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个例外,太子送到御前的钱庄计划让夏皇高兴不少,他这次要求去围猎,夏皇亲口答应了,还送了他一把夏太祖用过的弓。
蹴鞠死人一事并没有影响第二天的围猎活动。
今日的太子穿得十分精神,连他脸上的冷白都掩盖了不少。
林疏也换上了苏家人为他准备的骑马装。
今天参与狩猎的每一个人都精神抖擞,武将们一个个都憋着一股劲儿,想要在今日得到夏皇的另眼相看。
几位皇子更是一个赛一个会来事,一个个都不着痕迹地夸夏皇今日肯定能猎到最大的,夏皇自然高兴,有种彩衣娱亲的愉悦感。
不过,这几位皇子中,只有二皇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勉强,大约他和黎余墨还没有闹崩,后者骑着马跟在二皇子后面,眼睛转来转去,不知道又想使什么点子让二皇子在夏皇面前出风头。
太子用的是太祖那把弓,二皇子也知道夏皇昨天赐给他一把太祖用过的弓,内心的嫉妒都写在了脸上。
狩猎开始前他站在太子旁边,小声说道:“二哥,你拉得开太祖那把弓吧?”
太子看都没看他一眼。
这时,夏皇宣布,围猎正式开始!
第一个冲出去的自然是最喜爱这项活动的夏皇,随后是太子,接着是皇子,再往后是各部的官员。
林疏给了身后的卫率眼神,让他们紧跟着太子,他的骑马功底还不错,就是原身身娇肉嫩,骑久了会不舒服。
夏季陵一开始也没想在这一次拔得头筹,不过,他还是拉开了太祖那张弓,一箭射中了一只白兔。
不过,仅仅是一箭,林疏见太子的额上出了薄汗。
现在的太子也才二十出头,因为病痛,他一直压抑着自己内心那股朝气,这会儿冒了点头。
林疏觉得寻找太子的病因一事应该马上提上议程,只是他现在没有什么肢体接触,对方更不可能相信他一个纨绔还会看病,还挺愁人的。
在林疏出神的瞬间,夏季陵又射中了一只小野鸡,不过,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冲进林子寻找受惊的小鹿,而是回头看了落后他几米开外的林疏。
“苏锦€€,还不快点过来。”
“来了,殿下!”林疏轻夹马腹,没一会儿就与太子并行。左右卫率紧盯周围的动静,目前还是一片祥和,只有马蹄声和围猎者们的欢呼声。
林疏背着的弓箭到现在都还没有用过,一只猎物都没有。
夏季陵还没见识过他的箭术,但看他骑术其实还是挺稳的,就是少骑。
苏锦€€这人不是没有才,也不是不聪明,他就是懒了点。
他们就在有人的附近围猎。
高楠知道太子不是自己的对手,早已跟脱缰的野马似的不见踪影。
大皇子比其他兄弟都年长,更沉稳一点,二皇子和四皇子两人在相互竞争,某种意义下,他们也算是良性竞争。
所有人都沉浸在围猎的快感中,突然一阵惊呼声扰了这难得的平静。
“不好了,不好了!陛下的马疯了!”
林疏和夏季陵相视一眼,夏季陵立即甩起鞭子朝声音来源处跑去,他父皇刚才确实是带着人往南边的方向跑去。
不用怀疑,有人在马的身上做手脚?
而做手脚的人肯定是觊觎皇位之人。
他们到达时,被惊到的血汗宝马已经被夏皇身边的人击杀在地,林子里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和土腥味,林疏揉了揉鼻子,可惜了这汗血宝马。
太子一到来,前面围着的官员和护卫自动让开。
“父皇!”
夏皇受了惊吓,但他身边的侍卫拼了命护着他,反应迅速捡回了一条命,只不过他现在坐在地上完全动不了,他应该是摔倒了右腿!
没一会儿,太医被人驾着过来,现场就诊断出夏皇腿断一事,当即把他的腿接上,并暂时用木板将他的腿绑上,不让他动。
夏皇今年六十出头,也就这么一小会儿,他整个人的精气神就跟半个时辰之前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在太医将他骨折的右大腿复位时,夏皇疼晕过去了。
几个皇子也已经围了过来,全是一副吓到的样子。
在这里,太子地位最高,他立即替皇帝主持余下的事情:“送父皇回寝宫,这次狩猎就到此结束吧,清点猎物,该赏则赏。何侍郎可在?”
刑部尚书年岁大,没跟来,这次刑部来的是前面差点听了二皇子的话断错案的刑部右侍郎。何侍郎开始头疼,但点到他的名字他只能应承:“微臣在。”
太子厉声道:“你带人把所有人都查一遍,即刻起,谁都不允许离开猎围。所有人的来历和身份都给我查清楚,还有这马为什么会突然发疯,谁在伺候这马,马夫是谁,谁经手过父皇的马,该查的一个都不许放过!”
何侍郎一刻也不敢怠慢:“是!”
他竟觉得太子比陛下更让人害怕。
而这一刻的林疏却觉得发号施令的太子不仅威风,还帅得一塌糊涂。
一向不突出的太子突然出声,一直被夏皇重视的大皇子也不由得多看他一眼。
这位大皇子比太子年长年十岁,如今已经二十出头,在他之后夭折了两个公主,都没活过二岁,当时的夏皇子嗣也算艰难,但在夏季陵出生后,其他皇子也一个个蹦出来,皇家总算是开枝散叶了。
尽管夏季陵出生时有各种异相,但是他之后夏皇总算子嗣丰满,皇子公主一个都不缺,这也是夏皇一直没管一些臣子老提太子出生不祥之事,夏皇真正对太子不喜的是皇后母族的事。
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夏皇年纪还不小。
包括太子在内的几位皇子全都留在夏皇的寝宫里等着他醒来。
夏皇醒来时没见二皇子,便问他去了哪儿。
“老二呢?”
大皇子说:“他跟着何侍郎去调查马受惊的事。”
夏皇一醒来就听到太医说他这几个月都必须躺在床上的事,心里气急!
夏皇怒道:“查,给我好好查,是谁要朕的命!是不是有人巴不得我早点死!”
皇子们跪了一地:“父皇息怒!”
夏季陵也跪在地上说道:“父皇,儿臣已让今日在猎场的人都不可离开现场,逐一排查。”
夏皇忍着痛道:“好,这事你和老二一起调查,给朕查出来!”
太子领命:“是。”
夏皇需要休息,他们全都退下了。
四皇子由贵妃所出,即使有贵妃在,他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太子从夏皇的寝宫出来后马不停蹄地赶去猎场,所有官员都被困在那里,不允许离开。
林疏和黎余墨都在,何侍郎和他的部下对官员们逐一问询夏皇的马出事时他们在哪个位置。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
黎余墨到何侍郎面前自荐:“何大人,您可记得鸣翠楼花魁案?”
何侍郎:“有点印象,有个年轻人凭借一些蛛丝马迹当场破了案。”
黎余墨:“不才,正是在下,若是您人手不够,我可以协助您。”
何侍郎有点为难,黎余墨可没有任何官职,让他来问人,怕那些老皮子根本不搭理他。
“这……”
黎余墨自己提议道:“或许我可以帮你们看笔录,看是否能找到一些不合理之处。”
何侍郎:“可。”
林疏可没这么积极。
他坐在草地上叼着根草,曲着单膝,单手撑着下巴思考着这几个皇子谁最迫切。
正苦恼着没什么头绪呢。
高楠往他旁边一坐:“无聊吧。”
林疏:“坐在这儿是挺无聊的。”他俩离开其他官员有点距离,林疏觉得自己可以向高楠打听点什么,“高将军,你可以给我讲讲几位皇子之间的事吗?”
高将军也学他拔了根草叼在嘴里:“你想听哪位皇子的?”
他们也算熟悉,高楠对林疏的防备心没那么重。更何况,无论怎么看,他们现在都是太子这个坑里的,想爬都爬不出去。
林疏:“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
高将军知道他想听什么:“大皇子啊,他是周贤妃所出,贤妃是在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着了,现在已经不管事了,每日吃斋念佛,她的出身并不高贵,当年只是一个六品官员的女儿。四皇子是辛贵妃所出,这个你肯定知道,他外祖是开国功臣,贵妃是最小的女儿,当时被送到了太子府当了个侧妃,不过,是贵妃看中了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
林疏点头,原来是主动去给太子当妾室的,符合一些恋爱脑文学。
“那二皇子呢?”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单独跳过二皇子,先讲四皇子的事。
高将军:“二皇子啊,他的来历就复杂多了。具体的我不清楚,但他并非梁淑妃所出却是事实,据说他的生母是一位被陛下临幸的宫女,难产而死,被一直没有孩子的淑妃养在膝下。”
林疏:“宫女死了?”
高将军:“嗯,死了。不过,淑妃膝下还有两个孩子,七皇子和八公主。”
母亲来历不明,并非淑妃亲生的孩子,淑妃后来又生了俩,其中还有一个是皇子,那二皇子的处境可想而知。不过,他现在已经出宫建府,只要定期回宫里给淑妃请安即可,有一点他不明白,既然不是淑妃的亲子,他怎么还一副看不起太子的样子?太子身体再怎么不好,皇后也还在位上,他母家式微又不是人死光了。
林疏左右看了看,没有人偷听他们说话,便小声问道:“是不是淑妃的家里对二皇子不错?”
高将军咧嘴笑道:“锦€€弟弟就是聪明,淑妃家人是支持他进刑部的。”
正说呢。
前方传来了骚动声。
黎余墨在数十份询问单里找到了有可能戕害夏皇的人,是一位来自工部的六品官员,这位官员身上还带着一支吹箭,跟射在马腿上小伤口一模一样。
这位官员立即辩驳:“冤枉啊,我冤枉啊!我只是习惯用吹箭来打猎,并没有要伤害陛下,而且我当时也不在陛下那边,我怎么使用吹箭伤害马匹!”
何侍郎有了前车之鉴并没有当场审问,而是让下属道:“对不起了,王大人,得先委屈您一下,只要查出与您无关,自然无事。”
事件调查还在继续,接下来又找到几个可疑的官员,一一被何侍郎带走。
二皇子那边也将马夫等人关了起来。
虽然关了不少人,但真正的主犯却不知道是谁。
而林疏却已经有了方向。
二皇子生母的死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记得在原来的小世界里有这么一条支线,苏家是死在“通敌判国”的罪名中,还跟四皇子有关,贵妃明显对夏皇有感情,她没有必要干出通敌判国的事,而且她爹还是开国功臣。
那就只剩下二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