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今天送我去医院。】
晏桦:【不用谢。】
未备注号码:【你早点休息哦,晚安。】
晏桦没回,此后又隔了一天,对面又发短信。
【小桦,你有空吗?我姐说请你还有宗大哥他们来家吃饭,谢谢你那天帮我。】
晏桦在短信几个小时后回复了个好字。
三天后,这个没备注的手机号码再次发来短信。
【小桦,我今天让我姐给车队带了饼干,你吃了吗?我自己亲手做的哦。】后面还跟了个可爱的文字表情符。
与江野现在脸上不高兴的表情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晏桦:【吃了,谢谢。】
最后一条短信是对面发来的,问下周六有没有时间。
晏桦还没读。但是已经被江野打开看了。
一个半月内,这个未备注号码几乎每隔两三天都会发一两条短信,说一些有的没的,晏桦虽然不会每条都回,但是隔三差五也会回复几条。
桥哥是不是谈恋爱了?
江野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或许是因为输液的原因,一股寒气蔓延全身。
说不出来什么心情,他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一想到晏桦会组建一个新家庭,而这个家完全没有他的位置,他就心烦。
明明他和晏桦才是一家人。
只是他总是时不时会想起江成的话,等晏桦以后谈恋爱结婚,就不会管他了。
每当这样的念头刚冒出来,便被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压制住了。不会的,桥哥不会结婚的。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晏桦可能真的谈女朋友了。
江野想都不愿意去想这样的事情。
晏桦陪江野挂水结束时,已经凌晨两点了。
两人站在医院门口,江野垂头犹豫要不要开口询问这件事,而晏桦惊觉江野似乎已经快比他高了。
现在的小孩长得真快。
“怎么了,桥哥?”江野侧头问。
晏桦揉了揉他脑袋,“长真快,都快有我高了。”
江野话里有话,故意说:“是啊,两个月的变化很大的。”
两个月足够谈恋爱了,速度快点,领证结婚也不是没可能。
“又来了,不就两个月没来看你吗?下次我天天来,把你看烦,到时候你都不想见我。”
江野眉眼展开笑着说:“那你试试天天来我看,看我会不会烦。”
晏桦轻笑一下却没有回答,怎么可能天天来,两人又不住在一起,他还有工作要忙,江野也要上学。
见晏桦沉默,江野也没了笑意,他意识到自己快失去桥哥了。
而晏桦想的则是等以后江野上了高中,两周放一次假,见面的机会更少,以后还要上大学,去别的城市,一年都见不到一两次。
如此想着,晏桦转移话题说:“你回学校还是回家?”
晏桦的反应更加坚定了江野心中的想法,桥哥真的有结婚的打算。
不想要他了。
“回学校吧。”江野不想回文阳住的地方,那对他而言根本不是家。
因为有晏桦盯着,所以和江成重新在一起生活后,江成没有再动手打过他,只是想出来别的方法折磨他。
之前那么多次过敏,江成居首功。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江成也变得收敛许多。倒不是良心发现,只是在他意识到自己老去的时候,江野也在飞速成长,十六岁的少年身体因为定期的格斗训练,和成年男人并无太大差别,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可以随意棒揍的瘦弱小孩。
他希望百年之后,自己坟前还有个儿子替他延续香火。
因此江成总是时不时在江野面前念叨着父子情深,他们才是一家人,顺便挑拨离间与晏桦的关系,说一些等晏桦谈恋爱结婚后就不会管他了,诸如此类的话。
江野无法避免的被这些话所影响,他不想晏桦谈恋爱,结婚。
“我七点送你去学校吧,现在还有五个小时,我找个宾馆你睡会。”晏桦在路边搜寻着宾馆的踪迹。
“好。”
江野对于晏桦的任何安排都没有意见,除了他恋爱结婚。
春天的寒风还凉飕飕地往人脖子里钻,江野坐在摩托车上搂着晏桦的腰,将脑袋贴着在后背汲取着一丝暖意。
他们俩找房间太晚了,除了张大床房再也没有其他的双人间,不过他们也不在乎这一点,有地睡就行,从小到大都在一张床上睡过不知道多少次。
晏桦打着哈欠推开了门,揉了揉脸对着江野说:“快去洗澡,等会还要擦药。”
每次过敏,江野身上都要起一片片红疹。
既要打针又要擦药,时不时还得吃点药,折腾好些日子。
江野提不起精神,总是惦记那几条短信,洗完澡只穿了条底裤径直走到晏桦面前。
晏桦已经把药膏拆开了,忙了一天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对着面前的人说:“转过身去。”
江野乖乖地背对着晏桦,看着背上大片的红疹,晏桦顿时清醒了不少,难免叮嘱说:“不要去抓,越抓越痒。”
说话的同时,晏桦已经将冰凉的药膏涂在江野背脊的红疹处。
“你看你背上这都抓伤了。”晏桦带着薄茧的手指抹开药膏,确保起疹子的地方都会被药膏覆盖。
江野扭头和晏桦说话,“看不到后背。”
晏桦抬眼示意房间内挂在墙上的全身镜说:“那不有镜子吗?”
“你去看看你身上被你自己抓的。”晏桦只是抬眼扫了下镜子,而后注意力又集中在江野身上的红疹。
“你越抓越痒,过敏就是这样。”这几年晏桦被江野过敏折腾的,过敏症状比他这个病人还清楚。
江野望着对面的全身镜,镜中倒影着他和晏桦两人此刻的模样,江野就穿了条底裤坐在床沿,晏桦还没洗澡,身上穿戴整齐,冲锋衣外套在他进门后被挂在衣架上,里面穿了一件黑色长袖。
江野也有件一模一样的衣服,是他们俩出去逛街的时候买的。
买两件打五折。
此刻那件黑色长袖的袖口被挽起,露出一小截手臂,手指上沾着晶莹冰凉的药膏,涂抹在江野过敏红疹处。
房间内黄晕的灯光正好在两人上方,似乎因为夜晚电压不稳定,时不时一闪一闪。晏桦会在视线变暗时,目光上抬,扫一眼照明灯,确定它还在正常工作。
当他抬眼时,浓密的睫毛微微眨动,明暖的光线渡在身上,柔化了他五官的锋利,当他低头看到江野身上遍布的红疹时,眼底布满心疼,擦药的动作也轻缓许多,是少有人见的温柔。
江野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中两人的模样,他这几年确实长得很快,和晏桦站在一起相差无几,再过一段时间他会比晏桦还要高。
时间不知不觉改变了很多东西。
晏桦还当江野是个什么事情都需要他来操心的小孩,此刻正认真地看着他后背的过敏处,神情专注小心地帮他擦药。
江野收回视线,回答刚才晏桦的话,“我不抓也很痒。”
就像现在这样,晏桦替他擦药,他也会觉得很痒。
“桥哥,我自己擦吧。”
晏桦在身后打趣地笑了一声,“少爷是嫌我伺候得不好了?”
江野否认地说:“不是,你给我擦药擦得我后背好痒。”
不止是后背痒,但江野也说不清。
“怎么越长大越难伺候?过敏也痒,擦药也痒。”晏桦检查了下后背上的红疹,顺便逗着江野:“嗯?是不是啊,小少爷。”
晏桦其实困了,声音带着倦意,语速慢悠悠的,但是这些话却像是跳跳糖一样争先恐后地跳进江野耳朵里。
大多数情况下两人在一起时,都是江野话比较多,会和晏桦分享着各种事情,平平无奇,日复一日的生活在见到晏桦时都变得生动有趣。但是每次晏桦打趣他时,他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像现在这样,只能干巴巴地说道:“不是。”
“不是什么?”晏桦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不是小少爷,还是不是难伺候啊?”
“都不是。”
虽然否认了这两个选项,但江野其实非常喜欢听晏桦这样哄他。
在确认后背没有遗漏后,晏桦收起玩笑的心思,把药膏递给江野,“自己擦吧。”
“我去洗澡了,明天七点还得送你去学校呢。”晏桦睡眼惺忪地往洗手间走去。
江野手上握着药膏,沉默地在身上其他过敏处涂着药膏,他自己擦药和桥哥给他擦药,总是不太一样,这点不太一样他还没琢磨出来为什么,脑子里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占据了他的思绪,那几条没有备注的短信。
在起床铃响起的同时,晏桦目送着江野走进了学校,只是在进校门前,江野又折回来问:“桥哥,你下周还来看我吗?”
晏桦拿不准,“我看吧,有时间就来。”
江野不放弃:“那我去找你好不好?”
晏桦提醒说:“你周六上午才放学,下午有奥数补习,晚上格斗训练,周末早上起来去补英语,上午还有一节国画课,下午还要准备信息学奥赛刷题。晚上你就回学校了。对了,你们学校下周末五点还有足球比赛,你是初三组的队长要带队比赛。”
说完这一长串,晏桦都替江野累。江成也真是一口气都不打算让江野喘,恨不得他十项全能。
上不完补习班让江野头都要大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几条没有备注的短信。
“我有时间就来看你。”晏桦拍了拍江野脸,安抚了几句。
“好吧。”江野不太高兴地转身进了学校。
晏桦最近事情多,以为下次去找小野则是一个月后,没想到短短一个星期后,他就接到了江野的电话。
彼时晏桦正在赛车场配合车手调试引擎,一旁还站着王小雨和他妹妹,王小青。
王小青学会计的,正大四马上要毕业的时候,王小雨干脆就让她妹来赛车场实习,跟着宗远学。
没想到有次王小青下楼梯时脚扭了,正好让晏桦撞见了,顺手送她去了医院。
自此王小青为了感谢晏桦,时不时托她姐送点自制的小点心给晏桦,当然也要送给其他同事做幌子。
等脚好不容易好的差不多了,第一件事又是来感谢晏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