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今天是有四个人的,有两个去楼下扫公共区域了,还有一个请假,于是扫教室的就剩严墨一个。
不过没关系,这种活对他来说一个人干起来更快。
这时候教室里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班里还剩几个在自习的人,发现严墨过来后会自觉把地上的纸团踢给他。
从教室前面往后打扫会比较快。
严墨低着脑袋,一下下地认真扫着地。
因为是放学时间,教学楼外面从操场上传来的喧闹声遥远而热闹,夹杂着全损音质的广播音乐声。
严墨一手扫把一手灰斗,低头沿路寻找着地上的垃圾。一路打扫到教室后面时,视野里出现一双挡路的aj球鞋。
他缓缓抬头看去。
陆廷歪着头和他对视。
少年似乎没有高人半头的自觉,嘴角勾着一个友好善良的弧度,他看着严墨的眼睛。
严墨眼神询问:“?”
陆廷抬头四周望了望:“咦?今天只有你自己扫地吗?”
“不是。”
”那跟你一起值日的人呢?“
“请假。“严墨重新低下头,接着扫地。
“我说呢。”那双球鞋随之配合他手上扫把的动作,让出了位置。严墨垂着头,就听陆廷的声音说:“刚好。我帮你一起吧,两个人能快些。”
?
严墨抗拒道:“不用了。”
通常他说话语气都是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但只有今天的“不用”二字真情实感,尤为坚决。
自己明明从刚刚开始都还一个人打扫得好好的。
怎么,他的值日也是陆廷乐于助人play的一环吗?
“怎么啦?”此时陆廷的手已经从门后拿过一根扫把,他说:“顺手而已。再说你一会儿不是还要去食堂吗?€€€€我看看,那边三四组还没扫对吧?”
话音刚落,刚拿到手的扫把就被忽然杀出的另一只手从旁边一把攥住了。
“……”陆廷姑且试了一试,纹丝不动。
严墨已经停下手里的动作,定定地看向他这边:“我说,真的不用。”
似乎没想到帮忙这种事还会被人如此坚定拒绝,陆廷也愣了一下。
按道理来说,有一个值日生缺席的情况下,班长帮忙打扫这事儿本身没什么问题。
但陆廷这人从之前就莫名其妙地自来熟,严墨又不吃他这一套。
陆廷单手拄着扫把没有动,他站在那,就用严墨所喜欢的那双眼睛温和地注视着他的脸:“怎么了?”
“不要躲我呀,严墨。”
对面的人温和地笑着说道。
似乎只是自己想多了,但陆廷忽然说的这句话的瞬间严墨感觉到这人是认真的。
严墨与少年那双笑吟吟的眼睛对视上,一双墨瞳还是那样,毫无波动。
陆廷这人的亲和力爆表,他脸上还挂着那种叫人难以拒绝的笑容。
所以说,严墨讨厌这些开朗的人。
虽然他讲这句话看起来十分亲切开朗,但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并不光明磊落。
他们会明明知道他在躲的情况下还问。
而且什么叫躲他?那怎么能叫躲?
严墨单纯就是不想在非必要的情况下跟这人扯上更多关系而已。他说这句话,让严墨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
两人的手一左一右地握着同一把扫把僵持不下的画面多少有点奇怪。
还没等严墨从那双澄澈无害的眼睛里看出什么之时,下一秒陆廷忽然主动松开了握着扫把的手。
严墨感觉手上忽而一松。
就见刚才还莫名顽固的陆廷这会儿忽然主动退了一步,体贴入微地道:“哎,抱歉抱歉,你继续吧。是我多事了。”
严墨:……?
陆廷微笑:“可能你有你的原因吧,是我打扰你了。”
严墨神情微妙地变了一变。
哦?
战书?
要是两人之间没有过节在就算了,但现在陆廷这么说很容易让他多想。
“可能你有你的原因吧,比如很容易在我面前脸红什么的,所以我很体贴地就不插手了”€€€€这是刚才严墨耳朵里听到的他的话。
陆廷这个家伙似乎很懂怎么激怒别人。因为严墨心中的战火已经燃起。
有趣。在这儿等他呢是吧。
呵。
正好,他现在敏感时期,还就不大听得这样的话。
下一秒,扫把杆子一个猛冲,带着破风声还有严墨重重的力道自己砸进了陆廷手里。
严墨凉凉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陆廷装傻:“嗯?什么?”
严墨眯了眯眼。陆廷要这么干的话,他可改主意了。
严墨收回视线说:“你去三四组,讲台和后面都还没扫。我去扫走廊。”
陆廷开心道:“好的~”
严墨不再理会这人,自己转身走了。
陆廷偷眼瞧着那个沉默寡言但又气冲冲的背影。
于是这天的教室值日是严墨跟陆廷一组一起完成的。
结论就是,两人分头行动,果然比一个人有效率。严墨打扫完便早早地背着书包离开了,头也不回的那种。
第16章
一连几天都是阴雨连绵的糟糕天气。
外面小雨时断时续,就是不停。大冬天的,本来就冷,这下气温断崖式骤降,外面寒风湿冷刺骨,班里也好不到哪去。人坐在座位上像是坐在冰箱冷冻室里,半天身子也暖不起来。
陆廷从外面走进班。
他的外套拉链一路拉到最高点,一直到下巴的位置那。人还睡眼惺忪的,一副没完全睡醒的样子。
下雨有个好处,因为天气原因取消了早操后,可以多睡上一小会儿。但看现在班里的人数,众人到班里的时间便要比平时早。
外面天色阴沉沉的,教室里大白天的也亮起了灯。大早上的,班里各种背诵的声音连绵不绝。
单脚拉开凳子,他在位置上坐下后,一眼瞧见自己桌面上新出现的一张纸。
被人妥帖地用他桌上的一支笔压住了,放在桌面正中间,就等主人回来看见。
还以为是班主任发的什么通知。但陆廷拿起来一看,发现就是他们昨天做的小测题的答案纸,物理的,平时得粘在墙上排队校对的那种。
陆廷上次跟人借过一次。
这次是倒不用借就有了。
放下那张轻飘飘的纸。陆廷看了一眼前前桌那个依旧端正的背影。
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严墨用来还他之前扫地的人情的。
一码归一码的,跟他算得清清楚楚。
“还真是……”
陆廷把答案纸丢回桌面上,翻出自己的卷子,开始趴在桌上抄答案。
*
陆廷校对完了那张答案纸。
从笔筒里抄起一支自动铅笔,在那张灰绿的答案纸一角斜斜地留了两个奔放的大字:“谢 谢 !”
这种下雨天实在太好睡了。早练结束,第一节上课前,教室里直接被干倒了一片。
枪毙一般的场面不可谓不壮观。
教室关了窗。室内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又甜又苦的速溶咖啡味儿。
“这个口味,是x巢~这边的口味,嗯,是G7~”老八伸长鼻子,嗅完这边又嗅那边,还不忘嫌弃一下隔壁座的人:“麦斯威尔?喂,我说你下次能不能买别的牌子?我们闻的人也是有追求好吗?我喜欢老街口,下次别再买错了。”
对方:“滚啊!”
老八像只鼹鼠似的,一边闻味一边扒拉别人的书箱。最后真让他从不知道谁的书箱底下翻出来一盒陈年茶包。
“留点儿给我。”茶叶主人绝望地放弃抵抗道。
老规矩,只要有他一个人一口吃的,就有大家伙好多口吃的。
“我要。”这时陆廷也困倦地探出头。
老八:“没了。”
陆廷说:“要俩。”
一包没味道。说着他直接上手自给自足了。
老八想了想:“他要俩那我也要俩。”
“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