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法医同居后 第56章

好冷。

时誉身上只有一件单衣。

为了方便骑行,两人除了单衣,只带了一件防风服。刚刚跑出来的时候,连防风服也没拿。

冬季的雨不大,但细密。

后颈里像落进了银针,冷硬扎人;脸上也被拍打得冰凉一片。

时誉抬手摸了脸,全是水渍,怎么这么多水呢,原来雨下这么大了吗。

嘟€€€€嘟嘟€€€€

引擎声,车的喇叭声,还有车灯的光亮从身后远远照了过来。

汽车自然是比自行车快的。

顾严摇下车窗,降低车速和他并行。

“时誉,别这样,太危险了。”

时誉车速不减,毫不理会。

“时誉,你要生我气,我们下山再说,好吗?”

绷着一张脸,还是不理。

顾严没办法了,也不能强行逼停他,那更危险。

他打开了车子的双闪灯,跟在时誉身后,同时用车灯替他照明,一路护送直至到了山脚,看着他汇入主干道。

顾严靠边停车,给邱小新打了个电话。

“小新,想麻烦你,时誉可能情绪不太好,你能联系他去接他吗?好的,谢谢了。有情况随时联系我。”

这边稍作处理,顾严又驾车回金阳山去,阮菲和秦书澜还在上面的,而且这是人家的车。

几人收拾好再次下山,阮菲开车,顾严一个人在后座靠着,没什么精神。

“你俩吵架了?”阮菲从后视镜里看他。

“他喜欢我。”顾严破天荒的对人吐露心事,大概这样会让他好过一点。

“你不喜欢他?”阮菲问。

顾严摇摇头: “他喜欢我,我应该很开心的。但我不能……”他闭上了眼。

……

“顾严,到了。”阮菲把他送到了小区楼下。

顾严睁眼,隔着车窗仰头辨别, 17楼的窗户黑漆漆的。

时誉果然没回来。

怎么可能还回来呢,这不是自己要的吗。时誉不能一辈子住在他这里,早该送人离开了。

只觉心里漏了个窟窿,忽然就不想回去了。

“阮菲,你知道哪里可以喝酒吗?”

“从不喝酒的顾法医要喝酒,行,我陪你。”

阮菲把车开到了一家清吧门口,两人了下车,又让秦书澜先把车开回去休息。

“给第一次喝酒的人调一杯。”阮菲带着他在吧台坐下。

“第一次?不会吧。”调酒师是个小胡子青年,打量了顾严一眼说道。

“第一次来你这里喝。”阮菲解释, “他很少喝酒。”

调酒师然: “行,那就来一杯难忘的微醺。”

清吧人不多,淡淡的酒香和轻缓的音乐,让人无比放松。

调酒师很快把一杯青绿渐变的酒推倒顾严面前,顾严看都没看,一口干尽。

“再来一杯。”阮菲道。

第二杯微醺很快又推到了顾严面前,这一次他没动,拇指磨着杯沿缓缓开口。

“阮菲,他伤心了。我知道他会伤心,可是我只能让他伤心。”

阮菲点的一杯红衣女郎和她今天很映衬,浅尝了一口,道: “那你能改变主意吗?”

“不能。”

阮菲不再说什么,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顾严的。

成年人之间不需要过度劝解。

顾严没有喝第二杯微醺,和阮菲道过“谢谢”,打车回了家。

到家门的时候,正好收到邱小新发来的信息。

【他睡下了】

【看起来很疲倦,其他好像没什么】

顺带还发了两张时誉在宿舍床上睡觉的照片。

顾严放大了看。

床铺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颗毛蓬蓬的脑袋。头发零散铺开,遮了半张脸。看姿势是趴着睡的,睡的很不规矩,两手放在枕头底下,露出来的下颌绷得紧紧的。

他把照片点了保存,回邱小新: 【多谢】

随后又发了一条信息: 【时誉以后不住我这里了】

一切到此为止。

顾严揉揉太阳穴,微醺的感觉此刻缓缓来了劲儿。

也好,正好可以睡一觉。

能睡着一觉吗?

顾严打开密码锁进门。

屋里漆黑,什么声音都没有,空荡冷清。

顾严伸手去摸开关,在那个熟悉的位置,轻轻摁下€€€€

砰!嘭嘭€€€€

巨大的声音在房间里乍然响起。

顾严心事重重,毫无戒备,被吓得不轻。

等回过神,才看清在客厅中央的顶上,有一个圆形的礼花球。此刻已然分成了两半,一地的彩带和彩屑,显然是从里面掉落出来的。

这是……时誉给自己准备的生日仪式?

顾严后知后觉,再环顾房间,这房子不像是自己的。

正对沙发的那堵墙上挂着“Happy Birthday”的银色字母气球,底下是“30”两个数字气球,同样是银色。地上铺满黑白银三色气球,还有悬在空中,飞在顶上,透明的,五角的……

载满梦幻,盛装祝福。

三十岁的生日,三十岁的人。

顾严眼眶微微发酸。

“时誉……”念起这个名字,心里一紧,心脏像被人捏住,发胀发痛。

原来你要我出门骑行,是为了让我离家,好让你们有时间专心布置,回家时候给我惊喜。

很惊喜,真的,第一次有人这么重视。

顾严想起一路上时誉不停接电话,看手机回信息,定然是邱小新几人在帮忙。

瞒得死死的,自己完全一点没察觉。

顾严低头换鞋,这才又注意到玄关上放了一排蜡烛灯,还摆了个桃心的形状,旁边有个像是开关的东西,这不是自己原来有的东西。

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小心地摁下开关,八音盒叮叮咚咚的旋律在房间响起,曲子竟然是《梦中的婚礼》。

顾严快步进屋,还没找到音乐的来源,就先看到餐桌上铺了一条长长的桌旗,一大束鲜红的玫瑰卓然而立,甚至还细心的取了几支放在桌面上。

不仅如此,桌上放着一个照片台,上面并排夹着两张心型的照片。

顾严拿到手里看,两张都是自己,一张是青涩的学生照,一张是近日照。

学生照是大四毕业那年在校园里拍的,顾严猜应该是时誉找时煊要的。而另一张是自己在书房戴着眼镜专注看书,他不记得拍过这种照片,大概率是时誉什么时候偷拍的。

这人,平时大大咧咧,上心起来这么细致。

顾严正要把照片放回去,余光瞥见背后似乎有字。

他把照片翻转看€€€€

大学的那张背后写着:你的十九岁里没有我……

书房的那张背后写着:我的十九岁里能有你吗?

八音盒的旋律还在循环回放,顾严情潮涌动再也忍不住,眼眶湿热,泪已潸然。

顾严微微抖着手拿出手机,拨打了时誉的电话,还没通,他又迅速挂断。

少年人的热烈,少年人的浪漫,自然也有少年人的新鲜。

自己可不能犯糊涂。

时誉不能走上这条路,他跟自己不一样,他不是天生的,这中间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是因为跟自己住一起太久,受到磁场影响了么?

对,这件事情还得跟时誉说清楚,他是时候搬回学校去了。

明天吧,明天再打电话。

顾严在沙发上颓然坐下,心里那个窟窿被鲜花和气球给填满。

这哪里又是鲜花和气球呢,分明是少年人掏出来的热腾腾的唯一真心。

时誉啊€€€€

你真的……让我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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