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古法药香养夫郎 第265章

萧元安的床在寝殿的最里面,隔着两扇开着的门,晏辞隐约听到里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宫人已经检查过莲花池,那池水不过半丈深,殿下站立其中亦可将口鼻露出水面,断断不会因为失足落水溺亡......这件事分明另有蹊跷,臣恳请陛下明察!”

林朝鹤径直绕过门口那巨大的屏风,两个守在门口的宫女将珠帘拉开,晏辞忙随着他的步伐进入最后面的殿。

他前脚刚刚踏过门槛,耳边便响起一声桌案摔碎的巨大响声,一个震怒的声音随之响起:

“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如此大胆,竟敢谋害朕的皇儿!”

“继续给朕彻查此事,少阳殿里剩下的所有人都给朕仔细地查!只要有丁点问题的,全部给朕拖去慎刑司!”

“不管是谁,敢谋害皇儿,朕一定要诛他的九族!”

晏辞一怔,他心跳微快,直到这时他终于直到寝殿里如今坐着的是谁。

他随着林朝鹤进去,见萧元安的卧榻上此时坐着一个身着明黄色的中年男子。

而他右手边站着先前见过的,身着蟒袍的宦官,而他们面前的地上还跪着一个人。

晏辞垂着眸,用余光微扫,发现这人他也认识,竟然是孙承修。

林朝鹤走到男人的左手边朝其行了个道礼,接着未发一言转身面朝着跪着的孙承修而立,并且微微侧头给晏辞施了一个“靠边站”的眼神。

晏辞心领神会,立马后退跟旁边几个形同雕塑般的太监站在一起。

他朝着地上跪着的孙承修瞥了一眼,见孙承修的唇上隐隐沁出血珠,撑着地面的双手指节发白,晏辞刚刚站定,便见孙承修再次叩首:

“陛下,臣知道陛下痛心三殿下......可是少阳殿的宫人当晚当值的宫人已经全部杖毙,剩下的很多都是不知情的,臣恳请陛下三思......”

他的话被那个低沉,强行压抑怒意的声音打断:“他们就算都死了,能换朕的皇儿回来吗?!既然看护不力,便都给朕下去继续侍奉元安!”

这声音在此时显得十分低沉,话音一出便在空旷的寝殿里不断回响,带着晏辞从没有感受过的沉沉威压。

那一刻晏辞觉得自己的耳膜在不断鼓动,心跳也跟着加快起来,接着就那声音话音一转:

“你是觉得朕下的这道旨有失偏颇?”

孙承修浑身一个激灵,他俯着的首低得更深,晏辞能清楚看到他的指节几乎抠进锦毯,指甲边缘已经隐隐有血迹:“陛下息怒,臣不敢!臣不是这个意思€€€€”

男人不等他说完冷冷打断他:“孙承修,朕给了你这么多时间,你迟迟没有治好元安,反倒有闲心在此处给那些犯了重罪的奴才求情,你这番所作所为,到底是何用意?”

孙承修本来清冷的嗓音已经染上惧意:“臣医术不精的确有罪……可是陛下,臣万万不敢有丝毫……”

“朕不想听你在这废话。”

他的声音再次被打断了。

“既然‘医术不精’,那从现在开始你这太医丞不用当了。”

“徐晟,下去拟旨,着太医丞孙承修疏忽职守,御前失言,即日起贬为正六品医官,以后无诏不得觐见。”

“孙承修,你自己下去领罚。”

晏辞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一幕,眼见孙承修未说完的话全部凝固在喉头,化成一阵细碎的哽咽。

他什么话也没说,再此叩首:“......臣遵旨。”

随后他站起身,低着头退了出去。

从侧面,晏辞看到他凝血一般的眼尾,还有干涸着血痂的下唇。

晏辞大气都不敢出,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林朝鹤清瘦的背影。

此时寝殿里只剩下坐在床上的穿着龙袍的皇帝,和旁边穿着蟒袍的内侍总管徐晟,还有就是旁边看起来最为淡定的林朝鹤。

晏辞和几个垂头的宦官站在墙根阴影处。

他低头抿唇用眼角小心地打量着那边,直到看到元昭帝忽然操起一旁案上的茶盏直接摔在林朝鹤的脚下。

巨大的响声在空旷的殿里不断回响,瓷片瞬间迸裂向四周飞溅。

身旁传来一片闷响。

晏辞用余光一扫,惊愕地见那几个跟他站在一起的宦官已经齐刷刷跪在地上,统一保持额头贴地的姿势。

动作快的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操纵的木偶,瞬间做出同样的动作。

晏辞虽然慢了半拍,但求生本能使他条件反射地也跪了下去。

他本来没有这种条件反射,但是也不知是因为前两天看了太多血腥场景,还是因为面前场景压迫力太强。

于是他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跪了。

那内侍总管徐晟一阵慌乱,忙上前想查看元昭帝的手,却被对方狠狠挥开,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急忙跪在皇帝的脚边:

“陛下,陛下息怒啊,仔细身子......”

在这副众人都大气不敢出的情景之下,就显得身边依旧站着的林朝鹤看上去过于突兀,也过于放肆。

“钦天监先前是怎么跟朕说的?”

元昭帝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威压朝殿里众人压下:

“先前卜测天象,钦天监保章正跟朕说近来宫中一切太平€€€€”

“€€€€朕的皇儿如何就出了这等事?!”

第258章

晏辞眼见那碎片迸溅了一地,有几块甚至飞到了他的脚边,寝殿内一时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他想起方才孙承修的下场,一时唏嘘,心道陛下这是愤懑悲痛交加,怒火无处发,非要找个泄愤对象不可。

“陛下息怒。”

“钦天监不分昼夜使人观测天象,在预测国运之事不敢有丝毫懈怠,三殿下此次遭难并非天理命数,实乃人为所祸。”

“你与我说这般有什么用?”元昭帝颤抖着手抚摸着床上的锦被,“朕的皇儿,朕的皇儿已经.......”

林朝鹤又低声说了什么,晏辞没有听清,因为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来的速度很快,似乎脚步声的主人十分焦急。

晏辞微微转头用余光看向门口,心道能在这时在这处宫殿自由出入的人,肯定不是普通官员或是宫人。

他低着头,耳朵却跟随着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直到殿门吱呀一声向两侧打开了,鸢尾花的香气冲散了殿内浓郁的安神香的味道。

“父皇!”

少女急躁的声音在那一瞬间打破了整个殿中几乎凝成实体的压抑气氛。

晏辞感觉到压在身上的威压在那一刻如同被撕扯出一条缝,接着迅速退了下去。

他朝着脚步声的主人看去,只见萧元英一身红裙,长发未束,头上平日里佩戴的各种叮当作响的环佩也不见了踪影。

元昭帝萧成邦惊讶地看着她:“元英,你怎么过来了?”

萧元英快步跑上前,直到站到林朝鹤身前将他半个身子挡住,少女秀美精致的脸上此时满是泪痕,两只眼睛更是如同两颗红肿的桃子突兀地挂在脸上。

萧成邦的怒火在看到萧元英脸上泪痕的一刹那收的一干二净,他蹙着眉看着萧元英哭肿了的双眼,眸中并不掩饰对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的心疼:

“元英,你擅自跑过来做什么?没有宫人拦着你吗,都是干什么吃的?”

萧元英吸了一口气,出声道:“父皇难为他们做什么?何况儿臣是公主,儿臣要进来,他们又怎么敢拦我?”

她的样子明显是哭了一天一夜,脸都哭肿了。此时说话时鼻子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元安,元安一向喜静,这里是他的寝殿。父皇你让这么多人在这里扰他清净,元安知道了该多难过啊!”

说到此处,她举起双手,将脸埋在手心,双肩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萧成邦刚刚失去了小儿子,又眼见小女儿悲痛成这个样子,早已不想当着萧元英的面问责他人,转而安慰着萧元英,直到萧元英将脸从手心里抬起来,略带撒娇的语气道:“父皇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儿臣会心疼的......而且父皇也不要生师父和徐总管的气了,儿臣陪你说说话好不好。”

萧元英大概是宫里唯一能平息圣怒的人,萧成邦的面色果然缓和不少,他没看旁边的林朝鹤,也没看脚边跪着的徐晟,沉声道:“都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没听到公主的话吗?”

于是晏辞又听到身边传来一阵€€€€声,他又用余光一扫,就看到几个宫人立刻转身排成一排朝外面走去,动作依旧如同方才那般整齐划一。

晏辞被他们的行动力惊到了,正想转身跟着他们离开,忽然听到林朝鹤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晏香官,请留步。”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而且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刚才差点被责骂的人不是他。

晏辞脚步一顿,接着有些僵硬地转过身。

他实在不知道这么压抑€€马上就可以解脱的时刻,林朝鹤喊他回来做什么,事到如今却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抬步走到林朝鹤身边的位置跪了下去。

萧成邦的怒气在萧元英的到来后已经散去大半,此时倒也平静了,锐利的双眼扫了一眼晏辞。

林朝鹤上前半步,直言道:“陛下,此人便是是臣在灵台观时遇到的香师,同时先前也任三殿下殿里的香官,先前制出的能缓解三殿下头疾的安神香也是出自他手。”

晏辞有些紧张地盯着面前的地面,许久听到萧成邦的声音响起:“原来就是他。”

“把头抬起来。”

晏辞直起身子,按照宫规,他不能跟皇帝对视,于是就垂着眸子,直到听到皇帝的话:“长得也算端正。”

身旁徐晟见萧成邦面色渐渐缓和,心头一喜,本就想着如何让他息怒,这个时候忙道:“陛下,上次中秋盛典的‘东阁云头香’也是此人所做,陛下您看要不......先收入崇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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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辞有些恍惚地走出寝殿,他站在少阳殿的门口抬头看着天边悬在夜色中的一轮明月。

片刻后耳畔传来声音:

“小友。”

晏辞将脸转过去,就看到林朝鹤笑眯眯地走出来,仿佛刚才惹了圣怒的人根本不是他。

此时陛下和公主刚刚离去,少阳殿经此一事已经不剩什么人了,此时明月悬空,给这座空荡荡的宫殿笼罩上一层寒意。

“一起走走?”

晏辞沉默了一瞬,林朝鹤已经率先往台阶下走去,晏辞跟上他的步伐,低声道:“大人将我捞出来,可是为了今日之事?”

林朝鹤道:“事出紧急,让你这个时候面圣的确仓促了些,不过若是再不给你找一个机会,我怕小友你就要变成少阳殿众多游魂之一了。”

晏辞默默在旁边观察了他一番。

眼见林朝鹤此时一如往常般云淡风轻,原以为他被萧成邦骂了一顿,肯定心有余悸,现在看起来他心情还很不错的样子。

“没办法啊,现在只能把小友搬出来了。”林朝鹤摊了摊手,无辜道,“不然你看,贫道马上就要失宠了。”

“......”

晏辞问了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大人如何知道陛下会留下我?”

林朝鹤黑得如墨一样的长发散在身后,他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小友,三皇子的头疾是自出生便有的,这件事天下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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