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荒岛被美人鱼捡回家后 第164章

云溪手上拎了一条留待晚上炖汤的稻花鱼,跳上沧月的后背,往山洞的方向走去。

那条小人鱼紧跟在她们身后,努力跟上沧月的步伐,生怕跟丢,可鱼尾巴尚且短小,再怎么努力游走,也落下了不小的距离。

沧月停下,转过身等它追上自己后,伸手把它捞到臂弯下,夹着它,回了山洞。

它的父母还没回来,云溪为了感谢它帮自己插秧,从浅水滩里捞了一瓶浸泡了一天的地莓果汁给它喝,还折了根芦苇秆,教它怎么吸着喝。

它学得很快,二两下就明白了如何用那根芦苇秆吸出陶瓶里的果汁来。

云溪看着这条机灵的小人鱼,决定给它和它的同胞取个名字。

沧月说它们都是雌性。

这些人鱼之间互相嗅一嗅味道,就能轻易辨认出彼此的性别。

它的母亲叫“惊蛰”,云溪打算以后给惊蛰的后代取名,都从二十四节气里头摘取。

她思索片刻,决定叫这条小人鱼“谷雨”。

雨生百谷,谷雨节气后,正是庄稼适宜生长的时节。

谷雨的同胞姐妹,云溪则命名为“立夏”。

二十四节气,谷雨之后,便是立夏。

云溪不知道这两条人鱼谁先出生?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她也不关心。这个世界,不论长幼血缘亲疏,各凭本事生存下去。族群也没什么家业可继承,大家伙对它俩的期待,无外乎是,能学会独立狩猎,饿不死。

惊蛰和伴侣带着另一条小人鱼狩猎归来,谷雨游走过去,把手里的果汁分享给家人喝。

云溪和沧月吃过晚饭后,坐在洞口歇了会儿。

山洞口前方的草地,有二块云溪开垦出来的菜地,四周都围上了篱笆,篱笆上种了些带荆棘的浆果树。

菜地旁边有个蒙古包似的茅草屋,里头圈养着几只山鸡。山鸡散养,常常飞走或是走丢,还被淼淼咬死过几只,留下来的,把茅草屋当成了家,傍晚会自动归巢,白天云溪会撒许多稻米壳在茅草屋附近,茅草屋里的山鸡,就是冲着每天都有固定的食物才留下的。

蒙古包旁边,则是一个搭建了一半的泥瓦房,已经搭建好地基,地上堆着一摞摞的泥砖。

她们的领地范围内,原本有一群狼,后来被人鱼们驱赶走了,狼群虽不在人鱼领地内居住,但偶尔会跑过来狩猎,捡人鱼丢掉的骨头吃。

某次,沧月捉到了一只落单的狼崽子,看上去刚断奶的样子,小小的一只,她打算杀了烤了吃,云溪看这种狼长得有些像农村的大黄狗,就拦了下来,把狼崽子单独关在了一个泥屋里,想看看能不能驯化。

云溪饿了它两天,饿得它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才给它喂肉,她手上还拿着一个木棒,心想着如果它敢扑上来,就用木棍打它;一旦它龇牙咧嘴,发出低吼声,就把食物抢回来不让它吃。

可那只狼崽子大概饿极了,埋头吃肉,边吃还边发出“嗷嗷嗷”的呜咽声,一时让人有些分不清,它到底是狼还是狗。

狗的种名是“灰狼”,本也是由狼驯化而来的。

云溪壮着胆子摸了摸它的脑袋,它没有反抗,还是发出嗷嗷的呜咽声,听着像是有些委屈。

云溪又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和它说:“乖乖,跟着狼群饥一顿饱一顿的,跟着我,你只要听话,以后就有肉吃。”

一旁的沧月,咕噜咕噜帮腔。

喂了一周的时间,云溪看狼崽子对她们没什么攻击性,就把它放了出来养着,心想如果跑了就算了,换一只养。

结果,它不但没跑,和她们生活一段时间后,她们出门狩猎时,带上了它,它小小的一只,个头还没淼淼大,已经会帮忙驱赶猎物到她们身边了。

当晚,云溪就奖励了它一只大鸡腿,它看着人鱼的尾巴左右摇摆,也学会了向人类疯狂甩尾巴。

见它摇尾巴,云溪抱起它,亲了一口。

*

山洞里的两条小人鱼也都到了狩猎的年龄,立夏精力旺盛,在山洞中也会和谷雨练习扑打缠绕的捕猎技巧,还会趁其不备,躲在暗处,突然冲出,发起袭击和追击。

相较立夏的活泼好动,谷雨显得沉稳许多,它更喜欢游走到云溪身边,把玩云溪制作的石器和陶器。

它的靠近算是侵入沧月的领地,沧月会不客气地甩起尾巴,把它拍开。

但它一遍遍游走过来,沧月怕伤到它,便由它去了。

反正半人高的小人鱼伤害不到人类。

成年人鱼对孕妇和未成年的小人鱼容忍度会更高一些,这算是人鱼的习性之一,有利于族群的生存和繁衍。

云溪教谷雨对砸石头,这一步几乎所有人鱼都能学会,也能理解这个动作的意义在于:从对砸的石头碎块中,寻找到一片锋利的石片作为切割物。

下一步,在木棍上切割出一个凹槽,将石片固定捆绑在凹槽上,这一步,目前只有沧月有耐心学下去,并且学会了。

谷雨或许也能学会,云溪随意教着,至于这条小人鱼,最终能学会多少,那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不过,学会制作石器之前,云溪认为它还是得先学会,如何在野外自保、狩猎。它和现代人类不一样,它有尖锐的利爪和敏捷的速度,它是一个强大的掠食者。

翌日,它的父母,把它夹在臂弯下,硬要带它出去学习扑打狩猎技能,沧月和云溪也驱赶它,让它不要跟着她们玩耍,去跟父母好好学习狩猎的本领。

谁料它半路上还是偷溜了回来,找到田野间的云溪和沧月。

沧月看着它,咕噜了一声。

云溪讶异:“你不是去打猎了吗?”

它咕噜咕噜地,游走到水田中,像昨天那样,小蹼爪抓起一把秧苗,沿着云溪排好的顺序,依次往下插去。

云溪和沧月相视片刻,皆是一笑。

它在田野间,帮了她们几天忙,某天突然捂着嘴巴,在田野里窜来窜去。

云溪叫住它,问:“怎么了,捂嘴做什么,牙痛吗?张开嘴我看看。”

它咕噜了几声,张开嘴,往云溪手里吐了颗乳牙出来。

哦换牙了。

云溪看着手心里的乳牙,颇觉好笑,喊来了沧月一块看,最后她把这颗乳牙抛到了山上,和谷雨说:“上排的牙掉了就扔河里,下排的牙掉了就扔山上,这样牙齿才能长得好看。”

根据人类世界习俗“上排牙丢床底,下排牙丢屋顶”改的。

一旁的沧月听了,愁眉苦脸,告诉云溪,她当初掉的牙齿,全吐河里了。

云溪让她张开嘴,她“啊”了一声,张开,云溪看了看,说:“这不也挺好看的嘛,我哄它玩的呢。”

原以为只有她们两个能听懂这话,谁料那条小人鱼听了,竟也仰起头,咕噜咕噜看着云溪,好像在说它也听懂了,她是在哄它玩。

云溪轻轻捏了捏它的脸颊,在心里盘算,要不要教它说人话。

说实话,这很费劲,当年,沧月日日夜夜和她相守相伴,她抓着沧月的手,放在自己的唇上、喉咙上,让沧月感受每一个词的发音,那时她每天都会和沧月说许多话,这才慢慢教会沧月说人话。

且当初是为了能够和沧月沟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让自己的精神压力得到纾解。

如今,她没有这样的心力和信心,再去教会另一个非人类。

也没有必要了。

她在族群中感觉很安心,尽管和多数人鱼语言不通,但她和它们相处得很愉快。

它们头脑简单,不会撒谎,就连偷吃了她的食物,都不懂得要擦干净嘴巴。

它们的心思也很纯粹,喜欢人,就会靠近人,和人分享狩猎得到的食物,但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过分打扰;对人无感,或者讨厌,就会离得远远的,不靠近。

人的表情、动作,都可以传达情绪,不用说话,它们也能感受到。

生活在这样一个族群中,云溪感觉很放松。

所以,随缘吧,谷雨会不会说人话都可以,她随缘教学,它能学会多少是多少。

人类繁衍后代,原始时代,是遵从动物的本能;农业时代,多一个人口,多一份劳动力;到了工业时代,无论因为什么爱情结晶、寄托情感、体验人世间美好等天花乱坠的理由,大抵绕不开“养老送终”这一缘由。

云溪不指望人鱼后代给她这个人类养老送终,她教谷雨打磨石器、种植水稻,但从不期望报答。

也许,谷雨成年后,会和之前的一些人鱼一样,离开这个山洞,加入别的族群,或是建立一个新的族群。

动物世界里,弱肉强食,少有“养老”一说,虽然有些类似大象、虎鲸一类的动物,确实会在某种程度上,照顾年老的成员,但那是在群体食物充足的情况下。

云溪也不习惯将生存的希望寄托在别人、别的动物身上,所以她早早将生存的重心转移到种植和养殖方面,这样,哪怕到了七八十岁,她也可以靠种地养鱼,养活自己和沧月。

生育与否是个人的选择,云溪没有养孩子的兴趣,向来不考虑这个问题,但最近因为谷雨的接近,她开始观察沧月,她想知道沧月会不会喜欢小孩子,哦不,应该说小人鱼。

观察一段时间后,她发现她想多了,沧月的世界很简单很纯粹,就只围绕着狩猎和陪伴她这两件事。

动物世界中,狩猎填饱肚子是头等大事,而动物的爱,就是给你找很多的食物,永远不让你饿肚子。

从一开始到现在,云溪从未感受到爱意的消退,每天、每时、每刻,她看向那双蔚蓝色的眼睛,都能感受到那双眼里装满了对她的喜欢。

她做什么,沧月都会跟着她,有时她嫌弃人鱼的体型占据了大片空间,妨碍了她的工作,沧月就会找个妨碍不到她、又能看得到她的角落,尾巴盘踞起来,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安静地看着她。

她说话、吹陶笛、画壁画、写日记,沧月就陪伴在身边,哪怕几乎看不懂什么,眼睛也会很认真地看着她,无论她说什么话,都会回应一声咕噜。

有时,她会心情抑郁,坐在湖畔边,思念家乡,思念人类世界,久久不开口说话,不吃东西也不喝水,沧月就抱着一堆的野果,在一旁默默守候,若发出的咕噜声,不被人类回应,就会伤心地仰头鸣叫,试图引起人类的注意。

哪怕半夜起来上厕所,沧月都会迷瞪着眼睛,陪伴她,给她放风。

亲密的时候,看向她的眼神,更是充满着兽性的柔情与回应。

她这个人类,阴暗得像是下水沟里的小青蛙,在潮湿苦闷的环境里,仰望蓝天,这条人鱼,揭开了下水沟的盖子,让阳光照了进来,还伸出手把她抱到了太阳底下,一遍遍地和她表明她的爱。

而她曾流露过傲慢的嘴脸,自诩拥有许多学识,是主宰地球的生物,高高在上,试图去驯化一个非文明社会的生物,去俯视一份纯粹的感情,全然忘记,弱小和无知是相对而言的,她拥有的学识,是为了让她更好地生存下去,而不是自认为高人一等。

因为过去的那份傲慢,云溪心中常滋生出亏欠的情绪,那条人鱼全然不觉。

纵使爱意得到了人类的回应,她也不会得寸进尺,不会索要更多,她就只是,用她的方式,继续爱着人类。

第130章 番外(二)

“当你一无所知的时候,这些来自远古时代的石头,就只是一块石头。当你有了知识储备,你就会看见,这些砸摔锤磨出来的石器,充满了不朽的美学和智慧。”

博物馆的讲解员调了调扩音器的音量,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沙哑。

她是附近高校的学生,因为喜欢博物馆,所以报名成了馆里的志愿者,假期免费为游客讲解展览的文物。

正值旅游高峰期,这样的开场白,她一天下来,要说上个十几遍,一开始还能满怀热情,到后面,只剩下疲惫和照本宣科似的念稿。

她的身边,围绕一大群慕名而来的游客,多数游客认真倾听;少部分游客拿出手机,对着她身后展柜里的石头拍照打卡;还有部分游客,东张西望,对史前的这些破瓦碎石不太感兴趣,期待快快进入到文明诞生以后的帝国时期。

人群中,还有个十分独特的游客,坐着轮椅,模样看上去很年轻,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如瀑黑发披在肩后,一双蔚蓝色的眼睛,十分漂亮,宛如深邃的海洋。

轮椅由另一名穿着白衬衫的年轻女性推着。

那名女性剥开了一颗糖,悄咪咪掀开轮椅上女子的口罩,将糖果塞进了她的嘴里,然后四下张望,没看到垃圾桶,便将糖衣塞到了包包里,并低头叮嘱说:“只能吃这一颗,等进里面后就不能吃东西了。”

轮椅的女子没说话,含着糖果,眨了一下眼睛,表示同意。

她们跟着解说员进入石器时代的展厅。

解说员慢条斯理开始讲述:“最初,人类制作的石头十分简单,几乎和你在野外看到的石头没什么两样,如果不仔细观察,如果没有发现它边缘锋利的一面,你很有可能会以为它就只是一块自然形成的石头。比如,展柜里的这堆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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