不到,没办法照着军帖挨个点名,那就干脆让想从军的来从军,不想从军的继续在家里种田,将耕战二事彻底分开。
但这样做的弊端也有,那就是其一,这些闾左什么都没办法带来,一切花销都要游雍供给,花销会比征兵大得多。
其二则是,这些无产之人无恒心,不好管理,也容易在战场上成为逃兵。
对于第一个问题,白未€€说没办法解决,只能加大开支。而对于第二个问题,白未€€则是给出了一个十分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将这些没有恒心的无产者变成有恒心的有产者。
简而言之,军功爵配名田制,打仗赢了就给分配土地,士卒继续服役,土地交给佃农耕种。
秦时玩过的老套路了,这套制度曾经造就了不可一世的大秦帝国,也造就了闻战则喜的老秦人。
但问题是……秦也是因为这套制度而亡的啊!
“以史为鉴”也许这四个字不是人人都会说,但是确实是人人都明白的道理。晋初承秦制,摸着秦的骨头过河,把自己都染成了大秦的黑色,这才让武帝连忙为自己的身上披上一层儒家的外衣,告诉世人“我们大晋和秦那玩意不是一回事”。
白未€€这,这不是开历史倒车吗?
桑丘说的小心翼翼: “主公,白先生,要不再想想其他的想法呢?大索貌阅确实困难,但征兵制也不是征不来兵吧?”
“征兵制当然能征得来兵,但那样的兵,能用吗?”白未€€反问, “现在游雍要打的不是保卫战,而是攻伐战,没有哪个人会愿意为了君王的野心而战。”
老秦人闻战则喜,爱的也不是大秦帝国誓要东出的豪情壮志,而是通过战争,他们能切实得到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