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高几?”
“高二。”
晏桦站在宾利车旁,一只手扶着车门,打量了吕智汇几秒钟。
吕智汇担心晏桦改变主意不去了,问道:“怎么了?”
晏桦蹙眉回忆了下,江野曾经跟他说过的各种事情,意味深长地斜了吕智汇一眼,还是选择打开车门坐进车内。
吕智汇这才长舒一口气,他甚至有一瞬间看晏桦的眼神,怀疑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目的。
清水湾确实开车十五分钟就到了,晏桦跟在吕智汇后面,往别墅后院走去。
“我车就在院子里。”吕智汇第一次干这种事有些紧张,
晏桦没有再问,跟着走到院子正中央,那里确实停了一辆崭新的川崎。
相比于机车外,院子里有个他更熟悉的人。
晏桦瞥了吕智汇一眼。
吕智汇强撑道:“就在这,帮我看看能不能改。”
江野和小武本来还在说话,此刻看着晏桦过来,顿时哑了声音。
大斌提醒道,“江野,你哥来了。”
江野不安地看着晏桦,他这次真的不知道吕智汇刚才出门是去喊晏桦了。
他只说喊他们来家里玩,出门是去接他自己哥哥了。
但是他不知道晏桦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又是他在故意设计。
毕竟他现在在晏桦心中的形象就是如此,工于心计。
其余几人自觉离场,晏桦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桥哥。”江野小声地喊道。
晏桦打量了江野一眼,眼下乌青,两个月瘦了一圈,提不起精神的样子,不知道天天在干嘛。
但是晏桦没理他,走到川崎面前,看着这辆崭新的摩托车,专注着自己的工作。
江野试图给自己解释:“我不知道吕智汇是去喊你来了。”
晏桦没说话,他来的目的就是看车能不能改,既然能改,说完要求后就拖车吧。
他朝院子外走去,在客厅看到了围坐在桌旁的三人,对着吕智汇喊道,“过来看车。”
晏桦年龄和吕智汇大哥年龄差不多大,此刻看晏桦,体内的血脉压制似乎被唤醒了,不由得走过去。
“要怎么改?说要求。”
吕智汇看了看还在院子中间站着的江野,这机会都创造了,怎么就不能和好呢。
两兄弟能有什么仇?
“你说怎么改就怎么改,帅一点就行。”
晏桦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这种要求,要求也不清楚,就知道要帅点,一概而论主观意识强烈的改车生意他最烦了。
“写个要求给我。”
吕智汇感觉自己在被大哥训话,老实点头。
但还是壮着胆子道:“哥,你别跟江野生气了。你们俩都吵架两个多月了。”
晏桦视线转向院子中的江野,皱眉说:“他教你的?”
吕智汇啊了一声,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今天这事江野不知道,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主要是我看江野太可怜了,天天就盯着你店门口看。”
晏桦抓住关键问:“他在哪盯着我的店门口看?”
吕智汇还全然不察,帮江野说话:“租的房子啊,就在桥江汽修对面。”
晏桦冷笑一声。
怪不得总觉得老是有人盯着自己,原来是这个小兔崽子。
吕智汇继续劝道:“你要是还在生气,你就把江野揍一顿,我们三帮你按着。直到你消气为止。”
他单纯的以为江野的错可能只是不听话,捅娄子,惹麻烦了。
小武也从中劝道:“对啊哥,你别跟他生气了,我天天跟他住一起,他这白天不睡,晚上熬着,身体也吃不消啊。关键是他也不让我睡,半夜把我拉起来敲代码,哥一看我这本就稀疏的头发,真是经不起折腾了。”
小武这段时间和江野合租真是遭罪,江野不睡,也不让他睡,赶紧带走吧,不然他得猝死了。
“行,我知道了。”晏桦淡淡地应了声,听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那你不生气了?”吕智汇期盼地问。
“没生气。”
吕智汇耶了一声,冲着江野兴高采烈道:“江野你哥不生气了,你快过来。”
江野却不似吕智汇那么高兴,他知道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
晏桦应该只是单纯不想和吕智汇他们说话了,所以匆匆敷衍。
“行,你们再聊聊,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饭。”
吕智汇以为自己办成一件大好事,美滋滋地回去了。
院子里又只剩下晏桦和江野两人了。
晏桦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冷冷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江野。
“桥哥。”江野主动喊道。
晏桦提醒:“我上次说的你忘了?”
江野当然没忘。
我不是你哥。
江野夜半时分时经常会被这句话惊醒,这五个字不断提醒他,晏桦不要他了,连弟弟的身份都不给他了。
除了桥哥,他还能喊什么。
江野沉默地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回答:“没忘。”
视线从晏桦身上一一扫过,他好像比之前瘦了些,周身的气质更加冷峻几分,看自己的眼神也没有从前那么温柔了。
想到这里,江野不自觉垂下头,可是却还是用余光偷瞄着晏桦,不肯放过一寸。
手受伤了,绑了纱布,十九说是干活时不小心被划伤的,快半个月了,还没好,听说去诊所包扎了的,也没见效果。十九劝了好几次也没用。
江野担心起晏桦的伤口。
见对面的人又在盯着自己发呆,晏桦手指叩了叩桌子。
江野再次拉回自己的注意力,两人目光交汇。
晏桦看着江野一副可怜的模样,不禁皱眉。
“桥桥。”江野用着仅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喊道。
晏桦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知道应该在喊自己。
两人彼此沉默,尤其是晏桦非常擅长冷战。
还是江野先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手怎么了?”
晏桦随意瞥了眼掌心的伤口,不以为意:“天天让十九帮你送饭,十九没跟你说?”
江野就知道送饭的事总有一天瞒不住晏桦,只好坦白道:“说了。”
“说了还问?”
江野被晏桦不耐烦的语气所伤,低声道:“他没说清楚,只说是修车划伤的。”
晏桦没接话,抬眼看天,尽管才六月份,气温却持续升高,好好的心情也被这鬼天气影响的烦躁无比。
“半个月了还没好,要再去医院看看。”江野挂念着晏桦手上的伤口,知道晏桦现在不想理他,但还是多嘴提醒一句。
晏桦没理这句话,掏出手机,翻着通话记录说:“你班主任昨天给我打电话了。”
就算让江野滚出家又能怎么样?
家里到处都是他的东西,找不到江野的都来问他。
两个人的名字被牢牢绑在一起。
就连去菜市场买菜,摆摊的大妈都要问一句,怎么好久没看到你弟弟了。
七年前那棵被他捡回家的幼苗,已经在他的生活中深深扎根,抽筋拔骨也无法剔除。
江野略有些好奇地问:“什么事?”
晏桦:“问你最近在干嘛。”
“你怎么说的?”江野问。
晏桦看向江野,反问:“你觉得我能怎么说?”
告诉班主任,说自己让江野滚蛋了,不想跟他一起过了。
可能吗?
“我说你出去旅游了,不在家。”
流浪勉强也算旅游的一种,穷游。
对于晏桦的解释,江野没有任何意见。他甚至在想晏桦会不会直接跟老师说不要他了,以后别打电话过来了。
晏桦接着道:“今年暑假,你们这一届升高三,放假很短,都要在学校上课。班主任让你有空的话回学校,晚自习给你们班同学补习下数学,也算你自己复习了,虽然你保送了,但还想让你参加高考,拉高一下平均分。”
真操.蛋,都让人滚了,还要给人当家长。
只要晏桦说了,江野会百分百服从。
“我会回学校的。”
晏桦叹了口气,“没事就回学校上课,别天天在外面飘着。”
江野答应道:“好。”
晏桦起身,江野急促地问:“桥哥,你是要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