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江驰眼前闪过一些记忆片段。
幼童的哭喊声把他从昏睡中唤醒，眼前是哭得哽咽的昊昊，他躺在陌生的恶臭的小巷子里，身上除了一套衣服，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他独自抱着孩子茫然地走在街上，不知道要去哪，能去哪，昊昊饿得哭都哭不动了，窝在他怀里一直昏睡。
他自己也虚弱，身上哪哪都疼，随便谁给他一脚可能就摔倒起不来了。
想找工作，可问了路边好多店都不要他，倒是有个老板看他们可怜，给了昊昊包子和一瓶奶。
经过垃圾桶时，他看到丢弃的外卖盒子，靠着吃剩饭撑过来，去工地求着包工头给他一份活干。
没干两天，帮派过来收租把包工头打了，他怕失业，硬着头皮把那群小混混揍跑，结果第二天小混混的头子找了过来。
他都打算好带昊昊跑路了，没想到那老头不按套路出牌，想把他招揽到组织里去。
能有份稳定的收入对当时的他来说太重要了，他可以饱一顿饿一顿，但昊昊太小，撑不住。
刚进雪豹难免受欺负，好在他拳头够硬，一个月后就稳定下来了，老头也很喜欢昊昊，当成亲孙宠着，还给安排了最好的学校。
“他是为了拿捏你，只要照顾好你弟，你就能为组织卖命。”宋瑾翻看各个医疗空间站的情况，接了一句。
江驰：“对我来说都一样。”
离逍：“后来你干掉老头上位了？”
“……没有。”
江驰表情微妙，“老头找渠道弄到了户籍，把雪豹甩给我，自己拖家带口去三等星种田养老去了，到现在还经常炫耀他种的菜，烦死了。”
离逍：“……”
倒是个有追求的老头。
离逍扫了一眼07显示出来的虚拟屏，从监测数据来看，这段过往基本能确定是江驰的真实经历。
不过并非双亲去世才沦落到N2781，而是别的原因。
见离逍问得这么详细，江驰多问了一句：“是雪豹有什么问题？”
离逍：“有问题的是你。”
江驰听得一头雾水：“我有什么问题？”
离逍：“暂时还不知道。”
江驰：“……？”
什么意思？欺负他没文化？
离逍终端震动，一看是高丞找过来了，起身交代江驰：“把胡子贴好，待在房间里别出来。”
宋瑾怕江驰乱跑，加上对见高丞没兴趣，就坐着没动。
终端震动，相爱相杀一家人的群里多了一条爸爸沈斯年的信息。
猫爸：【有结果了，摆渡人数据中的WF值和我们的PRM值，实际为同一种。】
文字信息下一篇详细的报告。
宋瑾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看下来。
摆渡人手里的溶液可以分离出血液中一种暂时被命名为升体素的物质，这是改变PRM值的关键，目前只在俾雀族人的血中发现到。
当年林权用药改造的超级omega也是因为PRM值升高，造成腺体二次进化，让信息素拥有了足以控制他人的能力。
而丹斯这边的改造人略有不同，摆渡人用的溶液可以让上升的PRM值在短时间内回落，同时保留改造人的能力，这也就直接导致圣亚原有的检测手段全部失效。
但这样的改造方式不是永久的，如果不能定期补充升体素，改造人的能力会逐渐丧失。
相比起来，蒙俭的这套改造手段更隐蔽，但同时对身体伤害更大，每用一次血就是中一次毒，身体在超负荷运作中急速走向灭亡。
撇开丹斯国内局势不提，如果不尽快收拾掉蒙家，蒙俭那野心家极可能把手伸向圣亚。
被改造的人为了求血续命，必然会被蒙俭牵着鼻子走。
真到那时候，想彻底解决问题，两国之间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终端震动，宋瑾看到哥哥宋瑜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出来。
小猫：【您以前针对超级O研发的退化剂能不能起效？】
猫爸：【在做第三版改良，一定程度上能延缓中毒症状，不过试验对象太少，结果可能不准。[猫猫吐烟.jpg]】
小猫：【对象而已，要多少有多少，让你老公想办法@老幺】
宋瑾：“……”
找死。
宋瑾编辑信息回复过去。
老幺：【老婆那边我来沟通。】
老幺：【上次照片的账还没跟你算，别惹我@小猫[提起猫猫弹脑门.jpg]】
小猫：【[照片]】
小猫：【[照片]】
宋瑾点开一看，气得翻白眼。
照片还是他和离逍在空中酒吧伪装那次偷拍的，他头上戴着猫猫的头套，被捕捉到一个很傻的表情，旁边配文€€€€尊嘟假嘟。
第二张照片里，离逍带着青蛙头套，斜眼挑眉冷漠脸，配文€€€€假嘟啦。
宋瑾气的，连发了五张宋瑜的丑照。
最后一张是宋瑜在训练室练哑铃，用了特效拍摄，脸被拉得老长，旁边配文€€€€嗯？再说一遍试试？
兄弟俩斗图中，乱入了一条亲王容时的信息。
兔兔：【你让我查的飞鹰V29战舰图纸，我查过了，确实有林权的调取记录。@老幺】
宋瑾回复过去。
老幺：【我在丹斯看到盗版货，当年林权和蒙俭可能私下有不少交易。】
兔兔：【我再查查别的方面，你在丹斯注意安全。】
宋瑾忍不住炫耀。
老幺：【老婆会保护我。[猫猫叉腰.jpg]】
兔兔：【最危险的就是他。】
宋瑾：“……”
猫爹：【表情包再来点。】
你就只关心表情包？
宋瑾怒甩三张老爹老爸在雪星时偷摸亲亲的照片，配文€€€€老婆还是老的辣。
小猫：【存了。[击掌]】
兔兔：【[大拇指]】
紧接着下面多了一行提示。
【群成员老幺被群管理猫爸禁言一小时。】
宋瑾：“……”
一打三太吃亏了。
宋瑾随手把离逍拉进群，修改群昵称€€€€煤球。
客厅里，离逍不知道自己多了个沙雕家族群，正在询问高丞昨晚行动的后续情况。
高丞：“驻军宣传部没和我们沟通就把公告发出去了，我已经和他们交涉过，修正后重发。”
离逍：“像昨晚那种邪教宣传演出，最近还出现在哪里？”
“各地都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大多都很隐蔽，像昨晚这么大规模的极少。”
说到这，高丞迟疑地问，“昨晚跟着您的那个人呢？没事吧？”
离逍：“哪个？”
高丞：“那个健壮高大的alpha，长胡子的，我本来想让驻军带去安全的区域安置，他偏要跟着您。”
“那个大叔啊。”
离逍像是刚想起来，“出去后就分开了。”
高丞不动声色地试探：“他是和您一起去看演出的吗？”
“逃难路上偶遇的。”离逍不禁看向高丞，“你对这个中年人这么感兴趣？他有什么问题？”
高丞忙不迭摇头：“不是，只不过看着有点眼熟。”
离逍：“眼熟？”
高丞微微低头避开离逍探究的视线，语气有些低落：“一个同事，不过他十几年前已经殉职了。”
卧室里，江驰贴着门听外面的对话。
听到这里，他微微一顿，不由得想起最近发生的这一连串事。
离逍突然把他叫来。
离逍问他机甲口诀的事。
昨晚那个诡异又熟悉的舞台。
今天做的莫名其妙的测试。
离逍打听他的过去，那句“有问题的是你”……
江驰若有所思，打开终端翻找和弟弟的信息窗口，找到那本书的照片。
在最后一页写着一个“驰”字。
他大步走到和卧室相连的小书房，随手拿过笔在纸上写下一个“驰”，竟和照片里的一样。
他不记得有刻意模仿过谁的笔迹……
一个离谱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江驰脑海里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