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剧中,接下来,二人开始了甜蜜岁月。
他们二人在校园中、在图书馆、在酒会里都留下了同行的足迹。
然而好景并不长。
20世纪20年代,整个美国华灯璀璨、浮华喧嚣纸醉金迷。同性恋相当常见,同性恋俱乐部以及变装舞会均十分流行。变装舞会上,穿着长裙带着头饰的男性以及穿着西装或燕尾服的女性都是时尚的象征。
然而到了30年代的大萧条时,娱乐、派对、喧闹、铅华、文化探索,被视为了经济衰退的主因。而同性恋群体作为“文化实验”的代表,成了最大的替罪羊。
同性恋者转为地下。
终于,1932年,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纽约通过了一项法律:一名男子与另一名男子发生关系是违法的。
同性恋被大量起诉,各酒吧被突击检查,游街男子被大量拘捕。
同性恋,成了“罪犯”“疯子”“白痴”的代名词。
“性精神变态者”必须被送进监狱或精神病院,大屏幕也禁止出现任何的同性恋者。
女同性恋被男性们当作不可饶恕的敌人,有工作的女同性恋更是被视为“抢男人东西”的邪恶存在€€€€在男人们的眼中,有工作的女同性恋又抢男人的工作,又抢男人的女人,罪不容诛。流浪的女同性恋们无处可去、无家可归,为了安全结成伙伴在道路上游荡。可即使这样,她们仍然有过几次较大规模的英勇反抗。
看到这样的背景,制片人与几对嘉宾都沉默不语。
夏侯妙与蒋雯还有李明哲与江深都是已婚身份的同性恋,他们紧紧扣着手指,看过去的同性恋者做困兽之斗的样子。
一切都宛如隔世。现在他们不仅能结婚,还能上节目。
短剧中,在这样的背景之下,Craig终于退缩了。
他不敢继续。
大学毕业后,大萧条下,Craig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一份工作,他绝不冒险,他已经见过太多流浪街头的美国人。
划清界限时,已经成为医生的Edwin愤怒异常且妒意横生。
他认为他被背叛了。
时间到了1939年。因为依然无法忘记与Edwin的数年恋情而异常痛苦与绝望的Craig听说,葡萄牙的神外医生发明了个治同性恋的好疗法,叫额前叶白质切除术。
发明人Moniz在世界上极有声望,他的论文公开表示:““这种手术简单而已安全可靠”。
论文一经发表全全球关注。
同年,Freeman按该方法开始进行一模一样的手术,数年后他宣称道:“63%的患者得到了改善,23%没有变化,只有14%情况变差。”
于是手术迅速得到普及,无数权威都表示“这是唯一的治疗那些同性恋者的根除术”。
媒体频繁鼓吹、宣传,动心的Craig也找到医生,于是一切如他所愿,他被医生送去手术。
手术当天,电击昏迷后,台下观众赫然发现,缓步进来的医生根本不是手术医生,而是Edwin!
Edwin竟换过来了他自己来当主刀医生!
因为这一幕已是数年后,商隐造型也跟之前的有些区别。更加成熟,也更加阴沉。他的额发全被梳上去,只松散地落下几绺。
Edwin表情平静,眼神无波,完成了他的手术。
最后一幕,如观众们所想那样,手术后的Craig变成了个眼神呆滞的木头人。
谁都知道,这个手术是出名的人类历史黑暗一页,是对精神患者、对同性恋者百年残暴史的一部分。节目几对同性嘉宾都死死地扣着手指,而节目组的镜头也静静地拍摄他们。
舞台上,Edwin站在Craig的面前,手指摸过对方的眼皮、鼻梁、嘴唇、耳廓,手掌抚过对方的头发、脸颊,恶魔一般轻轻地道:“Craig,你终于又是我的了。”
他微微地躬下腰,抬起Craig的下巴,声音如天籁,竟似轻哄:“Craig,乖,伸出舌头。”
Craig呆呆的,被诱哄着伸出舌头。
Edwin则凑过去,垂着眸子,也探出舌,任意戏弄Craig的半截舌尖。
Craig乖乖的。
二人舌尖嬉戏、缠绕。
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全部剧情结束在这里。
拍摄完最后一吻,苏圣心只觉得,很空虚。
舌尖的轻轻缠绕根本不够。
除了舌尖,舌面、黏膜、喉咙,其实都在渴望着对面男人的临行,微微地泛着痒意。
这在苏圣心过往的拍戏当中从未有过,他一向是很专业的。
节目组喊“Cut”之后,苏圣心与商隐二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却都没走,他们静静盯了对方很长时间,心里全都非常清楚对方此刻正在琢磨的。
然而短剧已经结束,商隐拉着苏圣心站起来。
他们走回台子底下,听制片人总结今天几对嘉宾的表现。
制片人又感谢他们,还说:“五对嘉宾都很精彩!各有各的独特感觉。你们应该已经发现了,剧本全是bad ending,《三生之约》节目组希望你们能够感恩你们此刻的幸福。”
好几个人都点着头。
“对了商隐,”苏圣心小声地说,“‘接吻’环节已经解锁了。我们两个今天晚上……进行几次比较合适?我们两个的关系……嗯,需要计划这些东西。”
商隐望苏圣心一眼,问:“你觉得呢?听你的。”
苏圣心又装作平淡,好像思索了下,才道:“至少也要亲上两次吧?一次进门后,一次睡觉前?”
商隐微笑道:“行。”
第20章 第十二日(二)
再出来,天都已经将黑了。
苏圣心及商隐二人在默契中走回木屋。苏圣心的口腔其实依然还是空落落的€€€€方才最后的那一吻他们只有舌尖勾缠,苏圣心并不觉得这样就可以满意。
他也拍过不少吻戏,对象不乏影视受众全都承认的男神女神,有性感的也有禁欲的,可这种情况以前都没有过。
商隐步伐不紧不慢,而苏圣心也是同样频率,时间被拉到了无限长。
他们谁都不着急。商隐惯会拖延节奏钓人胃口,不叫其他人摸清底牌,在商场上他一向都是不焦心的那一个。可苏圣心也并不想显得自己失了分寸。
很快就到了别墅。
进门之后,苏圣心脱了鞋子,踏上地板,走到里面的餐桌旁,又拔开红酒的盖子,直接对着瓶子喝了几口,又转过身子盯着商隐,等着方才说好的吻。
现在,与下午的短剧一样,酒精的味道又充斥了他的口腔,还更香、更甜、更辛、更辣,更需要强烈的催化剂。
事实上,刚才拍短剧时品尝到的那点酒精根本不够。
为了节目正常拍摄,在短剧中,演员用的那瓶酒精度数其实非常的低,是仅十度的桂花酒,纯粹给个氛围而已。
而此时的酒才够尽兴。
苏圣心的胃部、食管、喉咙、舌头都灼烧着、辣辣的,麻麻的,却依然想要更多刺激。
他走到了仍在门口的商隐面前,唇珠还浸着一点点的酒液。
他平淡地望着商隐,商隐也回望着他,然而下一刻,仿佛什么被点燃了,他们再难控制自己,突然狂热地吻在一起。
身体相贴,舌尖勾缠。
让甜更甜,痛也更痛。
本来舌头就热,再被商隐卷着、绕着不断地摩擦四周,强势而用力,苏圣心只觉得好像真的快要烧起来了。
他感到很奇怪,为什么,对方的唇舌明明什么味道都没有,酸甜苦辣咸都没有,自己的味蕾却能兴奋到极致?每个细胞都陷入癫狂,大脑仿佛已经错乱。舌尖好像已经不是味觉器官了,而是性器官,能将一波波的快感传到身体各个角落。
尤其骨盆,整个儿都酸酸软软的。
不多时,苏圣心又溢出来了一点声音。
与此同时他的唇舌、他的喉咙变得无力且软弱,被另一人牢牢牵引着、控制着,连吞咽都做不了,口腔里面渐渐湿润,吻也显得湿答答的,苏圣心不想太狼狈,推了推商隐。
商隐暂时放过了他,手掌扶起他的脸颊,拇指摩挲他的嘴唇,低声问:“苏圣心,好像,你曾经被某个媒体给评价为‘近十年来最性感的男人嘴唇’?还是我记错了?”
苏圣心轻吐着气,他的后背靠着大门,眼睛锁着商隐,回答他:“我不知道。那些媒体的评价也并不重要。”
商隐声音似乎更沉了,他继续问:“那谁的评价才重要?”
苏圣心也并不扭捏,他说:“当然是你的。商先生。”
再一次,亦真亦假。
商隐没答话。他沉吟着,同时拇指一遍遍地摩挲对方的两片唇。从唇峰到唇角,再从唇角到唇峰。他的模样依然冷静,可呼吸却渐渐重了。
苏圣心继续逼迫他,问:“所以,你的答案呢?”
商隐依然没说话,却又着迷地凑上去。
这回不再是无法克制的深吻,而是细细地品尝,全身心地感受。商隐先是一下下吮对面苏圣心的嘴唇,上面下面都不放过,好像蜻蜓点点水面。一段时间后才轻轻挑开他的两排齿列,用自己的舌尖碰碰苏圣心的舌尖,苏圣心本能后缩,他却又追上去,轻点、轻扫,而后才小心地包裹、慢慢地缠上,又给了对方一个由浅至深无比绵长的亲吻。
在苏圣心以往的剧里,亲吻都是先温柔,后失控的。两人要有新的刺激,才能进入难以自制的阶段。
这种一上来就先失控,之后才变得温柔的,苏圣心没体验过,却非常喜欢。
以至于最后终于被放开时,他看着对方的眼睛,只觉自己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直跳,很不老实,一下一下撞击喉咙,以至于连喉咙都有点儿疼。
商隐盯着苏圣心红通通的两片唇,揶揄道:“最性感的男人嘴唇……被亲肿了,苏老师。”
苏圣心也觉得自己的嘴唇麻麻痒痒的,像一群蜜蜂在蛰,他看了商隐一眼,一手轻轻捂着嘴唇,一手推开商隐,走进卧室换衣服了。
他想,也不知道是真肿了还是假的,如果真肿了,他不太想被摄影机拍到自己,丑。没必要的时候就保持住最好的样子也是演员的基本素养。
商隐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准备晚饭去了。
…………
也许因为这几个吻调动的不仅仅是味蕾,而是全身,这个晚上,虽然晚餐挺丰盛的,苏圣心也始终觉得吃什么都没太大意思。
连甜食都没太大意思。
他是个演员,平时需要控制饮食,可苏圣心又喜欢甜的,因此平时他每一次吃到甜的比如糖果,都会非常满足。
可今天晚上呢,吃了不少,却还是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依然空虚。
味蕾好像已经升级了,纯纯粹粹的甜味儿已经无法取悦他了。
他想要的已变成那些能刺激全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