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古法药香养夫郎 第220章

胥州城的秀岳峰山间的观宇高低错落,依山邻水而立,众星捧月般分布在山腰至山脚,簇着山顶之上那座赫赫有名的天师府。

而在其遥遥相对的对岸,则是那座因当朝丞相沈澜而闻名天下的登云楼。

登云楼与秀岳峰山顶之上镀着金光的宝顶隔着波光粼粼的河面,一左一右分居两岸呈对立之势,在胥州一直被传为一道盛景。

此时正值春暖花开,河对岸的百姓们自天气回暖后相伴出门踏青,登云楼之下游人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由于游人众多,所以官府在登云楼附近的小山丘上修了不少供游人歇脚的亭子。

其中最有名的一座叫做“观山亭”,位于登云楼附近最高的一座小丘之上,这亭子坐落青翠之间,旁边还修了鱼池。

鱼池里面养着锦鲤,专门供来此处的游人喂食。

因为经常被投喂的缘故,那些锦鲤各个生得成人小臂长短,鼓着圆鼓鼓的肚子悠闲地摆着尾巴,不时游到水面上吃下湖面的鱼食。

萧昭萧元和抬头看着观山亭下一条蜿蜒而上,通向树影之间的台阶。

他身着一身宝蓝色的锦袍,面如冠玉,鼻梁上生着一颗小痣。

这张相比常人稍显€€丽的脸,若是放在女子或哥儿身上会更加合适,但是长在一个男人身上,便看起来有些过于柔和,或许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因此他几乎不笑。

身边的白衣侍从依旧如同往日一样站在他身后等着他的命令,男子站在台阶处却迟迟未动,直到几声嬉笑之声隐隐约约从山上传来。

不一会儿,树影娑娑间,两个穿着春装的妙龄少女出现在台阶最上头,看样子似乎是从半山腰的观山亭走下来的,她们一边走一边说笑不停,似乎在讨论着刚刚的所见所闻。

“...刚才那个人,就是那个在亭子边上喂鱼的那个,你看到没有?”

“我肯定看到了,生的那副样子,想不注意都难吧?”

“看着像是个道士,我刚才还大着胆子去找他讨了一张符,结果他竟然真的给了我一张€€€€你知道吗?他笑的时候,那声音真是好听死了...”

“你嘴角都咧到耳朵里,难不成你还想去当姑子不成?”

“要是哪处道观里都是生得那般的道士,就算当姑子我也认了。”

两人相互打趣着对朝下面走去,其中一个一时之间没有看路,“哎呀”一声差点撞上了下方的人。她惊讶地抬头,就见面前的人平静无波的瞳孔里一闪而过自己的影子。

少女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丝寒意,她噤了声赶紧拉着同伴离开了。

男人朝着山顶隐约露出的凉亭看了一眼,对白衣人淡声吩咐:“守在这里。”

说罢便朝山上走去。

从山顶的观山亭处,不仅可以看到登云楼的全貌,甚至对岸的天师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由于位置极佳,所以一向是来此处的游人们必争的观赏点,可今日不知为何,亭子里不同往日那般挤满了人。一派冷清不说,鱼池中因为没有足够的鱼食投喂,池子中的鱼儿显然已经饥肠辘辘,皆游到水面上大口吞咽着。

男人一直走到台阶上方,将目光投向亭子里面。

亭子里并非一个人都没有,此时一个青衣道袍的男子便倚在亭子临着鱼池那侧的栏杆上,隔着栏杆看着下方水池中的锦鲤,左手拿着一个白瓷小碗,碗里盛放着被做成一粒一粒的鱼食。

这人显然也在兴致勃勃地喂鱼,只不过他喂鱼的方式不同其他人那般将鱼食如天女散花般洒下去,看着鱼儿争相恐后地夺食。

这道士用指尖夹起一粒,往湖面一丢。

那鱼食轻飘飘落在水面上,几乎连最微小的涟漪都无法惊起。

可因为水中的鱼儿都已饿了许久,那小小的一粒食落进水中,瞬间数不清的锦鲤便从周围踊跃而出,那些稍小一些的鱼儿瞬间就被体型更大者挤得看不见踪影。

平日里性情温和的锦鲤竟然因为小小的一粒鱼食争得头破血流。

道士就这样垂眸看着下方争得你死我活的鱼群。

萧元和在他身后停下,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鱼群,又看了看道士手中瓷碗:“大人什么时候对喂鱼有兴趣了?”

道士又夹起一粒丢在水里:“每次都见这里围满了喂鱼的人,时间一长,也想亲自试试。”

“可是以大人的方式喂,到了夜半都喂不完,何不给他们一个痛快。”

“这样喂鱼自然有不同寻常的趣处。”

“有趣在何处?”

道士用指尖又拾起一粒鱼食丢下去,下面鱼群密密麻麻距过来一阵拍击水面的声音,几条小的被大的挤到一旁瞬间没了踪影。

他看着得胜者探头出来嘴部一张一合的样子,慵懒随意的声音响起:

“这些鱼同池而游,朝夕相处昼夜相伴,往日食物富足时便相安无事,如今却为了一粒小小的鱼粮争得头破血流。若是过些天依旧没人来此喂食,怕是便要上演手足相残的戏码了。”

听到“手足相残”四个字,萧元和抬起眼,盯着道士的背影看了一眼。

后者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他笑了笑青袖垂下,白瓷盒中鱼食全部被他抛下,湖面上顿起点点涟漪。水下饿了许久的鱼儿争先恐后地游上水面,水花击打声接连响起,许久未绝。

道士转过身,凤目斜飞上挑:“贫道年前不曾回宫,还未来得及恭贺王爷封地受爵之喜。”

“大人自从入宫便几乎不出钦天监,为何这几月频频出行?”

“自是三殿下沉疴已久,御医署的诸位束手无策,贫道便出宫寻找缓解殿下顽疾的良药。”

萧元和话音一转:“钦天监素来与御医署素来不合,大人心地倒善,愿为此忙碌奔波。”

“唔。”道士眨了眨眼,有些无辜,“自然是因为圣人为此事心急如焚,贫道为人臣又享圣眷良久,自当竭尽全力为圣人解忧。”

萧元和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来,道士笑眯眯地任由他打量,直到萧元和收回目光:“所以大人此番来胥州,也是因为圣旨?”

道士寻了处干净角落坐下:“王爷何必试探贫道?圣人让贫道来胥州的目的,你我都心知肚明。”

他支着栏杆以手支颌,青袖滑落露出一截手臂,看着远处的登云楼,仿若在讲故事般慢慢开口:

“西北自正月到三月以来,雨雪始终未绝。”

“从西北传来的消息,地处西北的嶂、阑二州相继遭受白灾,落雪覆地三尺不止,无论人畜,冻馁而死者无数。灾民无粮可食,便啃食树皮,州府街头随处可见冻死的僵骨。”

“灾情传至燕都后,圣人召百官急议赈灾之事。”

“户部尚书杜谯第一个上奏开仓赈济,那笔赈灾粮以最快的速度运往嶂州,可是途中却遭到流寇打劫,其中几车倾覆而出,也是因此被发现那些赈灾粮中,竟是掺杂了近三成的糠皮。”

“圣人闻之大怒,誓要彻查此事。负责运送赈灾粮的钦差何应当晚畏罪自尽,而在何应谢罪后,嶂州总兵与西戎蛮夷里应外合,举兵谋反。”

“圣上亲指了几个都统先后率军前去平叛,皆是无功而返。其中一个还丢了半条命,至今还在牢里待着。”

“所以王爷可知,是谁在他们战败后亲自领了圣旨率军征战西北,至今不出半月,便已经将谋反的叛军几乎殆尽,不出三日,便会将西戎赶出嶂州。”

萧元和面色一沉,听到道士的声音再度响起:“正是王爷你的兄长,圣上的长子秦王萧绥。”

萧元和道:“萧元曲就算战功赫赫,他那一半胡人血脉也注定了他这辈子只能当个王爷。父皇不会允许一个胡人的子嗣玷污了大燕皇位。”

“王爷要知道一点,等到西北叛乱彻底平复。秦王归还燕都之时,朝野上下不会因为他杀了无数人而惧怕他€€€€就像拥护他的人不会更少,只会更多。”

“就算无法继位,圣人年迈,三皇子体弱。秦王若是被逼到绝境,你猜他手下那些随他出生入死浴血多年的将士,会不会为他破开燕都的城门?”

萧元和眉头紧锁:“那便是谋反,萧元曲有这胆子?”

道士叹了口气:“他有没有这胆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这能力。”

“一条握惯了金戈,习惯了荒漠,喝惯了血的狼…只要还活着,无法套上锁链驯服成狗养在身边,那么无论在哪里,都将是你的威胁。”

“无兵权傍身。王爷,这就是你与秦王相比,最大的劣势。”

萧元和沉声道:“父皇迟迟不肯立储,一来是萧元安虽为中宫所出,可自幼抱恙,立为太子难免有动摇国本的非议;二来便是顾忌这‘无嫡立长’的宗法。”

“母妃虽受宠,可本王终究不是嫡出,若是没有像萧元曲那般功绩,即便父皇力排众议,也终究不能令群臣信服。”他顿了顿,“更何况沈楚云还率文官上奏,再次劝父皇考虑立储的事宜,奏表之间处处意指‘有功为先’。”

“王爷顾虑之处贫道自然知晓。”道士安静地听他说完,“贫道前日卜算,西北叛乱平定在即,这对于大燕来说,是一件喜事。”

萧元和正要开口,道士又道:“对于王爷来说,也不失为一个良机。”

“无论是流亡的百姓,还是大燕的军队,战后必定粮草匮乏。”

“贫道若是猜的不错,下一步圣上会从别处开仓调粮前往嶂、阑二州进行支援。胥州无论地处还是储粮量,皆为开仓首选,圣人既然亲指胥州为王爷的封地,其中不乏有此层用意,望王爷千万莫要辜负圣上一片苦心。”

萧元和紧锁的眉心微微一松:“父皇当真是这般想法?”

道士微笑道:“王爷何必忧虑?王爷是圣人最宠爱的子嗣,圣人自然会为王爷着想。”

萧元和耐着性子问道:“既然如此,那这可以令人群臣信服本王的‘功绩’,大人又有何打算?”

道士没有立即开口,他的目光落在树枝交错之下隐约露出的胥河:“王爷,贫道既然已身在胥州,自然会助你。这‘功绩’务必要足够大,大到让朝中官员不敢再有异议才是。”

萧元和也看向河面,河面上船只星星点点,川流不息,航运不止,一派繁荣之相。

他回头看向道士,见道士已经站起身:“王爷若是没有其他事,贫道便先行告辞了。”

萧元和有些不满:“大人到了胥州也这般繁忙。”

道士笑道:“有一位小友正在寻贫道,那可是贫道的贵人,让他寻久了可不好。”

“...本王听说,先前大人在民间搜罗了不少奇人异士送进宫里,其中不乏有甚得圣心者。大人口中的‘贵人’,也属于其中之一吗?”

道士眨了眨眼,坦然承认:“王爷知道的甚多。”

“…”

“不过有一点王爷说的不对,这位和之前那些可不一样。”

他青袖曳曳:“之所以是贵人,自然是因为他日后愿意,也有能力助王爷一臂之力。”

第205章

按照从祖辈那里流传下来的传统,新造好的船下水前都要举办“三牲礼”,将宰杀好的猪,羊和牛供奉在案桌上以此祭告上苍,祈祷新船受神的庇佑,自此下水往后航行一路顺遂。

三牲礼后,再由舶主家的及冠男子剪彩断绳,之后便是新船入水,鞭炮齐鸣,代表这艘船正式投入使用。

船坞水面上停靠的皆是远航用的大型货船,这些大型的船只平时用于内河运输,可以在短期内获得莫大的利润。而这些大型船不仅用于商户贸易往来,有时候也会被官府征用,用于特殊的航线。

晏辞暗自想道,若是整个胥州的大型货船几乎都由秦家生产,那如果官府要征用船只,一定会优先选择秦家船坞的船。所以秦家虽为商贾,但是和官府的联系必然很密切,怪不得先前秦子观伤了薛檀,薛梁还会主动给他台阶下。

晏辞第一次去秦家的船坞是受秦子诚邀请,顺便开了下眼界。

第二次去的时候,邀请他的是上次那个带他参观船坞的,脸上有一道伤疤的年轻管事,周栾。

此人身材高大,宽肩窄腰,在船坞一众上了年纪的管事中显得十分显眼,因为他不仅是这里最高的,也是这里最年轻的。等到马车一停,晏辞刚露了一个头,周栾便丢下正在与他说话的几人,上前几步远远地朝他吆喝:“过来这边!”

过了些日子不见,他原本就深的肤色在日头下变得更加黝黑发亮。周栾一边领着他往船坞里走,一边道:“记得我上次说什么吗?新船入水的场面最为壮观,你得来看看。”

“而且算了许久,才得出这么一个适合下水的良辰吉日。”他指了指不远处岸边停在一排滚木上的庞然大物,晏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船不同于秦家最常生产的那种速度快的,既能运货也能载客的中小型货船。

这种船的船身几十丈,人站在下面看着这艘船,一眼看不到顶,船身刷了干净透亮的桐油。这船一看便是用于长途运送货物的,能承载近百人。

晏辞站在一边欣赏着那船的雄姿,一边听着周栾的解释,这艘船下水时的场面一定非常壮观。

不多时,那边有人大声吆喝,周栾朝着声音的方向回应了一声,指了旁边一个船的梢工过来接待他,然后便朝喊他的人走去。

等着这艘巨轮下水的功夫,晏辞闲来无事与旁边的人聊天:“这位周管事年纪轻轻,就已经做到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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