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靠得太近了,梁颂年鼻尖压在他颊侧,谈玉琢脑袋在枕头上动了动,有点不耐烦。
“玉琢,不用那么用力。”梁颂年笑,他们的胸膛紧贴在一起,轻微的震颤便轻易地从胸腔里传到另一个胸腔。
“……噢。”谈玉琢不好意思地松了些力。
谈玉琢脑子里只想着亲嘴,又不再愿意主动,自以为隐晦地用膝盖轻轻碰梁颂年的膝盖。
梁颂年垂下眼,抬腿压住了谈玉琢的小腿,谈玉琢便乖乖不动了。
梁颂年的手搭在谈玉琢的腰侧,缓慢地下移,移到他的腹部,不轻不重地往下摁。
谈玉琢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感觉到轻微的不舒服,不太高兴,但也没躲,只皱着眉。
“好像什么都没有吃下去。”梁颂年没有接着摁,改用拇指轻轻地刮蹭刚刚自己摁下的地方。
“玉不琢不成器。”梁颂年不知为何轻笑,淡淡地喟叹,“玉琢,你是世界上最难养的宝贝。”
谈玉琢微微抬起眼睫,用自己那双湿润的漂亮的眼睛沉默地看着他。
他缓慢地眨动几下眼睛,不言不语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近的距离,梁颂年几乎要感受到他脸颊的柔软。
他下巴微微向上抬着,像是一种隐晦的暗示和鼓励,在近在咫尺的位置,在唇齿之间。
梁颂年扣住谈玉琢的侧脸,谈玉琢眼睫颤了颤,却没有睁眼,像是一具不会反抗予/取/予/求/的漂亮玩偶。
嘴唇上传来轻微的触感,谈玉琢发觉对方只是嘴唇贴着嘴唇轻蹭,不太满意地噘了噘嘴。
梁颂年的吻从嘴角移到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亲,谈玉琢忍不住嘀嘀咕咕。
像是终于逗/弄/完了,梁颂年俯下身,把谈玉琢完全地笼罩在神夏。
谈玉琢整个人单薄地陷在柔软的被褥间,被抵着舌尖亲了会,双臂便缠绕上了对方的脖颈,不由自主地下巴一抬一抬地回应。
他很快就有点累了,脑袋往后退了点,梁颂年锲而不舍地追过来,谈玉琢伸出手挡了一下。
梁颂年手背顺着他脸颊侧的线条往下,说他:“脸都红了。”
谈玉琢喘匀几口气,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只感觉睫毛沉重得厉害,抬手擦了擦眼尾,发现睫毛都被打湿了。
“我有点困了。”谈玉琢头向后仰,忍受不了一般想要往床下滑。
梁颂年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午休要结束了。”
谈玉琢心想谢天谢地。
梁颂年抬了一下他的腰身,谈玉琢完全不想动,四肢无力地瘫在被子间,面上再次笼上了一层阴影。
“抓紧时间。”
说完,他复又低下头。
谈玉琢不知道他有什么毛病,偏头躲了一下,“梁总,说好普普通通的,额外的是其他的价格!”
作者有话说:
玉宝:对食有什么好吃的!(`^′)
第36章 咖啡
梁思齐压好咖啡粉,将粉碗手柄安装到咖啡机上,摁下按钮,在咖啡沁出的香味里,背靠着椅子低头在手机上回了几条消息。
在咖啡机发出完成的“滴滴”提示音的时候,茶水间的门被朝内打开,梁颂年走了进来,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最近还适应吗?”梁颂年在桌对面坐下。
梁思齐收起手机,收好手脚坐直了些,笑着说:“哥,你还需要担心我吗?”
梁思齐在很小时候就跟着母亲移民到英国,从小到大,他没有和梁颂年相处的记忆,对梁颂年的唯一印象来自于父母的嘴。
哪怕远隔重洋,身处异国他乡,梁思齐依旧难逃每个传统东亚小孩的命运,亲戚中总有一个“别人家的孩子”贯穿自己整个人生。
“介意分我一杯咖啡吗?”梁颂年微笑询问。
梁思齐当然表示不介意,站起身端了一杯咖啡放到梁颂年身前。
梁思齐端起杯子,视线下落,意外发现梁颂年的上衣领口少了一颗扣子,停顿了几秒后,默默继续喝了口咖啡。
“哥,我早上去办公室你没在。”梁思齐放下杯子,想到当时的情景,不由得露出笑,“在你办公室的是新员工吗?”
梁颂年看了他少时,依旧笑着,只说:“暂时还不是。”
梁颂年似乎谈论这个的兴趣不高,梁思齐无所察觉,得到回答后便迫不及待地追问:“是想过段时间再来上班吗?”
“可能。”梁颂年收了些笑,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梁思齐,思考片刻后,露出些许烦恼的神情,“他对我开出的条件不够满意,我们还在谈。”
“他太难挖了,脾气又大,稍不如意就憋着不给人好脸色。”梁颂年的话语听上去没有抱怨的意思,末了自己笑了一下,“当面甩了我不少脸。”
梁思齐想到谈玉琢随意歪坐在办公椅上衣物松垮的样子,自我补充齐了梁颂年没有讲明的细节,“准备让他做时尚板块?”
“你也觉得他很合适?”梁颂年手放在杯子边,却迟迟没有喝一口,目光从梁思齐身上移开了些。
梁颂年发觉梁思齐有一种不太关注细节的莽撞,缺少对自己所看到的事物进行合理猜想的能力。
或许是因为他太年轻,或许是因为优渥的家庭给他过多的宠爱,他做什么事都不需要考虑后果,只需要行动,并且他时刻都有必有收获的自信。
梁思齐果然再次展现了这一特性,他问梁颂年:“哥,你觉得我适合去做时尚吗?”
梁颂年手指撑在颊边,认真地看了他几秒,不回答只反问:“你自己的想法呢?”
梁思齐脸上的兴奋降下来一点,梁颂年温和地说:“实际上你不用考虑合不合适,只需要考虑自己想不想要。”
他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没有再接着找话题,安静地喝了会咖啡。
茶水间零散地来往几个午休结束出来透风的同事,梁思齐和他们简短地寒暄了几句。
梁颂年怕他在这里,其他同事无法自在的休息,站起身对梁思齐说:“咖啡做得不错,下一次再麻烦你帮我泡一杯。”
梁思齐也跟着他站起身,“哥,我晚上开个聚会,你来吗?”
“私人聚会,都是我的朋友。”
梁颂年本想拒绝,梁思齐却对他说:“你可以带伴来,都是年轻人,多交几个朋友,大家以后可以一起玩。”
“刚落地没多久就有那么多朋友了?”梁颂年改变了想法,答应下来,“地址发我一个。”
谈玉琢平躺在休息室床上玩手机的时候,接到了梁颂年的电话。
他懒得接,也不想这时候和梁颂年说话,便等着这通电话自己挂断。
可手机铃声响了快十分钟,谈玉琢没办法,艰难地翻了个身,坐起了一些靠在床头接通了电话。
“醒了吗?”梁颂年在手机那头问他。
谈玉琢没好气地回:“没醒也被你吵醒了。”
梁颂年笑了笑,细微的笑声穿过手机电流,钻入谈玉琢的耳朵里,谈玉琢更想把电话挂断了。
“麻烦你再待一会,晚上陪我参加一个聚会。”
谈玉琢坐不住,缓慢地从床头往下滑,果断地拒绝了。
“只是普通的聚会。”梁颂年解释,“你一直待在家里会闷坏。”
“不是这个问题。”谈玉琢不满地抱怨,“你怎么临时通知我,你不知道我出门打扮都两个小时起步吗?”
“这里什么都没有,我怎么出门参加聚会?”
梁颂年默了会,缓慢地说:“玉琢,你好凶。”
谈玉琢脑袋彻底滑回枕头上,眯起眼睛无声用口型模仿了一遍梁颂年说话的语气,幽幽地开口威胁:“我还能更凶。”
“等会王助接你去商场,打扮好了我过来接你,好不好?”梁颂年好脾气地哄。
谈玉琢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翻身抱住被子柔软的一角,闭上眼睛:“算了,我懒得动,就这样吧,反正丢的是你的脸。”
梁颂年又开始笑,谈玉琢怪讨厌他这样的,心思转了转问:“那能不能折现啊?你再给我一张卡呗。”
“钱不够花了?”
谈玉琢捏着嗓子,“我喜欢的东西太多了嘛,钱嘛,总是不够花的。”
他挺忐忑的,因为不知道梁颂年的底线在哪里,只能迂回地柔性试探一下。
“都给你。”
梁颂年的声音失真地从手机里传来,有一种令人不安的温柔,叫谈玉琢躁动难安,隐隐惶恐。
谈玉琢“嗯”了一声,说完感觉自己反应太过平静,怕情绪价值不到位,复又捏起嗓子腻腻地说:“你真好,最喜欢你了。”
挂断电话,谈玉琢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干什么,机械性地爬起身下床,站在镜子前看了自己许久。
谈玉琢已经有段时间没有那么仔细地看自己,实际上周时死讯传来的那天晚上,他没有感到丝毫的解脱,巨大的悲哀和恐慌如同死亡张开的巨大羽翼笼罩住了他。
他被迫再次与周家人朝夕相处,住在周家最偏的房间里,旁边紧挨着的就是保姆房。
在葬礼最忙的时间里,保姆房的门总是开开合合,脚步声门锁声说话声,时时刻刻侵扰着谈玉琢敏感的神经。
周时在家里没有地位,但终究是个活生生的人,也是周泊生亲生的孩子。
周泊生把他叫到书房,强迫他看周时碎在驾驶座上的照片,说是因为他周时才会死,周时一辈子做鬼缠着他。
他如自己的儿子一样暴躁,谈玉琢怀疑周时的狂躁遗传自周泊生。
谈玉琢头破血流地爬出书房,爬到楼梯角,双手握住扶梯柱求救。
血液蜿蜒地流入他的眼睛,谈玉琢痛得几乎要睁不开眼,楼底下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上来阻止周泊生。
最后是周潇红从外面回来,打开书房门冷着脸问周泊生:“已经死了一个了,你还要打死另一个吗?”
谈玉琢做了好久的噩梦,逐渐记不清周时的脸,有时午夜梦回,出现幻觉,他死了的老公静静地站在床头,脸部一片漆黑,黑洞洞地看着他。
谈玉琢吓得尖叫,次数多了,周泊生有一段时间甚至认真地打听过全封闭的精神病院。
周潇红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当时谈玉琢发了癔症,缩在被子里,使劲往里躲,一听到声音就大喊大叫。
周潇红的声音比他更大,她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到指甲都嵌他的肉里。
她骂他懦夫,骂他命贱,说后悔自己救下了他,应该让他被周泊生打死,好过死在精神病院里,周泊生还不用坐牢。
谈玉琢不叫了,呜呜地哭,胡乱地叫妈妈。
从那时候起,谈玉琢开始不敢照镜子,偶尔的几眼,镜子中枯槁备受折磨的人空洞地与他对视,他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