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荒岛被美人鱼捡回家后 第25章

而浅水区排泄口,无法通过这么大的巨灰熊躯体,只能让人鱼,再拎出去丢掉,以免污染洞内的空气和水源。

她要在熊肉腐烂之前,把它身上能用的东西,都弄下来。

她要剥下它的皮毛,拔出它那巨大的獠牙,还有厚实的熊掌和锋利的爪子……

云溪一面思索,一面察觉到,似乎自从人鱼回来后,她的情绪就逐渐稳定下来,能够理性地思考接下来能做什么,要做什么……

她不止对人鱼产生了依赖心理,她的情绪,也开始被人鱼牵扯。

她会担忧人鱼的安危,会因为看见人鱼回来而感到高兴,会因人鱼为她涉险而生气,会觉得她配不上人鱼对她的真挚,会因为人鱼待在她身边而感到安心……

这是一种微妙且糟糕的感觉,云溪努力压制下去。

她可以讨好人鱼,依赖人鱼,信赖人鱼,唯独不能、也没有勇气接受自己对人鱼产生别样感情。

将腿肉割据下来后,云溪没有尝生肉的滋味,她打算吃旱洞里放着的那些野果。

她的肠胃消化功能,没有人鱼强悍,不敢轻易尝试未知的生肉。

尤其现在是生理期,她的免疫力下降,万一抵抗不住病菌的入侵,她有可能会腹泻。

她不想再生什么病,惹得人鱼一次次以身涉险。

云溪把生肉片用一片大树叶盛着,转过头去看人鱼,却见人鱼抱着尾巴,咬牙啃噬自己的鳞片,硬生生把其中一片鱼鳞,咬了下来。

云溪连忙放下巨灰熊的肉片,过去查看人鱼的尾巴。

她急切地问人鱼:“你怎么了?会很疼吗?”

第23章

*

人鱼咕噜咕噜了两声, 脸上并未流露半分痛苦的神色,眼珠却转了转,然后小心翼翼捡起被她咬落在地的香蒲叶子, 交到了云溪手上。

就像是,不愿意云溪替她疗伤的心意被辜负,所以捡了起来。

云溪不甚在意, 随手丢到了一边, 弯腰捡起那片被人鱼咬落的鱼鳞。

是其中一片开裂的鱼鳞。

云溪仔细查看人鱼的伤口, 看看除了流血, 是否还有其他症状。

人鱼尾部肌肤的颜色也是很好看的蓝,比鳞片的淡蓝还要再浅淡一些, 鳞片被咬下来的地方渗出了细密的蓝色血珠,捣碎敷好的草药散落在地。

并没有什么腐烂、感染的迹象,只是不断渗血。

云溪思索了会儿,心想, 人鱼或许只是在拔掉受伤开裂的鳞片,鳞片不会像皮肤那般自动愈合,只能拔掉再生。

人鱼抱着尾巴, 舔了舔伤口, 乍一下被草药的汁水苦到,皱了一下眉头, 然后继续舔舐。

被舔舐过的地方,很快便止住血。

简直比草药还好用。

但刚才那会儿,她却没有阻止云溪给她敷草药。

云溪摸了摸另外一片开裂的鱼鳞,和人鱼说:“别咬了, 这片我帮你拔出来。”

她原本以为轻轻一拔就能拔出来,结果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那片鱼鳞还是牢牢嵌在人鱼身上,纹丝不动。

人鱼看了云溪一眼,咕噜了一声,抱着尾巴,咬着那片鱼鳞,又自己给咬了下来。

云溪:……

她感受到了,不同物种之间,力量的碾压。

云溪把那两片咬落的鱼鳞洗了洗,收集了起来,放在旱洞的一堆贝壳旁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留下来、收藏起来。

人类总是喜欢做一些无意义的活动。

人鱼咬下那两片鱼鳞后,没有再拔其它的鳞片,乖乖吃了云溪切片处理的巨灰熊肉。

她抓着肉,大快朵颐大口嚼咽。

云溪隐约从她脸上看到了一种类似报复的快意和慷慨之意。

也对。

她是胜利者,巨灰熊既是落败者,也是一个把她打伤了的掠食者。

野外的搏斗,是你存我亡的生死之战,双方恨意自不必多说。

人类面对死敌也是差不多的心态,“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虽不是实写,但只消瞧上一眼,便能察觉到诗人慷慨激昂的恨意。

云溪又想起上回自己差点被海鸟啄到,人鱼撕碎了海鸟不说,还去掏了海鸟的鸟蛋。

她隐约觉得,这条鱼,是有点记仇的报复心在的。

就和人类一样,喜、怒、哀、惧、爱、憎、欲,有着丰富而充沛的情感。

这么想着,云溪看人鱼吃生的兽肉时,不再像第一回 看见那般,紧锁眉头,也不再觉得她是个茹毛饮血的怪物。

云溪甚至能够感同身受,感受到人鱼的慨然恨意。

此时此刻,她们心意相通。

她昨天等了人鱼一整晚,被焦躁急切的心情折磨了一整晚,情绪几近崩溃。

若不是这头巨灰熊与人鱼缠斗,甚至伤了人鱼,人鱼不至于这么迟才回来。

若是人鱼输了,那会是什么后果呢?

那她大概率也会饿死在这个溶洞里。

死之前,她会一遍遍尝试看能不能游出去,能不能爬出去,若最后发现不能,她就会躺在地上,安静地等死。

就像在游轮上一样,她已经尝试过了,她努力过了,她不主动寻死,但她逃离不了死亡的命运,那就安静地接受吧。

*

生肉在夏天放不住,放个一天一夜就会坏掉。

人鱼吃着巨灰熊的生肉片,云溪吃野果。

云溪这些天吃不进半点肉,人鱼知道这点,没有喂兽肉给云溪吃,甚至没有把肉尝试性递到云溪嘴边。

她记得,云溪上次吃兽肉吃得都吐了出来。

云溪吃了点野果后,拿过自己的匕首和石锤,切割巨灰熊的毛皮。

下手剥皮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多少会有些恐惧。

结果没有。

少年时在农村,逢年过节的时候,她会帮着奶奶杀鸡杀鸭宰兔。

念大学那会儿,她解剖学学得也不错,虽怜悯那些实验动物,但下手从不手软。

对于注定死亡的动物来说,除非不杀生,否则,心慈手软反而是折磨,快准狠,尽量让它们无痛苦地结束性命,才是最好的做法。

她敬畏丧生在自己手下的每一只动物的生命。

至于这头巨灰熊,云溪心里没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她只想物尽其用。

云溪剖开巨灰熊的腹部,从腹部开始,沿着后背,条理分明地切割剥离皮毛和肌肉。

这头动物的尸体刚死不就,躯体还未僵硬。

手上的军刀,虽不如手术刀锋利,但切割还算顺畅,唯有骨关节处,不容易切割剥离,需切换成小锯子,一点点锯开。

云溪在脑海回忆尘封已久的解剖知识点和解剖技巧。

人鱼好奇地盯着云溪的动作看,见云溪半天割不断,动作还慢吞吞的,她伸出手,“咔嚓”一声,将巨灰熊的后腿骨一掰为二,然后用她尖锐的指甲在巨灰熊身体上划拉了几下,三下五除二,剥下了巨灰熊的皮毛,在水中冲了冲,冲去血液,目光温柔地看着云溪,递给云溪。

云溪:……

早知道人鱼剥皮的技术这么好,她何必在这捣鼓大半天?

人鱼剥皮技术这么好,想来之前也抓过不少带皮的猎物,她又喜欢剥了皮再吃,剥的次数多了,动作才这般熟练。

云溪想,人鱼这个月吃鱼和虾,仅仅是为了照顾她吧。

人鱼的食物谱,本该更丰富的。

云溪给人鱼比了个大拇指,微微笑了一下。

虽然人鱼不一定看得懂竖拇指指代夸奖,但比划的次数多了,她总能将其中含义联系起来。

人鱼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但她会去尝试理解云溪的每一个行为,只要那些行为不是有害的、威胁到生存的,她都会放任云溪去做,不怎么干涉她的自由行动,甚至,在看出云溪无法完成时,会出手帮忙。

是很体贴的一条鱼。

皮剥好后,云溪用刀剔除了一些残余的筋肉,然后放到了一边,切下巨灰熊又短又圆的尾巴。

她也不知道切下来有什么用,只是觉得像一个球,有点可爱,拿在手上把玩了会儿。

接着,她让人鱼帮它把巨灰熊的獠牙拔了下来;然后折断巨灰熊的四肢,剔除肉和筋膜,留下几截骨棒。

弄这些东西,就花了她一整天的时间。

若不是所剩精力不多,云溪还想剔除整只熊的肉,只留下骨架。

她曾在各种博物馆里,看过史前人类用兽骨磨制的各种骨针、骨棒、骨鱼钩等骨制品。

虽不清楚具体的磨制技术,但她拿去石头上磨一磨,说不定也能磨出些方便的工具。

比如,这几截大骨棒,就比她的用木头捆住石头做的石锤,用得要顺手。

等回到旱洞时,云溪抬头望天,黑漆漆一片。

今夜无星无月。

说起来,她还没看过这个世界夜晚的月亮。

城市的夜空,几乎看不到明亮的星辰,云溪印象最深的,还是在乡下那会儿看见的星空。

乡下的夜晚,满天星斗,浩瀚如画,星辉点点,清澈如水;不用照明的灯光,也能依稀瞧见不远处的田野与群山。

夏天的夜晚,田野里一片虫鸣蛙叫声,她会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看一会儿星空,听一会儿蛙鸣,然后再进屋,和奶奶同衾而眠。

如今,沦落到这个溶洞中,云溪身边的人鱼不会说话,因而很安静,偶尔发出一两声咕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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