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性情温和容易被猎杀的动物,往往繁殖能力也强,雌性们一窝一窝地生。
也许是大自然的补偿机制。
看了一会儿,没看到猫的存在,云溪割了几块吃剩的野猪肉,随手丢到丛林中去,喂那些野兽。
她在这里,很少见到与原来那个世界完全一致的小动物。
遇到的最为相似的动物,当属蟑螂。
这里的蟑螂体型稍大一些,长得还有点像螳螂,胆子也更大一些。
但云溪并不是很想见到它们。
不论严寒酷暑,不论天灾人祸,这种生活在阴暗角落里的生物,都能顽强地生存下去,沧海桑田过去,还能不断演化出新的品种。
难怪它的外号是“小强”。
云溪觉得哪怕某天人类灭绝了,这种生物也还能生存在地球上。
熬好放凉了些的猪油渣,云溪盛到树皮盒中,招呼水中的沧月过来吃。
沧月听到云溪的呼喊,从水中出来,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嗅了嗅猪油渣的味道,然后抓进嘴里,咬得嘎嘣响。
“慢点吃,别吃太多。”云溪也抓了一把吃,然后把树皮盒交给了沧月,继续去泥灶旁,熬制蛇油。
昨天带回来的三条蛇,云溪剥了皮,切成了碎块。
她不想尝试蛇油的味道,但这玩意儿好像挺护手,小时候常听到电视上的广告,什么“蛇油护手霜”、“蛇油面霜”。
至于蛇肉,她也不爱吃,熬成油后,她丢到了丛林中,投喂那些围观的小动物。
做完这些,回过头去看河边石头上的沧月,只见她捧着树皮盒,吃了快一半的猪油渣。
云溪连忙收回,警告她:“不要一口气吃这么多,吃多了会上火。”
一条鱼哪里懂什么上火不上火,犹如孩童时期的她,觉得好吃,就不停地吃。
她也很好奇,人鱼会上火吗?
似乎不会……
她还没见过上火的变温动物。
“不会上火也不能多吃啊。”云溪抱着树皮盒念叨,“要适量,明天再吃,今天该回去休息了。”
沧月咕噜了几声,倒也没表示反对。
她从石头上跳下来,带着满嘴的猪油渣香,又想去亲吻云溪。
云溪被她亲了一天,早有防备,伸手挡住了自己的嘴。
沧月亲在了云溪的手掌上,倒是咕噜了好几声,宛如在抗议。
“快把你自己洗干净,我们要准备回去睡觉了。”云溪不为所动,转身去收拾泥灶。
沧月听懂了,“噗通”一声跃入河水中,洗手,搓脸搓身子搓尾巴。
翌日去丛林中采集物资时,云溪特意装上了猪油渣和番薯干,作为两人路上的零嘴。
再过些日子,番薯干也要吃完了,这个季节,野外摘不到番薯,云溪准备到处挖一挖,看看能不能挖到可食用的根茎类植物。
丛林中,依然四处弥漫着“春天”的气息。
这次再路过交.配的猴子,云溪趴在沧月的背上,直接捂住了沧月的眼睛,不让她看。
她发出了很低很低的咕噜咕噜声。
云溪不理会,告诉她:“往前走一点,等走过了它们,我就松开。”
沧月咕噜咕噜地走开了。
她还想回过头看一眼,云溪手动掰过她的头:“走路要看前面。”
她咕噜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除了交.配,还能撞见动物们求偶的场景。
树上有不少五彩斑斓的鸟类,颜色鲜艳长得好看的大多是雄性,它们会衔一根树枝或虫子,飞到雌鸟面前,送给雌鸟,然后发出鸣啭或鸣叫,张开翅膀,展示自己华丽的羽毛,炫耀自己的冠角裙囊;有的鸟还会摇头摆脑,手舞足蹈。
嗯,舞跳得好,代表身强体壮健康,协调性好,心肺功能强。
云溪看这个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接受求偶的雌鸟,会和雄鸟一块跳舞,有的还会飞到空中,互相追逐,云溪记得,这个好像叫做“婚飞”。
那些不接受求偶的雌鸟,会直接飞走;有的还会扇一下翅膀,挥打在雄鸟的脸上,然后再飞走,不知是有意的行为,还是偶然间的动作,雄鸟就像被扇了一个大比兜,呆滞在原地。
云溪看得哈哈一笑。
沧月却突然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让她看。
第59章
*
沧月加快速度, 往前游走。
走过了那一对求偶的鸟雀,她才松开捂住云溪眼睛的手,让云溪重见光明。
对于她这种“你不让我看我也不让你看”的幼稚行为, 云溪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丛林里,树枝、藤条纵横交错, 几乎遮天蔽日, 宛如一张密密麻麻的巨网,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照进来, 在地上投下零星几点的斑驳光影。
越往深处走,蝉虫鸟鸣声越响, 沿途所见的树木也越发高大。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时不时可以见到两三只猿猴,在密密麻麻的藤蔓间攀爬跳跃,荡秋千一般, 快速穿梭在树林之中。
云溪见状,从沧月的背上下来,走过去抓住那些藤蔓, 用力扯了扯。
这些藤蔓都有人类的手臂那般粗细, 密密麻麻,一条挨着一条, 缠绕在树木上。
藤蔓是绳索的代替品,云溪往常采割河流沿岸的藤蔓就够用了,丛林里的太粗,且拖回营地累得慌。
云溪在那里研究藤蔓, 沧月就在一旁安静地等待她,时不时转一转耳朵, 塞一片嫩叶子到嘴里嚼。
春天的树叶,正是鲜嫩的时候。
云溪回过身看沧月时,觉得沧月这样有点像带幼崽出来玩耍的妈妈。
那些带幼崽放风的豹子、老虎似乎也是这样,任由幼崽在一旁玩耍,自己懒洋洋地趴在一旁,耳朵转来转去,倾听四周有无危险动静。
自然界的动物,也都要从母亲的襁褓之中长大,学着独立狩猎,然后离开母亲身边。
可事实是,身边这条人鱼,只把她当做伴侣。
还没有摸清人鱼这个种族是不是终身伴侣制,但至少知道了,她们是一对一的物种。
有了一个伴侣之后,不会再寻找其它的伴侣,去解决自己的发情期。
云溪忽然有些好奇,如果沧月发情的时候,自己不在她的身边,那她会怎么做?会寻找其它人鱼,帮忙解决发情期吗?
某个瞬间,云溪心底划过一个念头,她似乎,不希望沧月去寻找其它人鱼……
人类卑劣的占有欲作祟。
云溪的心情变得复杂又微妙。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助跑了一段距离,然后爬上其中一条粗藤。
云溪也想试试,能不能学猿猴那样,在丛林中攀着藤蔓奔跑跳跃。
她不能一直待在沧月的背上。
她原本也有健身锻炼的习惯,身体素质一向不错,尽管半年多以前那几天的绝食活动,让她的肠胃变得脆弱了一些,此后不能吃得太辣,似乎变得更容易腹泻;但这半年的荒岛生活,沧月从来没有让她遭受过饥饿,再加上每天大量的运动,半年下来,她的身体素质变得越来越好。
力气变得更大,心肺耐力、体力更上一层楼,云溪最明显的感受就是:半年前,她从溶洞口,徒步走到丛林里的某个位置,走走停停,需要一整天的时间,如今,她只需要半天就可以到达。
她大概记住了某个位置有长青树,某个位置有沼泽,某个位置有蜂巢……她越来越熟悉沧月的领地,之前还需要边走边在树上做记号,迷路时吹响口哨让沧月接她回去,如今,仍旧需要做一些记号,但做记号的频率没有那么频繁,也几乎不会迷路。
云溪抓住了某条藤蔓,学着猿猴的模样,从这一条藤蔓荡到另外一条藤,身体随着藤蔓飘起,那份失重感和轻快感,就好像在荡秋千。
荡秋千会给予人一种在飞翔的感觉,小时候,她白天荡秋千玩,夜晚常常做一些中二的梦,梦见自己是个飞檐走壁的侠客,会绝世轻功,身姿轻盈地飘走在青山绿水之间。
梦里那种失重的感觉,其实就是大脑模拟回忆了白天荡秋千的感觉。
云溪的手臂力量和体力只能够支撑她荡出一小段的距离,荡了三五根之后,云溪跳了下来,手臂叉着腰,胸口剧烈起伏,调整气息。
沧月“嗖”一下,游走到她的身边,放低了身子,示意她趴上来。
云溪却摇了摇头,气喘吁吁道:“不用,以后我得试试自己走。”
先前为了节省时间采集各种物资,她喜欢跳上沧月的背,让沧月背着她走,如今,她是要锻炼自己,让自己尽快适应荒岛上的这片丛林。
完全熟悉了解这片丛林的每个动植物,大概需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就像农村里的老人,在大山里住了一辈子,对山上的每一条小径,每一种动物,了如指掌。
短时间内,云溪不奢望自己能够熟悉整片丛林,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尽快熟悉沧月领地上动植物,以后,她就在沧月的领地上狩猎。
她没本事狩猎体型太大的动物,像巨灰熊那种,她只能举着火把,躲着走;但像前日那种食草的野猪,她可以挖陷阱捕捉;五彩斑斓的山鸡,她也可以射杀。
印象中,远古的人类,能够猎杀长5米、高3米的猛犸象,云溪自认没老祖宗的那种本事,她这辈子,吃一些鱼、虾、猪、鸡的肉食就够了;其余的精力,她想放在素食方面,比如番薯和小麦。
因为肉食的获取,太依赖体力和运气,就算把狩猎技巧磨炼到登峰造极,但以后年龄上去了,她肯定无法像年轻时这样,在丛林中奔腾跳跃;要想拥有稳定的食物来源,今后还是要学会开垦土地,种植蔬菜小麦,养殖小动物,也就是迈向农耕时代。
还有一点原因便是:采集游猎虽然获得的食物更丰富,但也需要不断积累自然界的各种知识;农耕则更需要了解四时变化,播种收割。云溪有农村生活的经历,自然更青睐后一种生活方式。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类,她只需要考虑自己便可,不需要考虑文明或是野蛮,生产力是否能够发展。
在她原来的那个时空,全世界有几千个民族。有些民族,从采集游猎转变为定居农耕,再到商业文明的发展,用了成千上万的时间;有些种族,则至今还生活在丛林和岛屿之中,采集、狩猎、捕鱼为生。
那是一个很热闹的时空。
云溪徒步走在莽莽苍苍的丛林之中,有点思念自己的那个世界。
身旁的沧月,特意游走在云溪的前面,她用自己的大尾巴,替云溪扫出一道丛林小道。
云溪看着那些被她的尾巴压倒扫开的树枝树叶,没头没尾,和她说了一句:“沧月,你的世界,也很可爱。”
沧月回过头,看着云溪,咕噜了一声。
显然没能理解云溪的意思。
云溪走上前,笑着揉了一下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