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清安走近,看着白衣服上十分显眼的脚印狠狠地皱起眉头。
“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蹲下身查少年的状况,见他除了手臂和额头的擦伤以外,并没有什么明显出血口之后小松了一口气。
问题还不算太糟糕。
而地上的少年听到他的声音,意识渐渐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就对上了羽生清安的目光,或许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吓得他猛地往后退去。
眼看少年的头就要撞到后面墙壁上突出的尖角,羽生清安反应极快地拉住了他的手。
“小心!”
被他拉住的少年似乎是呆住了。羽生清安看着他这个样子微微皱了皱眉,随即慢慢松开了抓着少年的手。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脑袋晕不晕?想不想吐?”
他后退了一小步,给了少年一个安全的距离,同时双手摊开,表示自己并不是什么坏人。
反应过来的少年也认识到自己认错了人。听到羽生清安的问话,他下意识摇了摇头。
“…我没事。”
说完,少年就慢慢爬了起来。
羽生清安看着眼前似乎是习惯了自己糟糕的情况,麻木地拍着身上的灰尘的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少年留着一头及肩的黑发,额前的长刘海遮住了右半边脸,似乎感受到了被人打量的目光,神情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谢谢。”
少年的声音很小,但是羽生清安能看出来这是他在这种环境下最大的勇气了。
“要去医院看看吗?”
诶?
少年一怔,看着眼前脸上挂着笑容的人,忍不住攥住了自己的手。
“不、不用了。”
“我该回去了…”
说完,神情不安的少年就想要离开,但是在经过羽生清安身边的时候,被拦了下来。
羽生清安看着一脸惶恐和茫然的少年完全没有注意到从手臂滑落的血液,嘱咐他等一等之后就离开了巷子。
过了几分钟之后,巷口重现出现了脚步声。
羽生清安拿着刚从药店买的外伤药,看着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动的少年松了口气。
还好没走。
少年看着去而复返的羽生清安有些不解,但下一秒他就明白了。
“不、这太麻烦了!”
眼看羽生清安准备给自己处理伤口的少年脸色一边,连忙阻止,表示他可以自己来。
羽生清安没有强求,将买来的要交给他之后,就重新和少年保持了一定距离。
“额头上的伤口不处理吗?”
听到他的话,少年身形一僵。羽生清安看在眼里,心中对于自己的猜测变得肯定起来。
“别怕,先处理伤口,总不能再让家人担心。”
或许是听见了某一句话,少年犹豫了一会儿,开始处理自己额头上的伤。
从少年撩起的刘海下,羽生清安看见了新旧不一的伤疤。
很显然,他被长期霸凌了。
羽生清安移开目光,不再去看他,贴心地为少年保留了空间。
当少年将整理好的药品攥在手中,犹豫要不要还给羽生清安的时候,眼前突然伸出了一只手。
额头上的发丝被轻轻拨动着,少年怔怔地看着和他保持一定距离的人,呼吸开始加快。
“头发乱了。”
羽生清安将发丝拨正,挡住少年额角的伤疤。
他后退半步,看着眼前低头不语的少年,并未多说什么。
“有手机吗?”
少年怔住,看着帮助他的人有些不安。他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屏幕破裂的手机。
“…有的。”
羽生清安看着他抓着手机有些用力的手,并没有贸然拿过来。
示意少年解锁之后,他伸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这个号码记得吗?”
少年转眼看去,在看清拨号界面上的数字时瞪大了眼睛。
是神奈川警署的电话号码。
作为在神奈川长大的人,自然是对这串号码不陌生的。
“它不是用来记的数字。”
羽生清安看着少年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着。
“你不帮帮自己吗?”
他没有说[你要帮助吗?]或者是[要我帮忙吗?]这类话。
少年抿了抿唇,似乎有些动容,但是长此以来的忍受让他犹豫。
羽生清安也没有现在就要他做出选择。他弯下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已经被撕开的电影票。
他看了看放映时间,发现刚好是现在。
羽生清安眉心皱了皱,将捡起来的电影票放在了少年的手里。
“下次,可以和朋友去看。”
说完,他眉眼弯了弯,露出了浅淡的笑容。
少年看着快要走出巷子的人,心中一动,主动问了声他的名字。
他看着停下来的人,神情紧张。无论如何,至少让他知道他名字。
“羽生清安,立海大附中二年级的学生。”
羽生清安回过头看着巷子里站在阴影下的少年,语气认真。
“你呢?”
他?
少年咽了咽口水。他应该庆幸自己现在还没有离开学校,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
“…吉野、顺平。里樱中学二年级的、学生。”
当羽生清安再次听到顺平的名字时,是在和虎杖的聊天里。
或许是听进去了羽生清安的话,那个被长期霸凌的少年,也就是顺平,迈出了反抗的第一步。
不过,为什么远在东京的虎杖会知道神奈川的顺平?
羽生清安回忆了一下,确信他们是不认识的。
可他想不明白这奇妙的关系网是怎么连接在一起的。
等等,虎杖跟他说了他们学校来了个转学生。
中途转学去宗教学校…这种行为…
羽生清安:想起了一些糟心事。^_^。
恰好在家附近的超市遇见羽生清安,并一起逛超市的幸村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他拿着一袋面粉,偏头看去,就对上了羽生清润的黑眸。
“幸村…”
羽生清安组织了一下语言,委婉地问了他一个问题,准备听一下别人的看法。
“经历一些事情之后,会有人选择去信仰虚无缥缈的神明吗?”
听到他的话,幸村的脑海里几乎是下意识地出现了一个人名€€€€就是他眼前的人。
他稳了稳心神,脸上笑容不变,说出的话不知道斟酌了多少次。
“人在极大的痛苦和无助的时候,会选择一个无所不能的心灵寄托者。”
幸村看过一本关于人类信仰的书籍。
当正义得不到伸张,邪恶得不到压制,他们会寄托一个神来帮助自己达到不能完成的事情。
当苦难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们会安慰自己,这一切神都看得到,或者这是神的安排。
当自身无能为力,一切外力都无法挽救想要保留的事,他们会在那一刻从无神论者祈求神明的存在。
幸村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羽生,不禁提起了心。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羽生清安关上手机,冲身旁的幸村笑了笑。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奇妙。”
顺平会选择去宗教学校这件事。
他看着因为自己的问题变得有些奇怪的幸村,后知后觉。
“我可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别用那种[朋友要出家怎么办]的眼神看我。”
他可不会再转学去虎杖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