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情况他哥对这事儿知道的很清楚,自然是顾严说的。
这人真是,明明说好替他瞒着,转头就把他给卖了,还有没有诚信。
时誉顶着骂,一肚子气全转给了顾严。
时煊碎碎一阵念,把气给出通畅了,这才停下来回缓了语气。
“你要在这学校学那什么美术,那就好好学,少惹事。”
“我没惹,是那些人自己找上我的。”
“哦,好好的,他们为什么会找你不去找别人呢?”
“我怎么知道,可能我招人喜欢?”
“别跟我耍嘴。”时煊盯着他那脸上下打量,他这弟弟长得确实好看,帅气里带了一分秀丽,只显得眉目清新干净,却又不带柔弱。招女孩儿喜欢就得了,怎地还招上男人惦记了。
时煊摇摇头表示看不懂。
“哥俩谈心结束了?一起出去吃个午饭?”顾严从屋子里换好了衣服,头发也吹干了,身上散发着清爽的味道。
时誉睨他一眼,心觉热闹看够了,倒是知道现身了。
时煊摆摆手说:“你忙了个一通宵,在家休息吧,我带这小子出去吃就行。”
顾严把衬衫袖口扣好:“怎么的,这么久没见,让我请一顿饭都不行?就算休息,我也得吃了饭再休息。”
时煊:“€€,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这工作强度……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我这不是累的。”
“怎么?”
“时誉,去洗漱换衣服,等你一起出门。”顾严催他。
“对对对,你还杵在这里干嘛,赶紧收拾去。”时煊附和。
得,现在有两个人来指使他了。
两人盯着他从沙发上站起,扶着墙颠着脚往卧室去。
顾严转到沙发坐下,又仰头看了他背影一眼。
“怎么,遇到棘手的事儿了?”时煊见他故意支开时誉,想是有话要说。
“不是,昨晚的,是具小孩儿尸体。”顾严心有不忍,“你知道的,刑警、法医,什么没见过,生老病死,世态人性,心里早就通透了。可是吧,每次看见婴孩儿或是小孩子的尸体,还是会受不了的心痛。”
顾严长叹一口气:“太残忍了,十来岁,一身伤,被折磨到奄奄一息,最终还被活生生溺死,多痛。”
顾严想着昨晚躺在尸检台上的小小尸体,那本该鲜活娇嫩的肌肤,刀片划过,烟头烫过,还有经久交错的鞭笞,新伤旧痕,触目惊心。
没法不动容,不能不动容。
解剖前顾严对着尸检台凝重一鞠躬:“孩子,告诉叔叔,是谁害了你。”
时煊触动:“真特么禽兽。”
顾严眼神淡去悲恸,收敛好情绪。
“昨晚连夜找到了很多线索,刑侦队也在加班加点,一大早就展开行动部署,想来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时煊点点头。
“准备待多久?”顾严问。
“下午就回。”
“这么急?”
“我就是抽空过来看他一眼,其实有你在我也放心,唉,不知道说什么,反正……顾严,真的很感谢。”
“别再说感谢了,听得耳朵腻。”
两人视线一对,不约而同笑起来。
“我好了。”时誉收拾妥帖,撑着拐挪了出来。
三人就近找了家餐馆,时煊说什么都不让顾严请客,不然就翻脸。
顾严只得由了他。
席间两人又叙起了旧,说到大学时候的事情。
时誉埋头苦吃,竖着耳朵听八卦。
八卦是没有的,只有顾严在感念那时候时煊对他的照应。
顾严读书强,从小学一路跳级,因此考上大学的时候才十五岁,大他三岁的时煊大概自己也有弟弟的缘故,习惯性的会照顾他一些,帮他打饭提水做卫生。顾严跟他同寝四年,一次宿舍卫生都没做过。
顾严笑,说时煊真是精力旺盛,浑身使不完的劲儿。
说到过去,难免会提到感情,顾严也认识戴郁薇,但不熟。
“你俩都十年了,好事是快近了吧?”顾严笑。
“快了,对,就你给我打电话那天,我在她家给她父母作了保证,等我提职文件落实下来,就先把证给扯了,后边准备婚礼。”
“你房子买好了?”时誉抬头问。
时煊眉头一压:“嘶,吃你的饭。”
时誉努努嘴。
“怎么,有什么困难吗?”顾严看出了些端倪。
时煊尴尬笑笑:“不是什么大问题。”
“首付钱还没凑齐。”时誉揭穿他哥。
“你个小东西,关你什么事。”
“关系到我能不能有嫂子的事儿,怎么不关我事。”时誉放下蟹腿说。
顾严放下筷子:“差多少?我给你凑凑。不急还,你知道我们家情况。”
“我知道这对你不算什么,谢谢了,但不用,时誉就够麻烦你的了,这事儿我有办法解决。”
时誉又插嘴:“是,确实有办法。顾严你别管,咱们家那老房子卖掉,还能多出来不少。”
“叫你吃饭插什么嘴,看我没让你回云州你就无所顾忌了。什么顾严顾严的瞎叫,叫哥。以后顾严哥说什么就等于是我说,好好听人话,他就代我管教你了。”
时煊训了他一顿却没揪他回云州,连提都没提,时誉着实奇怪,不知道他哥为何一下开明起来。不过情况不明,万一他哥又改了主意怎么办。当下乖乖住了嘴,继续干蟹腿。
“你呢,怎么还单着?你这情况不该找不到合适的呀?”时煊问,“我记得大学那会儿好多学姐学妹都喜欢你,你呢,只对尸体感兴趣,完全不接招。没日没夜的,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实验室。”
顾严轻笑:“我那时候太小,不懂。”
“那后来呢?后来也大了呀。”
“我这职业,避讳。”
“胡说,这职业多好,多光荣。”
顾严无奈摇摇头,拿起桌上杯子:“行了,举个杯,国庆最后一天,节日快乐。”
三人以茶代酒,叮铃哐当表达了个意思。
吃过饭,顾严要送时煊去高铁站,时煊不让,说他忙了整夜,让他回去休息,自己打个车走。
临行时煊反复叮嘱,让时誉听顾严安排,说那次酒吧的事如果能听顾严的早点回去,后面怕也没这多事。
“你那绿岛酒吧还挺火。”时煊说。
“你怎么还知道这个?”
“嘁,你哥谁,优秀刑警,马上提职副队。顾严给我打电话让我劝你回去,我就上网搜了一下这酒吧,正好看到有人在直播你跳舞。你说你真是,衣服不能好好穿吗……”
“你是从直播里看见我的?”
“啊?是,怎么了?”
“不是顾严发你照片?”
“顾严发我什么照片?”
原来误会了,顾严没发照片给他哥。
不过一码归一码,就算没发,结果都一样。而且之前说好了不把脚受伤的事情告诉他哥的,还因为这个事让他答应来他家里住的要求,结果顾严不仅说了,还悄悄说了个干净。
“我走了。”
车到了,时煊开门上车。
“哥,把老房子卖了吧。”时誉朝着车窗。
“行了,我心里有数。你自己好好上学,其他的别操心。”
送走了时煊,顾严开车和时誉两人返回了家。
一进门,时誉蹬腿甩掉脚上的鞋,回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顾严把鞋拾回来摆放周正,也回了卧室休息。他确实也累了,一夜未合眼,接到时煊电话的时候还在单位跟队里的人讨论案件细节。时煊和他在单位汇合,又陪着一同回家。
顾严拉上窗帘睡了一觉,醒来天黑了。
平时作息挺好,但这种情况无法避免。
顾严出了房间,外面黑漆漆的也没开灯,他一路到客厅开了夜灯,见时誉房间底下透着光线,走近有人在说话。
“谢谢榜一大哥,谢谢榜二榜三小姐姐。你们想看我画画,还是……”
“什么,跳舞?不好意思,我跳不了,脚受伤了,不信你们看。”
“榜一大哥要看露腿?啊?露什么腿……这不行……啊,谢谢打赏,只看小腿,行,大哥都说话了,咱就露一个小腿……”
顾严在门口听了一会儿,默默退回了客厅。
时誉还在卷裤腿,终于层层卷到了膝盖位置,直播手机有点高,他走过去想调整一下高度。
一座五彩大楼平地而起的动画效果在直播界面出现,粉丝激动起来,疯狂刷屏。
时誉足足愣了十秒钟。
这是直播间的最高打赏,大概价值三千块,并且会全平台直播间广播信息。
时誉涨粉十万后第一次露脸直播,竟然就有粉丝这么大手笔的打赏投喂。
他翻着后台记录,是个id名叫【孤雁】的男性粉丝,其余信息全部隐藏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