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能看清。”
林疏被他拽了下袖子,人就被拉到前面,入目就是穿着倒在血泊中的人,地板上的血渍发黑状,可见她已经死了半个小时以上,在此之前都没有人发现?
女子的胸口中被人扎了一把刀,但这并不是唯一的伤口,这出血量,身上应该还被扎了刀。
屋里的血腥味很浓,程守禹和冯子茗看了一眼就受不住跑出去吐了。
林疏和陆远方倒是接受良好,两人还小声讨论起来。
陆远方:“这死状,估计杀她的人还带着恨意,锦€€哥,你不怕?”
林疏叹息道:“怕什么?美人惨死,怪可惜的。”
与他发出同样叹息的还有不少年轻公子。
“是啊,秋月姑娘就这么死了,真真可惜,我都还没看过她的胡舞呢。”
“我倒是有幸在相府看过她献舞,啧啧啧,真是一绝,我都形容不出来那种惊艳感,以后只能慢慢回味了。”
“唉。”
鸣翠楼今天邀请了不少达官贵人前来欣赏花魁的惊艳舞姿,倒没有人说些不得体的话。
大家正议论纷纷时,突然有人跳出来指挥众人。
“大家都出去吧,不要破坏案发现场,府衙到时候找不到证据了。”
林疏听到非常现代的说话语气就知道主角现身了,没想到今天打架一事并没有让黎余墨消沉,居然还跑到青楼来了,这个世界应该是有命案的地方应该就有黎余墨,否则怎么能体现他的与众不同。
有人问道:“你谁呀?”
黎余墨:“在家是国子监学子,知道官府办案的流程,死者为大。”
不过这时的黎余墨人微言轻,还没有在京城闯出名堂,自然没有人愿意听他的。
“小儿懂什么?这秋月姑娘都死了,凶手都跑了,还怎么找证据?”
黎余墨自然是跟对方辩驳起来:“只要凶手作了案自然就会留下痕迹,如果被破坏了,反倒是拖延了抓住他的时间,咱们反而成了凶手的帮凶。”
有人觉得有道理,但也有人不想听他的,毕竟在这儿的一个个可都是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陆远方孩子气地撇撇嘴角:“他以为他是谁呀,凭什么听他的。”
他对黎余墨的不喜多半是因为苏锦€€的不喜。
尽管林疏对主角喜欢不起来,但他这个时候的做法没有错,他的余光瞥到后面有人往前挤,态度强硬。
林疏推了推陆远方:“走,我们先出去,免得待会官府的人来了被盘问。”
国子监的学子下学后出现在青楼,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事情,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死了人这件事上,但如果国子监追究起来,他们都得吃挂落。
苏锦€€名声在苏城的名声不好,目前在京城还没到人憎狗厌的地步,他还能先自救。
陆远方年纪还小,懂得没这么多:“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挤进来,等会就看不到进展了。”
林疏:“放心,会有人告诉我们的,这么多人,消息总会传出去,你忘了学规吗?学子不可去青楼。”
陆远方:“是有这个规定,可是大家都不说。”
林疏现在脑子清醒很多,他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今天跟黎余墨打过架的相府孙子等人。
“我说走就走,再不走就都得留下来被盘问。”
官府的人一来,那就有热闹可看了。
林疏刚拽着陆远方从人群中挤出来,就有一位身着华贵缎面衣衫的年轻人走上前。
“这位学子说得对,看在秋月姑娘死得不明不白的份上,大家姑且听之,已经派人去叫府衙的人过来了。”
有人认出了年轻的贵公子:“是三皇子殿下!”
陆远方也听见了:“是三皇子哎,锦€€哥,你们家现在不是……”他想说三皇子现在在刑部学习政务,苏家人岂不是得敬着皇子,最起码也要跟三皇子搞好关系。
林疏立即制止他的话头:“我们家什么都没发生。”
卷入皇子之意的纷争,怕是九条命都不够他们砍,这里是以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
陆远方脑子想得不深,听林疏这么说,他也就不提了,想得再简单也知道皇子的事不能乱说。
程守禹和冯子茗两人还趴在栏杆旁干呕。
林疏拽上他们:“走,我们回去吧。”
现在这里的最高指挥是三皇子,等会要是将现场封锁,挨个问人,各家都不得安生。
程守禹:“这就走了?”
冯子茗听明白林疏的意思:“听锦€€的,回去吧,都死人了,这酒也喝不下去了。”
四人趁着众人都往楼上跑的时候却率先离开。
他们离开鸣翠楼后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在路边站了一会儿。
不多一会儿,
不一会儿,就有府衙的人带过来将人群隔开,里面热闹哄哄的,远远还能听到老鸨哭哭啼啼的声音。
林疏四人脸上的酒意散去,也发现在里面的人都没出来,外面还有大量官兵把守。
程守禹三个都愣住了。
陆远方啧啧称奇:“怎么回事?鸣翠楼怎么被官兵守住了,还只见不许出!”
程守禹扒着林疏的胳膊,一脸难以置信:“不是,锦€€料事如神啊,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官兵不让他们出来的?”
林疏说道:“这还不简单,名震京城的花魁在这么多官员的眼皮儿底下死了是得好好查查。鸣翠楼不过是青楼,一个花魁的舞技就能吸引这么多人来,说明背后肯定有靠山。青楼这种地方流通最多的是什么,你们不会不知道吗?”
冯子茗聪明,一下就想到了,他击掌道:“是消息,这凶手必须查出来大家才会安心,所以才不让在场的人离开。”
程守禹笑道:“有意思了,黎余墨刚才还让大家不要靠近花魁的尸体呢,那他岂不是也会留在那儿?”
林疏发觉他们对黎余墨的关注度过高了。
他提醒四人:“先不管他们,他喜欢查案那是他的事,都先回家吧,明天要是有人问起我们有没有去鸣翠楼,就说我们没有去过,省点事儿。”
陆远方还是比较单纯:“可是刚才我们应该有被人看见吧?”
林疏:“没事,听我的,我们今天可没有跟其他人说过话,大家的心思都放在花魁的死上面,没人会注意到我们。”
程守禹几人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四人各回各家。
花魁秋月死亡一事果然闹得沸沸扬扬。
林疏刚回到苏家就碰到了匆匆往外走的苏家大伯。
“伯父。”
他这位伯父留着山羊胡子,神情严肃,符合林疏对古代官员的刻板印象。
苏正明点了点头:“嗯,怎么这个点才回来,外面不安全,以后下学后就回家。一身酒气,天天在外面玩,像什么样子。”
林疏笑嘻嘻道:“就跟朋友吃了点酒,您这么晚上哪儿啊。”
苏正明倒没瞒着,他觉得苏锦€€年纪不小了,可以参与一些事情:“出了命案,去看看。”
林疏:“鸣翠楼?”
苏正明脚步停了下来:“你知道些什么?”
林疏神色惊恐地给他描述:“我刚那边回来,鸣翠楼的花魁没了,胸口插着刀,流了好多血。”
苏正明蹙眉:“行,我知道,这事儿你当不知道,谁问你都休要再提,可明白?”
林疏点头:“侄儿明白。”
苏正明:“很好,回去休息吧,你祖母今个念着你好几天没去请安了,明早去她那用个早饭再出门。”
林疏乖乖应是:“是,侄儿知道了。”
苏正明看他一眼,觉得他今天听话得过分,但他有急事说完带着身边的两个下人走了,只当他喝了酒品好。
林疏第二天早上还是听话地去给苏家老太太请安。
苏锦€€的大堂哥苏锦棠和苏锦风也都过来请安,三兄弟碰到了一起。
大堂哥已经领了职务,苏家也因着他提早站了四皇子的队导致后面四皇子倒台,苏家的地位一落千丈,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苏锦棠有没有倾向四皇子。
为什么是四皇子?
好像四皇子的母妃跟苏锦棠亲妈有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林疏刚来还没有调查清楚。
皇室和官员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挺要命的,现在站谁最重要,自然是当今皇帝,连太子都不能站,否则皇帝就要怀疑太子是不是想早点登基,咒他早死了,这是大忌。
来老太太请安的不只是他们,还有苏大伯的嫡女和庶女,都是苏锦€€的堂妹。
老太太自然是先紧着孙子的问安,早膳席间一派祥和。
林疏观察了苏家几个女孩,一个个都长得标致水灵,按照原来的路线,这些女孩都在花样年纪被充军或者发卖,何其凄惨,万恶的封建社会。
不过,他发现嫡长女苏锦悦不太高兴,老太太也很宠这姑娘,从小在身边长大的。
老太太问道:“锦悦怎么不高兴了。”
苏锦风嘴快:“她当然不高兴,第五任未来太子妃前些日子又被克死了,她怕被选上呗。”
林疏:“……”这太子这么毒吗?死了三个太子妃。
苏锦棠作为大哥瞪苏锦风一眼:“你这张嘴迟早会惹事儿,皇家的事不要瞎说,听到没有!”
苏锦风同时被大哥呵斥讪讪地不敢再多嘴,低头吃包子。
老太太慈祥道:“锦风,你大哥说得对,以后这种话可不要再说了。”
苏锦风像个鹌鹑一样:“是,祖母。”
堂兄弟三人一同从老太太那儿出来。
老太太心疼苏锦€€不是假的,走之前,悄悄给林疏一荷包零花钱。
苏锦棠倒是有大哥风范,他比苏锦€€年长五岁,今年二十三,比起几个弟弟他沉稳很多。
他是上一届的探花,现在在翰林院当编修。
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难怪四皇子要拉拢苏锦棠,翰林院编修给皇帝起草文书和诏书等等,相当于现代中央的秘书办工作人员。
苏锦棠身板直挺,气度不凡,一举一动都是探花之风。
他声线温和,问林疏:“锦€€在国子监还习惯吗?”
林疏点头:“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