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似乎看出了他在难过，用疑惑的语气问：“衣服，很贵？”
“它的价格很高昂。”清水春屿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所以我们能够用这笔钱稍微吃一顿好点的啦，还能给你买一套新的衣服哦，可能就是买来的没有这样好啦。”
他脸上的笑容比最娇嫩的鲜花还要美丽，中原中也突然抓住他的手，说：“赚钱，给春屿买衣服。”
“我什么都可以做。”
清水春屿愣了一下，忽然就明白了一个乖巧的孩子为什么会赢得那么多人的喜爱，哪怕对方什么也不做，光是听见这句话就足够让心情很愉悦了。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会交给中也的，但是现在不用哦。”
尽管男孩的年龄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但清水春屿认为自己比对方成熟，理所应当承担起更多的责任。
钱要省着点用，但不必一点花销都舍不得。
清水春屿也不是吝惜的人，他牵着中原中也的手走街串巷，找了家便宜的苍蝇馆子。
这家餐厅是由一对父子开办的，生意十分火爆，但是价格却尤其亲民。
做出来的美食甚至还有中华料理。
“要烤鸡肉盖浇饭，两份！”
这个时候刚好有几个客人离开，清水春屿在老板收拾桌子时坐过去，兴致勃勃地点餐。
“没问题，我们家还有免费的蔬菜汤哦，祝您用餐愉快。”
中原中也静静地看着他和老板交流，比起以前对人类世界的冷漠，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轻雾，他主动接触、汲取着这个世界的一切知识。
清水春屿在用餐前喜欢说一小会儿话，他眼睛亮亮的，对中原中也说：“我们可以在镭钵街先住下，找一个角落的地方，不起眼地混进去。”
“先在那里定居，等空闲时间我就画稿投稿，等一下再跟中也解释这是什么。赚取到足够的钱我们就可以搬出去找个合适的地方住，我也会攒钱送中也去学校的。”
中原中也一直用钴蓝色的眼睛注视着清水春屿，他真是的一个很合适的听众，会用轻轻的声音嗯一下回应，也不会出言打岔，更别说冷嘲热讽。
在清水春屿的轻声描述中，他的眼睛一点点柔软起来。
未来，他和春屿，一起居住在一间小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
就像现在，四周都是热火朝天的人们，热气腾腾的白色蒸雾从桌子上的饭菜上飘香，他眼中有春屿，才是人间。
第37章
镭钵街有闲散且无所事事的流浪汉，也有被迫挣扎的一群可怜人。
后者就算是生活在泥泞里面，也还有生活的欲望，眼神明亮，会神采飞扬地将自己的家庭经营好，再逃离镭钵街。
清水春屿思考，自己现在也许就是后者。
他带着中原中也在镭钵街偏僻的一处落脚，就算是这个不受横滨市民待见的地方也分有三六九等，并不是每个地方都被像是老鼠一样活着的人们占据。
一般来说，碗状的镭钵街最底层居住的人是越来越少的，方方面面的因素让他们更青睐中上层的居所。
最后挑挑拣拣，还真的在往下的位置找到一个还很合适的居所。
残垣断壁只见蛛网被风吹得扬起，碎石瓦砾散落，潮湿的缝隙之间蔓延着斑驳的青苔，墙角还有杂草顽强地钻出来。
倒塌的墙壁隔出来一个角落，三角之间最为稳固，也许那真是镭钵街出现时这个地方还能留下来的最重要因素。
之后只要扯一张能防水的蓝布盖在最上边，再慢慢陈列堆放想要的物品，这里确实可以作为一个暂时的落脚点。
等他稍微赚到钱之后，再带着中原中也住上舒适安逸的居所也可以，一定要把钱攒够，要不了几天他们就能搬出去租房住。
但是说来说去都需要钱。
清水春屿靠着墙，小小地叹了口气。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活力，神采奕奕地对中原中也说：“那我们现在就来收拾吧，先把地面的碎石和杂草清理干净。”
他把袖子一撩，嫩白的皮肉在阳光底下就像是在发光一样。
不等中原中也有所反应，他就已经搬着一块石头乌龟一样磨磨蹭蹭地把石头给扔在了外边，因为力气不足，所以他动作慢得就像是拖拽一样，废了老半天劲儿才解决掉一块。
但是大获成功。
就是腰还有点酸，他伸出手背擦了一下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呼地一下吐出口浊气。
清水春屿刚转过头，就猛地发现地面上的碎石全都漂浮起来，连带着杂草一起，全都落在了他刚才放石头的位置。
噼里啪啦地掉得一地都是，不知道比他刚才费劲吧啦的轻松多少。
清水春屿pia叽一下，柔弱无依地倒在地上，深觉自己刚才在做无用功。
“怎么了？”中原中也疑惑，担心地问，“春屿，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清水春屿摇摇头，柔软的小脸维持着强颜欢笑的表情，有气无力地说：“没什么，中也，你干得很好。”
清理出来之后就可以布置床了，经营小家他最在行。
还是昨天找到的硬纸板，在中原中也的异能帮助下，简直轻轻松松，比他想象中的工作量要少很多。
现在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有中原中也在的话，他们去捡垃圾的效率都不知道比别人快多少。
但清水春屿并不是很想让中原中也暴露在太多人的眼中，如果被有心人盯上的话，缺少自保能力的两个小孩子会很危险。
所以那项活动只能在夜晚悄悄进行。
好在今天依然是一个天朗气清的晴日，他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正好是一块横腰断裂的墙堆，横截面上的青苔和杂草被他拔掉之后就可以当成书桌了。
清水春屿把自己的白纸和此前的画稿都一一拿出来，他朝着中原中也歪头，说：“中也，可以过来和我坐吗？”
中原中也从善如流地坐在他身边，看了他几秒之后才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那些画稿上面。
清水春屿决定在画稿子的时候给中原中也补习一下人类生活的知识，他轻声说：“这个是漫画，是一种娱乐活动，参考真实人类夸张化之后才在纸上画出来，大多都是想象中的故事，想怎样画就怎么画。”
他歪着头，看了中原中也半天，接着用铅笔在纸上绘出男孩的大致面貌。
中原中也接过白纸，眼睛瞪大，钴蓝色的眼瞳里倒映出铅色的素描像：“春屿，好厉害。”
清水春屿腼腆地笑了笑，脸颊微微泛红：“没有啦，只是熟能生巧，我很喜欢画画的。”
在纸上创造出鲜活的生命，绘出精彩的人生，这种感觉非常让他着迷，就算是死板的他也可以变得有趣。
最好是，再带给别人快乐。
金发男孩垂着蝶翼般的眼睫，橘黄色的阳光停留在睫毛尖，就仿佛是油画中最温暖的色彩，眼里的细碎流光引人入胜，哪怕是他安安静静地坐在这儿，就已经足够让人移不开眼了。
即便这里是废墟一样破烂荒芜的地方，但只要有他在，就觉得这里应该是王子才会居住的城堡。
一面绘画一面讲述的时间是过得很快的，太阳在不久之后就快要下山了。
清水春屿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拉着中原中也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关节。
他们在回来的时候还买了面包和牛奶，可以稍微对付一下。
到了傍晚就是他们出去捡垃圾的时间，这个时候该走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不论是捡垃圾的还是在外面游荡的人都没有白天那样密集。
清水春屿碎碎念：“我觉得可以捡一张桌子回来，要是有棉花就好了，还可以给纸板下面垫一些柔软的东西，昨天晚上睡得我腰酸背痛的，好难受喔。”
“唔，把金属板和一些高级零件卖掉的话，可以去买洗漱用品回来。就算是暂时落脚的地方，也要好好打理才可以耶。”
因为钱用来给中原中也买了衣服，他们今天又稍微吃得好了一些，所以留下来的钱并不多，要是用来租房的话还很勉强。
租房肯定要选一个好点的位置，还要缴纳水电气费，吃穿住行柴米油盐这些都很费钱，在没有攒够充足的钱之前，他们也许要在镭钵街待上好长一段时间。
他们居住的地方离入口上有很长很长距离，光是踩楼梯都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阶。
昨天的疲惫仿佛全部都反噬在了清水春屿身上，他累得神色恹恹，嘴巴都有些许苍白了。
但在跨上下一级阶梯时，清水春屿忽然发觉自己的身体变轻了，他就像是进入了失重的太空舱里，轻轻地飘了起来，金色头发也随之缓缓漂浮。
他不由得睁大眼睛，从来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样深深地意识到异能力的神奇。
“中也。”清水春屿弯着眼睛，“好神奇。”
他的手被拉着，自己仿佛成为了气球，中原中也脑袋往后仰，柑橘色的头发轻轻散落在两旁，抿出一个柔软开怀的笑容：“能够帮春屿，我很开心。”
“我和春屿，要一起。”
清水春屿嗯了一声：“谢谢你。”
有中原中也在，哪怕是捡垃圾这项吃苦疲乏的工作也变得有趣起来。
如果不是他现在的年龄和力气都不够，应该不至于做这样的工作，不过他接受良好，哪怕是由奢入俭也没有心态失衡，更没想着回去过那些好日子，甚至还乐在其中。
在收集完今天的金属零部件后，他发现了一只小花盆，立刻捧着过去，兴奋地跟中原中也讲：“我们可以种小花花了哦！”
他以前住五条家时，就在窗台上种植过一盆粉色小多肉，还有一盆绿萝和仙人掌，不知道它们现在还好吗。
清水春屿有些忧心忡忡地想着，会不会因为没有得到充足的照料，现在都已经枯萎了。
“怎么了，春屿？”
敏锐察觉到他难过情绪的中原中也立刻问出声。
“没什么。”回过神的清水春屿摇头，“现在可以回去布置我们的家啦。”
他的声音软软的，但是充满着无尽的期待。
家，真的光是听起来就让人唇角上扬的一个字。
中原中也立刻点头：“好。”
忙忙碌碌之后回来时会经过镭钵街，像是他们这样年幼的孩子在镭钵街并不算稀少，但很少有他们这样眼神干净，身上也白白净净，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明亮温暖气息的人。
在那些孩子身上可以看见暴力、残忍和冷漠，尚且年幼时就打架、满嘴的脏话和捡来不要的烟抽，抢劫和欺负弱小在里面更是屡见不鲜。
清水春屿并不想跟他们起冲突，也不愿意中原中也跟这些孩子接触，拉着他的手就急匆匆地跑开了。
中原中也还想转头再看，也被清水春屿强硬地捏着他软软的脸颊轻轻掰回来，小声说：“那些是不好的行为喔，中也不可以学他们啦。”
中原中也点头：“好。”
清水春屿微松了口气，幸好中也不是个叛逆的孩子，不然就该他苦恼了。
养孩子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清水春屿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回家后，他哼着小曲开始布置家中的一切，首先就是要把防水棚给搭建起来，然后就是柜子、书桌，再把小盆栽放好。
他在买完用品回家时，询问花店的老板可以不可以买一粒牵牛花的种子。
只是一颗种子对老板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大手一挥就赠送给他了。
在回来的路上清水春屿还扒拉了土，不过还是要用纸巾浸透了清水把种子放进去，等过几天发芽了再拿出来移种在花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