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就像是裸考和人家复习了半年的一起去考试。
早知道他就不在晏老爷面前那般信誓旦旦了,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晏辞又不能说他现在手里原料为零,人手为零,支持度为零,是正儿八经的“三无”选手。
比起麻烦,他更不想外人把他看扁了。谁都不行,尤其是晏家人更不行。
于是他最后逞能,高深莫测地说了四个字:
“尽在掌握。”
陈昂听完以后肃然起敬。
...
送走了陈昂,晏辞回屋以后打开卷轴,拿在手里快速地扫了一眼。
顾笙在他离开这段时间,已经悄悄把衣服换下来了。
又套上了他那套棉布衣裳。
虽然这身衣服虽然没有那丝绸的漂亮,也没有那身衣服贵重,但他穿着舒服啊。
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晏辞听到响声,转头看了他一眼。
顾笙迎着他的目光,眨了眨眼睛,生怕他又要自己换回去,趁他开口之前,忙引开话题。
他凑到晏辞身旁,探头看着卷轴之上那一个个十分风雅的名字。
他蹙着眉在心里默读了一遍,然后发现读第一遍都读不顺。
于是不解道:
“夫君,这都是什么呀?”
“是香。”晏辞的目光又沿着名单扫了一遍。
准确的来说是香的名字。
名单上只写了十种香,除了一个是印香,其他都是衙香。
顾笙遇到了自己不懂的东西:“衙香和印香又是什么?”
晏辞将屋子里之前他自制的那个简陋的“百刻香”取了过来。
这个百刻香之前是他制出来用来给顾笙计时用的,上面是印成篆文状的成型香粉。
“这个就是印香,又叫做‘篆香’,顾名思义,就是做成纂文形状的合香。”
古时一般人们用香会因场合不同,而选择不同用香。
比如睡觉时会点上一道味道温和的“帐中香”;平时会友,或是在书房读书时会点上一道凝神静气的“篆香”。
而在宴请宾客,或是重大节日是,就会点上一道“衙香”。
并不是所有香都有资格在宴会上被点燃的。
“衙香”中的“衙”字自有庄重之意,既然敢在一道香的后面带上这两个字,足以说明了这道香的贵重。
这种香的味道十分华丽,只需要一闻,浓重富贵感便会扑面而来。
而且古书中所有相关的衙香香方中都会用到“沉檀麝”三种名贵的香料,所以这种香一般很少会用,一旦拿出来必是在盛大的场合。
晏辞看着那卷轴上各种香品的名字。
他心想,毕竟是给县令品的香,所有人都用衙香参会,即表示了重视之心,又有炫技之意。
他非常能够理解。
因为如果是他,大概也会这么选。
“那‘帐中香’又是什么?”顾笙又问道。
“哦,就是睡觉时候点的香。”
晏辞解释道,“这种香没有衙香那么华贵正式,也没有篆香那般清幽随性。”
所以在制作过程中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
帐中香又叫“帷香”,相比前面两者大概算是最普通的一种香了,一般用于卧房,马车上。
而且因为比较平民化,所以一般贵族们斗香品香时,都不会把这种香拿出手。
因为大家都觉得掉价。
顾笙在一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它有什么效果呢?”
“安神吧。”
晏辞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有一些特殊的种类...嗯,在晚上的时候也可以用来增加情趣。”
顾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一抬头就看到晏辞一本正经看着他的脸,然而眼睛里掩盖不住的狡黠暴露了他。
顾笙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的“情趣”两个字代表这什么。
他小脸红艳艳的,攥着小拳头在晏辞胳膊上捶了一下。
晏辞挨了一拳,表示无辜。
他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啊,顾笙这颗小脑袋里最近也不知道学到了什么?总往奇怪的地方想。
而且他的确没说错,书里的确记载了一款用“助情花”制成的香,名字就叫做助情香,曾经还是宫廷秘传,那可是皇帝才能用的。
并且与汉代著名村药“慎恤胶”有相同的作用,据说因为效果甚好,流传千古。
晏辞正在想着,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本来在正轨上的思绪又跑偏了。
第45章
晏辞看了一眼顾笙红扑扑的脸,努力将那劳什子“慎恤胶”从脑子里甩了出去。
暗自骂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奇怪的东西,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的思绪又飞出去了。
晏辞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强迫自己在脑子里回忆曾经看过的衙香香方,然后到香房铺好纸,准备先凭着记忆将其中几个写了下来。
顾笙洗了些果子,跟着他一起过去。
无意间看见晏辞带回来放在桌子上的点心,于是拆开外面的纸,只见里面是几块儿做成梅花状的糕点,看着精致可爱。
顾笙眼睛一亮,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
“夫君,这个点心好好吃!”
晏辞刚提起笔就听到顾笙激动的声音。
他还没抬头,一只小手就拿着一块点心塞到他嘴里。
晏辞“唔”了一声,叼着那块点心咬碎了吃进嘴里。
这点心做的很松软,里面的馅料也是甜而不腻。
“不是买的。”他咽下去以后说,“余姑娘送的。”
顾笙想了想,想起来是那天吃饭遇到的陌生姐姐,笑道:“是那个很漂亮的姐姐吗?”
他不禁衷心夸赞道:“她可真厉害。”
人长得漂亮不说,手艺还好。
他有点自卑,不像自己只会做些家常的炒菜,根本做不来这么好看又好吃的点心。
晏辞抬头朝他笑笑:“你也很厉害。”
顾笙不好意思道:“可是我不会做点心。”
“但是你会织布啊,镇上哪家的小哥儿像我家这么厉害?织的布又快又好,想走老板都不让。”
顾笙听着他的话,抿着唇笑着,被晏辞夸得低下头:“我没那么厉害的...”
“怎么没有啊。”
晏辞放下笔,捏了捏他的脸:
“你很厉害,相信自己,你就是最厉害的小哥儿。”
顾笙心想,最厉害的应该是应怜才对,他勇敢的不像个哥儿。
自己一直都很羡慕他,一直都希望能成为他那样的小哥儿...
不过既然夫君这样说了,那自己就相信他吧。
顾笙喜滋滋地抱住晏辞的胳膊,靠在他的身上看他写字。
晏辞写好方子,顺便点了一下自己家里还有多少香料,一看发现所剩无几,这点料子连普通的腊梅香都做不出来,更别说做什么动辄需要十多种香料以上的衙香。
难受。
他心想,这些料子连试香都不够,跟别提制出最终成品了。
如果他要参加斗香会,光靠他一个人肯定不行。
...
几天后,晏辞照旧送顾笙去机坊。
临到门口时,布庄老板告诉他们,这两天要对后面的机坊进行扩张,机坊暂时不开了。
晏辞想起前两天布庄老板的笑脸,心想,果然赚了不少钱啊,这才几天就开始扩张了。
顾笙没地方去,他可怜巴巴地抬头看晏辞。
晏辞看着他小猫一样的表情,心里也不愿意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整日在空落落的院子里,只能对着小毛和小花也太可怜了。
他想到了一个主意,于是低头问顾笙:“这几天要不要先跟我去铺子里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