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店家收集了自己的传单做什么,还是一摞?
总不能是捡来卖废纸吧,看这店家的风格和壕劲儿也不像啊?
晏辞狐疑地抬头又看了看牌匾,思来想去离开前还是将那摞传单重新放回了原处,用镇纸压好。
...
他回去的时候顾笙已经从秦府回来了。
顾笙这几日偶尔去看他表哥一次,剩下的时间都去秦府找顾笙或是到店里帮忙。
问他就说:“去表哥那里,你要是再生气怎么办?”
晏辞咳了一声:“我也没那么小心眼。”
直到晚上的时候,顾笙趴在晏辞的胸前,脑子里还在想着白天的事。
他一边把玩着晏辞的头发,一边问道:
“夫君,你说,如果我们以后有了宝宝,叫什么名字好呢?”
晏辞正靠在软垫上翻着着顾笙白日从秦府带回来的话本,闻言稀奇道:“怎么想的那么远?”
顾笙不满道:“哪里远了,你难道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晏辞用空余的手揽过他,仔细思考了一番,顺着他的话说:“反正这‘晏’或是‘顾’都好起名字,到时候随便想个有寓意的不就好了。”
顾笙瞪了他一眼,认为他态度敷衍:“哪有跟我姓的?真是胡说。”
“我没有胡说。反正是我们的孩子,跟谁姓不行。”
顾笙笑了起来,捶了他一下:“以后你领着孩子出门,别人若是听说孩子不跟你姓,铁定要笑话你的。”
晏辞也乐了,在他脑门轻轻弹了一下:“行啊,孩子还没有影呢,你都已经帮我想好孩子长大的事了。”
顾笙伸手揉了揉额头。
他脸上有点儿烫,他用手背贴了贴脸,低声道:“总是要想的...”
晏辞并没听清顾笙的话,他合上话本放在旁边,犹自认真地想了想:
“话说回来,要是真有人因为这事笑话我,只能说我能力还不够。”
晏辞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不然要是地位够高能力够强,谁敢说这个。”
“人家只会说我对夫人宠的不行,连孩子都跟着夫人姓。”
顾笙白了他一眼,嗫嚅着:“真是乱说。”
脸上却诚实地飞红一片。
第165章
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
临近二月中旬,花朝节便快到了。
此时正是万物复苏,草木萌青的好时节。还未到花朝节,胥州城里捂了一冬的文人雅士便已经坐不住了,与知己好友三五成群,结伴去赏花饮酒,互相唱和。
这还是晏辞和顾笙来到胥州后过的第一个节日。
晏辞抽了一天时间,带着顾笙两人出门踏青,回来便去街上游玩。
路上随处可见头上簪花的少男少女,那些花有的是从枝头刚刚折下的,有的则是用彩色的丝绢扎成。
花朝节这天头戴花饰乃是风俗,无论男女老少,皆是戴花出行,
晏辞看到不少面色黝黑的汉子,一脸喜气地头上簪着大红色的花,丝毫没有窘意,落落大方的样子,都让他心动了。
“我也想买花。”他对顾笙说。
入乡随俗嘛。
不过他当然不会真的戴,而是带着顾笙去了首饰店。
店里到处都是穿着鲜艳的姑娘哥儿,在柜台前挑选喜欢的饰物,叽叽喳喳笑成一团。
晏辞执着一支乳色淡黄蕊的山茶花的簪子,小心翼翼地插入顾笙的发间。
他个子比顾笙高,稍稍抬手就可以将簪子插入他的发间。
顾笙一动不动,晏辞的袖口划过他的鼻尖,带起一丝清冷的梅香味。
“如何?”
晏辞接过掌柜手里的铜镜,拿在手里让顾笙照着。
铜镜里映着一个挽起头发,面容清秀的哥儿,头上一支款式低调清雅的山茶花徐徐盛开。
顾笙却觉得差点什么。
他按下晏辞手里的铜镜:“我不想要山茶…”
“那你想要什么?”晏辞从柜台上又拿起一支栀子花的簪子。
“这个?”
顾笙摇了摇头,咬了咬唇。
“梅花。”他看着晏辞,“我想要梅花。”
“梅花?”晏辞向他确定了一下,转身挑了一会儿,指间执着一支打磨成梅枝的簪子来。
簪子打磨成枝条的形状,上面用贝壳打磨成小小的花瓣,点缀在两侧。
乍一看,就仿佛一枝含苞待放的雪梅。
顾笙抬手攥了攥胸前被掩在衣服下的那朵晏辞亲手雕刻的山茶来。
自从生辰那日,晏辞将其送给自己后,他就一直戴在胸前,小心地安放在里衣里,有时睡觉都不摘下。
晏辞伸手摘下他发间的山茶,将这枝雪梅点在他发间。
他退后两步,细细看着面前的哥儿。
顾笙今日穿着一身窃蓝色的薄衫,挽着发,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几缕碎发垂下玉润如珠的耳垂旁。
沉墨发间,一支月白色的梅花盈盈斜上。
顾笙抬头看着晏辞细细打量他的样子,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不仅有些害臊,小声催促道:
“你看好了没有?”
“没有。”晏辞摇摇头,实话实说,“这么好看,我得多看几眼。”
顾笙已经听到周围哥儿的笑声。
他脸上飞起一抹盈色,上前拉住晏辞的手:“好啦,就要这支吧。”
两人出了店铺,又在街上多逛了一会儿。
顾笙这是来了胥州以后第一次和晏辞一起逛街。
胥州繁闹至极,才走了几步,顾笙便被街道两边各色店铺门前令人眼花缭乱的幌子看得咋舌。
街两旁店面上到处都挂着大红和金黄色绸缎,漂亮的花灯垂在檐下。
而且街上不像白檀镇上,上街的大部分是男人。那些穿着富丽的姑娘哥儿携着身后的家仆出入各个首饰鞋靴店。
有的气派的,随便指指一个柜台,身后的家仆立马上前让掌柜将那列柜台上的货物全部包起来。
顾笙看得目瞪口呆,转头看向晏辞,晏辞察觉到他的目光,张了张口,坚定道:“等以后你夫君发达了,也让你这么买!”
顾笙看了他一眼:“我不是这个意思!”
“再说了,就算真的有钱了,也不要这么奢侈。”
“是是是。”晏辞乖顺点头,“夫人教训的是。”
顾笙白了他一眼,袖子下的手指却是探入他的五指间,与他相扣。
...
两人顺着人流漫步在胥州繁华的街上。
胥州最大,也是最宽的一条街贯穿南北二门,与东西大道相互纵横,名字叫做东华街。
平时可容纳七八辆车辇并肩而行,而且每当骑着骆驼的商队,甚至是牵象进城的异族商人进城时,其他路容纳不下,所以大都走这条路。
长此以往,东华街变成了胥州最繁华最热闹的主街。贯穿胥州各个街坊,将整个胥州城划分成棋盘的街道最终都会通向东华街。
晏辞和顾笙随着人流走着,便到了这里。
入眼彩衣成群,耳畔笑语不断,两边七八层的高楼之上挂着五彩缤纷的珠子琉璃灯,门口十丈之高的长杆上彩带悬飞。
透过那些雕花窗棂,弦乐丝竹之音不知疲惫靡靡不断,与街边香铺缭绕上升的香雾一起,构成了这副画卷上重彩缤纷的一笔。
即使在白天,这条街上依旧喧闹非凡。
晏辞以往几乎不来这里,除非是秦子观拉着他来。
为什么?因为他贫穷。
这条街上,就连一旁的小店里,卖的烧饼也要一两一张。
晏辞第一次听到一两一张的烧饼,眉头皱成“川”字:“不是,什么饼要一两一张啊?当街抢钱?”
就算把珍珠碾成粉当馅,也不至于卖一两银子吧。
秦子观用“没见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你没看卖饼的老板娘风韵犹存,她旁边的姑娘水灵清秀?”
“那可是胥州有名的‘烧饼西施’,想要买她母女家饼的人多着呢,有人排一天都排不到。”
从那以后,晏辞就对这里敬而远之。
而过了这么久,他依旧记得一两一张的烧饼。
...
顾笙面上的神情却是越发高兴,不时拉着晏辞指着路边的某处叫他看。
晏辞看着他因为兴奋,眼睛一时都不知道看哪里了,握了握他的手:“不急,慢慢走,想去哪里我都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