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
弟媳?
等侍者把椅子和餐具移好,宋瑾跟着离逍落座:“我家里虽然不富裕,但这点东西还是拿得出来的,也就是去我哥的地里多偷两袋玉米的事。”
离迹:“……”
偷玉米?
离迹听得眉头直跳:“你家做农业的?”
宋瑾:“那倒不是,我家人个个游手好闲,没什么正经职业。”
离迹:“生在帝都星,有游手好闲的资本也是一种本事。”
宋瑾:“没什么,啃老罢了。”
离迹端起酒杯,煞有其事地点头:“怪不得喜欢叫人老头。”
宋瑾:“……”
宋瑾微笑:“所以我说这是尊称,一般年纪大的我向来统称死老头。”
离迹:“……”
他该庆幸没沦落到变成死老头?
离逍专注干饭,听着这两人之间的明枪暗箭,觉得连饭菜都更香了。
老刘给离迹倒完酒,又从侍者手里换了一瓶酒精度为零的清酒,亲自帮宋瑾和离逍倒上,注意到宋瑾的用餐礼节,暗道这位必然也是贵家公子。
先不说这位爷第一次见面就敢怼陛下,他在宫里任职多年,各种各样的人见识过不少,这不经意间透出的贵气是装不出来的。
老刘回到离迹身旁候着,看看腻在一起的小夫夫俩,明明没做什么出格的动作却给人一种热恋期特有的甜腻朝气,周围像有一层看不见的结界把其他人隔绝在外。
老刘又看看独自坐得老远的陛下,这边就明显是冷清孤寂被晚辈排挤的空巢老人,连举杯喝酒都带着几分苦涩。
平时不觉得,这一对比,显得陛下格外可怜。
确实该劝陛下找个对象了。
离迹突然后背一凉,疑惑地看向老刘。
老刘慌忙低下头,强行打住发散到天边的思绪。
虽然被排挤,但能同桌吃饭,离迹还是坚强地比平时多吃了一些。
本来餐后安排了品茗时间,可刚爆发了叛党袭击事件,离迹让老刘带他们去玩,自己回去办公。
“我正好有事和你谈谈。”离逍叫住离迹。
离迹:“什么事?”
离逍:“关于这次袭击。”
离迹微微拧眉,转头走了。
老刘见状,走到离逍身边恭敬地说:“请您跟我来。”
“不用,我自己去吧。”离逍看向宋瑾,“让刘叔带你去休息一下。”
猫崽和哥哥是第一次见面,双方没什么信任基础,有猫崽在场,很多事他不方便和哥哥敞开说。
宋瑾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对于被丢一边还是很不满:“不要让我等太久,太无聊我就一个人回去了。”
离逍一脸深沉:“等我,晚点带你去‘参观’。”
宋瑾:“……”
老刘带着宋瑾回到外厅,让人送上不少精致的甜点:“听说您喜欢甜食,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
宋瑾随意地扫了一眼,倒是有些意外。
接引侍者的态度让他以为这次会被刁难,没想到这特助倒是很正常。
宋瑾:“逍出生时你就在宫里了吧?他小时候喜欢做些什么?”
老刘恭敬地站在一旁,挑了一些能说的说给宋瑾听。
办公室。
离迹在沙发坐下,看向跟过来的离逍:“你想谈什么?”
离逍在他对面坐下:“这次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离迹打量这个弟弟,眼神探究。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让他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逍逍的真实立场。
“你问这些干什么?”离迹端过一旁的茶盏,“之前的事还没说清楚,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有动作?”
“不难猜,选拔赛的匹配机制被做了手脚,他们想让我单独来这里,总不可能是为了看我赢比赛。”
离逍神色淡淡的,“再说难得你走出安全区,不趁机搞点小动作不是很亏?”
“小动作?今天这事不算小。”离迹唇边的笑意发冷,“没想到他能利用渡鸦来捣乱,真是煞费苦心。”
离逍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用词,追问:“渡鸦有什么特别的?”
离迹:“一群惯犯。”
“那不是渡鸦。”离逍接话。
离迹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看向离逍,笑意淡下来:“你怎么知道?”
顶着离迹凌厉的目光,离逍从容地开口:“渡鸦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离迹眉头拧起,见他语气十分笃定,不自觉想起S80兽潮时,蒙家企图用渡鸦搞小动作,逍逍也是笃定地认为那不是渡鸦。
“你是不是和渡鸦有过接触?”离迹微微眯眼,试探地问,“还是说一直有接触?”
离逍没否认:“有接触。”
刚说完,就看到离迹重重地放下茶盏,茶水撒出来打湿了衣袖。
离迹的声音骤然变冷,眼底压着怒火:“不管你和他们有过怎么样的接触,立刻断绝所有来往!”
没想到哥哥反应这么强烈,离逍平静地问:“为什么?”
“他们不是善类!”离迹声音提高了八度,“你跟谁玩我不管,唯独渡鸦不行!”
“不是善类?”离逍神色没什么波澜,“他们做过什么?”
离迹给气笑了:“一群在南茗座胡作非为了几十年的星盗,你觉得他们做过什么?和这些人来往,你怎么死都不知道!”
离逍观察哥哥的神色:“你的情报来源可靠么?也许他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么快就被洗脑了?!”离迹拍桌子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离逍,“我的容忍度是有限的!你要是不听,现在就给我滚回帝都星!”
离逍抬头看着他的双眼:“因为他们是俾雀族人,和我有一样的血统?”
随意的一句话却像一把铁锤,重重砸在离迹头上,那些早已掩埋的记忆重新一一浮现。
离迹绷着脸避开离逍的视线,不让他看到自己快藏不住的痛苦,定了定神才重新转回来:“那些人只是在利用你,懂吗?”
“利用我达到什么目的?”离逍微妙的感觉到离迹的情绪变化,却半步不肯退让。
离迹:“他们是叛党,你说能利用你达到什么目的?!”
离逍追问:“利用我对付王室,还是支持我赶你下台?”
这话简直直白到了大逆不道的地步,离迹火气蹭蹭上涌:“那些人都对你说了什么?!”
“你说他们在利用我。”离逍起身,直视离迹的双眼,“那你呢?”
离迹难掩错愕:“这话什么意思?”
“为什么我有俾雀族血统?当年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那时候€€€€”说到这里,离逍微微一顿,“为什么半夜掐我脖子?”
离迹脑子里像有什么炸开,耳边嗡嗡作响,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当时醒着?”
离逍:“人都要被你掐死了,还能睡得着?”
离迹眼神一闪,避开离逍的视线。
见他不说话,离逍接着问:“既然想要我死,为什么不干脆点?”
“我没想过让你死!”离迹被这话激怒,厉声质问,“我要是想要你死,你能活到现在?!”
离逍:“不想我死,那一次次找人杀我又算什么?”
离迹不敢置信:“我什么时候€€€€”
说到一半,离迹回过神,突然想到什么,脸色骤变。
“这些事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根本见不到你,有机会告诉你?我敢告诉你?”离逍笑得有些讽刺,“我怎么敢告诉凶手?”
离迹气到极点,反而平静下来:“这就是你主动要求离宫的原因?”
离逍不否认:“为了生存我不得不走,再说€€€€那里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
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离迹被这话正中心口,跌坐回去,痛苦地扶额,陷进当年的回忆中走不出来。
离逍看着他,眼前不自觉地闪过上一世哥哥临死前的模样,脆弱得像轻轻一捏就会彻底粉碎,一点点从他指间溜走。
离逍想伸手抓住,可想到还有事情没确认,生生克制住了。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办公室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离迹低着头,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既然这样,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我要知道真相。”离逍声音很低,“不想再这么不明不白地活下去。”
“真相?”离迹嗤笑,“没有什么真相,你看到的是什么就是什么。”
离逍:“我的血统是怎么回事?”
离迹放下手,语气有些怀念:“爸爸怀你那年,我外出游学了,等回来时你已经生下来,他们只告诉我这是弟弟。”
离逍:“可血统不能作假,所以就像宫里谣传的那样,我真是侍者生的。”
离迹沉默了片刻:“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