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降谷零脑海宛如一团理不清的毛线,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该问出这些的时候。
他喃喃自语:“所以,是吵架了吗?”
五条悟和夏油杰僵住,俩人神色都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前者,还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降谷零也没有耽搁下去,目前他帮助监护人找到幼崽才是最紧要的,不管是出于哪种原因离家出走,像是那样的年龄还是待在监护人身边才最合适。
“是这样的……”
降谷零讲完之后,还补充了一句:“但是那孩子真的很聪明,他应该在那个时候就看出来了我对他的担心,所以才做出了那种行为来欺骗我,而且最后也让他成功了。”
听见自家崽被夸奖应该是值得自豪的,可惜是在这个方面,夏油杰和五条悟也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了。
五条悟表情有些郁闷:“嘛,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对他的担心却半点都不会减少,那孩子太善良了,我觉得他非常容易被人欺负。”
关于这种事例五条悟都能数出来不下千百种了,他唉声叹气:“你应该不知道他是一个多么柔软的孩子,就是那种乖巧听话到哪怕是在他分享小蛋糕时,你把他的蛋糕咬掉一大半下次还会给你分享的乖巧!”
他现在就是那种炫耀自家孩子优秀的骄傲家长,有一种欣慰和感慨的无奈。
降谷零:“……恕我直言,如果家长总是这样的话,也许再乖巧的孩子也会生出一些叛逆之心呢。”
五条悟:“……”
好像有点汗流浃背了。
隔壁危险的视线是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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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春屿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他伸出食指轻揉两下发酸的鼻子就不管了,也许是刚才站在落地窗外吹了冷风之后有点受凉也说不定。
“幸好现在的身体还算得上是健壮呢……”
如果是之前的话,现在这么折腾一定会出现在病院里。
清水春屿换了房间,并且住宿费全免,他心情都比之前要愉悦许多,现在还慢吞吞地把自己的纸笔拿出来,准备着手给五条悟和夏油杰写一封信。
之前双方都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所以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他们肯定也还在寻找自己。只要他将一切都摆开掰碎讲给他们听,那两个监护人就一定会理解自己并且尊重他的决定。
毕竟他还记得曾经看过的漫画情节,当初在故事里伏黑惠的天分那样出色,如果成为咒术师的话一定会做出很大贡献,可是五条悟依然没有强迫对方去接受正统的高专教导,而是让他在正常的人类学校里长大。
还有更往前一点的,怀玉篇里面的天内理子,她的身份那样重要,五条悟和夏油杰依然非常重视对方的想法,就算是她不想待在高专里,他们两人也没有任何逼迫的行为。甚至在最后,如果天内理子不想牺牲自己的话,他们也一定会想办法将她救下来。
从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就可以推测出,五条悟和夏油杰是非常好的人!
清水春屿天真开怀地想着,他们这样交流还节省了彼此的时间,达到了相互理解的地步,他们肯定会反思并且意识到他是对的,他也不会被追着找的。
他们都有美好的未来啦!
第26章
“您好,您现在正处于江古田站……”
字正腔圆的播音在头顶敞亮,明灯璀璨的大厅中响起,清水春屿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小皮鞋哒哒哒地踩在光滑可鉴的地面,卖力地想把沉重的行李拖往列车厢。
他出发得已经有些迟了,再晚一点就快赶不上去横滨的列车了。
渐渐逼近列车开走的时间,清水春屿急得满头大汗。
跑着跑着,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腾空了,不管怎么倒腾两条腿都动不了半分。
腰腹勒紧的感觉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自己好像被人给拎起来了。
清水春屿有些茫然地扭过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黑发短发,唇上两道八字胡的男人朝着他微微一笑:“找到了哦。”
清水春屿:“?”
清水春屿:“!”
“等、等一下,叔叔,拜托你快点放我下来,我下一班的车就要开走了,要是现在还不过去的话就赶不上车啦。”
他觉得自己是在平心静气地交谈,眼里的急切都流露出来了。但是拎着他的男人插腰摇头叹气,用很无奈的口吻说:“小孩子不能随便离家出走哦。”
清水春屿已经能够完全懵了:“……什么?”
等、等一下啊,他朝着列车的方向伸手,却发现自己离下一班车的方向越来越远了。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点吧!
完了,晚点肯定是板上钉钉没跑了,清水春屿恹恹的,也没再挣扎。
周围路人全都投来漫不经心的目光,像是现在这种小孩被大人管教的情况他们早已司空见惯。
只不过这样的还是有些出人意料了点,毕竟小孩居然幼稚地离家出走呢,还拖着行李箱都跑到车站来了,也太危险了点吧。
清水春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行李箱被这个男人握在手上,自己也被迫现在换了个姿势€€€€是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姿态,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惊人臂力,抱着他的同时还朝外走去。
男人太从容淡定了,脸上没有半分羞愧,就好像怀里真的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谁让这家伙是被众多警察追捕,从二十几楼的高层跃下来都面不改色的人呢,区区拐带幼崽回家并不算大事。
就在清水春屿被抱出候车站后,新一轮来江古田的列车到站。
和清水春屿那天听见的播报音相同,伴随着“江古田,到了”的女声,形如长龙的白色列车车门随之敞开,游人如同蚂蚁一般从倾巢而出,四散开来。
在摩肩接踵的行人中,身高腿长的两位男高从车上下来,他们脱下了平时穿着的高专制服,一个是白色卫衣,一个是高领白衫,下面都是修长的黑色裤子,两双笔直的长腿看得人移不开目光。
白发少年戴着黑色墨镜,修长食指上甩着一块黑色手表,圆圈表带在他手中都快晃出残影来了,那一点奢华的光熠彩闪耀。
这块表是在昨天被他们拿到手的。
那家专门供应朝食的店也许完全没有想过,有一块能将他们店面买下来的手表遗落在了店里的绿植里面。
店员热情地招待了他们,并且告知了关于那天独自点餐的金发男孩可爱乖巧的事例,他们已经无数次从别人嘴里听见了天使这个形容词,无一例外都是来夸赞清水春屿的。
“假如所有的幼崽都能像是他那样听话可爱的话,我想世界上抗拒抵触下一代的人会少上很多。”
这是那位为清水春屿指路的女士口中说出来的感叹。
线索时断时续,五条悟他们却清晰地意识到了他们目前处于追查中,正走上了清水春屿曾经走过的路。
第一次……去追寻别人的脚步。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紧追随过一个人。
“我也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种的情况。”五条悟面色凝重,一字一句地说,“我留给他的钱实在太多了,卡也有不少,哪怕是肆意挥霍都没问题。”
“毕竟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你应该知道这点吧,杰。”
无意识的凡尔赛不仅让夏油杰沉默,也引来了路人异样探究的目光。人流量太高了,哪怕是他们小声交谈也会让一旁的人听见。
羡慕嫉妒和愤怒的隐晦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两人身上,空气中都蔓延着一股酸味。
五条悟对那些灼灼目光视若无睹,他脸上挂着惭愧的表情:“我想我还是没能完全理解到当好父亲的精髓,一直想着给他最好的就行了,反正他一向很懂事,不会乱花钱让我操心,但其实这是甩手掌柜的行为。”
夏油杰适时打断了他的碎碎念:“……所以,这也是他能够在外面逍遥也不担心的原因所在。”
他艰难说出这句话,深呼吸一口气。
“可如果那些钱花光了呢,你要指望一个六岁的孩子怎、么、赚、钱?入学的事呢?我不希望他因为不能入学而成为文盲。”
各种麻烦的问题都是需要担忧的,每走到一个地方,和其他人静下来心来交谈一次,就会发现他们养崽实在是太随意任性,也太粗心大意了些。
根本不能因为崽听话就放养,做出养崽决定的是他们,承诺过的事就该好好做到。
而现在根本不是反省的时候。
他们从候车站出来,目光眺望这所从前没有踏足过的城市。
江古田隶属于东京,在霓虹首都城市的辐射下,这座城市也同样繁荣热闹。高林大厦林立,钢铁丛林淹没了渺小的人类,车辆在高速公路上穿梭而过。
“你名下订购的所有信息都查清楚了吗?”夏油杰微微侧过头,看向旁边的五条悟。
白发乱翘的男生点点头:“当然,只不过我没想到春屿还会在我的名下于江古田订了一间房,他一直都很警惕,会小心地抹去所有痕迹。除开这一次,之后买票都是在售票站临时购买。”
说到这里,五条悟双眼又化身成为泪汪汪的荷包蛋了:“有时候孩子太聪明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尤其是当他将反侦察的手段用在我身上时,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我的春屿宝宝……”
……
清水春屿坐在副驾驶上,安全带也严严实实地系在他身上,他表情有点呆呆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车子慢慢从地下停车场里开出来,他眼角不经意地往窗外一瞥,眼睛猛地睁大€€€€
相貌出众的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地从候车厅里走出来,那一头醒目的白发和扎起来的黑色丸子头简直是标志性的外形。
清水春屿已经意识到了他们从高专杀过来的现实,只是他完全没想到在信息差不等时,他们竟然会这样快!那两人追查的速度简直惊人的迅速。
如果不是刚才自己被提走了,现在应该已经被抓了个正着吧。
清水春屿捂着狂跳的心脏,感受到了接二连三侵袭至心脏的后怕。
他的表现同样也一点不落地进入旁边驾驶座这人的眼中,男人用戏谑的口吻说:“现在才知道害怕应该已经晚了吧。毕竟你碰上了一个诱拐的坏蛋哦,而这个坏蛋已经把你绑起来准备带走了。”
清水春屿原本还在想刚才看到的两个男高,现在他的注意力却完全被男人说的话给吸引住。
黑羽盗一的嗓音还带着揶揄:“小朋友为什么要逃离大人的身边呢,如果再碰上今天这种情况的话,你就会完全没辙了呀,坏人可不会对你留情面的。”
才、才不是!
明明就是这个人太稳定太冷静了,根本就没有慌乱的时候,谁家诱拐犯能这样稳得住。
而且他当时还没有使出绝招来,因为看到了崇拜的对象,所以下意识就没有让他难堪而已。
“你说得很对,叔叔。但是在之前那种情况下大声呼救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或者把离得近的人一些物品打碎的话,逃脱出来应该是一件比较简单的事。”
清水春屿把自己的想法一一交代出来,雪白小脸上全是认真。
男人微微讶异:“没想到啊,还要感谢你对我留情了,小朋友。唔,我可以叫你春屿吗?”
清水春屿不意外对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他点点头,慷慨地说:“可以哦。”
“那看来我还要自豪你对我的喜欢,所以才能让你对我温柔对待,不是吗?”
黑羽盗一的话让清水春屿的脸颊微微发烫。
好像一不小心就暴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询问对方:“黑羽叔叔,为什么你要把我带走呢?我说过不会暴露你的秘密就一定不会说出来的,我是个很诚实守信的人。”
黑羽盗一已经看出来了他在生硬地转移话题,他很乐意给这个年纪的孩子留颜面,于是顺着他的问题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