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攻的种田科举路 第144章

将弓放下,赵朝贵转头看着孟冠白沉下的脸,这次没再隐藏,高高翘起唇角道:“可别不高兴啊,这次盛大家来通州府学会讲,你们通州府学的学子出了那般大的风头,我们不也没说些什么,怎么我才比你多射中两箭靶心就掉脸子了?”

他这话一出,孟冠白哪里不知他一开始挑起比赛的用意,连他都反应过来了,在场所有的人全部心明神会。

通州府学学子脸上自然不好看,他们是好心带着他府学子过来校场练习骑射的,却未曾想到好心没得到好报,对面的人居然想着靠射箭踩他们一头。

而他府学子们虽然有些人觉得赵朝贵的话有些过分,做的事也失了君子之道,脸上很是不自然,不过也有相当一部分眼里都是遮掩不住的兴奋。

人性如此,谁愿意被人踩在脚下,更何况那人本就是该远远不如自己的。

尽管方才在辩论时,他们忘却了种种不平,甚至听众人辩论听得完全沉浸其中,可出了会讲堂,他们就反应过来,此次安平省八府学子相聚,其他七府学子在文之一道上几乎已全败于通州府学学子之手。

现在若是能从武之一道找回场子也不错,通州府学学子此次出的风头也太多了,总得挫挫他们的锐气。

孟冠白手紧握住箭身,手背青筋鼓起,他几乎想要将弓箭砸向对面赵朝贵那张得意的脸上。

萧南寻将他往后一拉,取过他手中弓箭,丘逸晨和吕高轩俱是脸带怒意。

不过大局为重,两人将孟冠白拉住防止他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来,万一同人动手,到时传出去,他们可就真是将通州府学的声名往脚下踩了。

见萧南寻握住弓站在他身前,双眼沉沉看着他,赵朝贵却将嘴角扬得更高,挑衅道:“难道你也想再同我比试一场?”

来得正好,不用他再去激他们上场了,他将视线在通州府学学子身上游移一圈,共有八人,到时将他们所有人全部击败那才叫痛快。

可惜此次最出风头的谢景行不在此处,将谢景行击败才是他此时最想干的事情。

萧南寻没有说话,只冷冷看到他一眼,转过身面朝着箭靶,看他表现自然是要与赵朝贵比试一场的。

丘逸晨有些担心,萧南寻射箭虽较孟冠白好上一些,可也并未相差太多,孟冠白刚才可以说是一败涂地,现在就是萧南寻上场,也不过是再输一次罢了。

吕高轩将孟冠白推去身后,往前行了一步,对丘逸晨说道:“待会儿萧兄比赛完后若他还要继续同我们比试,便由我上场。”

他自然指的就是赵朝贵,看他的表现,显然并不想就这般放过通州府学的学子。

若是以为他们会同缩头乌龟一样,担心输便不敢与他比试,那便是大错特错了,他们就是输也得输得光明正大。

有人跑过去将箭靶上的箭取了下来,萧南寻和赵朝贵便开始新一轮的比试。

谢景行过来看见的正是刚比赛完的场景。

他这么一个大活人过来,这里的人自然都是注意到了,这些天他可是被他府学子都挂在了心上,自然知他是谁,而赵朝贵更是双眼冒光,才刚想到此人,他便送上门来了,这不是上天都叫他遂了心意吗?

赵朝贵接连击败通州府学的两名学子心早就飘飘然了,此时看到谢景行,连遮掩都不曾遮掩,直接叫道:“谢兄来的正好,我正同你们通州府学学子比试射箭,不若你也来同我比试一番。”

这话一出,通州府学学子相顾失色,谢景行脚步也顿了一顿,猝不及防被叫住比试射箭是谢景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他眼神直直与丘逸晨对上,回想起上次丘逸晨在山长室外所说的话,眼神变得有些微妙,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品种的乌鸦嘴?

居然这么灵!

吕高轩眉头也是一跳,他都已经做好上去同赵朝贵比试的准备了,现在却被谢景行截了胡,他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为谢景行拘一把同情泪呢?

就连刚才气愤不已的孟冠白看着赵朝贵的眼神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意味,怎么这么会挑?挑中了他们这里射箭射得最差的那位!

通州府学的学子没人不知道谢景行惊天地泣鬼神的射箭水平,与他优秀的过于突出的文章与诗相比,他那手射箭技术不能说是差得让人不忍直视,可也是将教授他们骑射课的教官气地捂眼不愿看他的程度。

当然,心理活动只有一瞬,不过赵朝贵到底也是清河府学数一数二的学生,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看着在场的通州府学学子神色变化,就知道谢景行与射箭一道上该是不太好的,方才萧南寻要与他比试时,在场的府学学子也并未露出如此神态。

那种被人抓住弱点又不好表露,可却又控制不住从眼神和面部的微妙表情中泄露了那么一丝一毫出来。

这下他更兴奋了,他来通州府学要说被谁打击的最深,就数谢景行。

他承认他于文章和诗上一败涂地,可还不兴他从射箭上找回一点心理安慰吗?

像是生怕谢景行拒绝似的,他连让谢景行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脑袋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了,“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都说文章写得好的读书人俱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弓箭毕竟是利器,用的不好确实会伤人,谢兄莫不是害怕了?毕竟刀箭无眼,若真是如此,我也不强迫谢兄。”

能被葛夫子随带在侧,谢景行自然也能看出来他该是在清河府学中表现得极好的学子,他这句话该是自己都没有深思,地图炮之广不只是他,怕是连他自己也给囊括了进去,没看他身后那几位与他同出清河府学的学子都忍不住眼露不自在,诧异地看着赵朝贵。

而赵朝贵却浑然未觉,只定定地看着谢景行,他都已经如此说了,谢景行应该是不好意思拒绝了吧?只要稍微有些血性的汉子,任谁被这样几乎是指着脸激,碍于脸面也得站出来。

不过就算谢景行忍得了他话中的含义,直言拒绝,那也代表他承认了他话中所言。

虽然不及他真在射箭上实实在在地碾压他,可也说明他自认了技不如人,赵朝贵眼里逐渐浮出一丝兴奋,那也是他胜了,到时只看结果,谁管他是怎么胜的?

他的兴奋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切实感受到,因他情绪激动,话语声还不小,而他们射箭的场地正在校场的东北角不远处,而此时校场中只他一人的话语声,不止这里所在的学子听见了,话也传出了校场的围墙,被已经走上榕树的横枝正在树干上慢慢悠悠往前行的屿哥儿听进了耳中。

他们一行五人中,屿哥儿自然是胆子最大的那个,就如时梦琪所想,他连屋顶都爬过了,还不止一次,再说他小时同双胞胎跟着谢景行上山下河的,只是爬树,还真难不倒他。

别看刚才说要爬树翻围墙时,梦琪和温嘉表现得比谁都兴奋与激动,可等实实在在走到了榕树底下,看着尽管不高,可也到了他们头顶上方的树干,他们心中还是有些害怕。

这要是掉下来,怕不得是屁股都得摔成四瓣了吧?

可让他们就此退却,他们也不愿,最后他们二人连带着白苏和潘婧雪都将视线投向了淡定的屿哥儿。

屿哥儿只能当仁不让地先走到树干前,看了看榕树的长势,榕树的树干本就粗壮而树皮粗粝,也不知是如何长的,像是有两根主树干交错在一起,中间还有一个能让屿哥儿将手从中间伸过去的大洞,而且树干有些还往外凸,恰好可以让他们落脚。

大概找了让他可以攀上去的方法,想到就做,他动作灵巧,三两步便爬上了中间榕树树干分出的枝桠上。

底下四人看得张口结舌,只看屿哥儿的动作也太容易了。

时梦琪和温嘉跃跃欲试,可他们的脚不过只是刚落在屿哥儿方才踩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攀上树就滑了下来。

屿哥儿却不意外,若是他没有同谢景行在山里到处跑过,而是如底下几人一样在父母眼皮子底下长大,被看护得极好,他也是做不到的。

因他早有预料,所以才会停在半路,而没有爬到另一处可以直接到围墙底下的树干上。

手抓住身后的树干,他蹲下身,伸出手握住时梦琪的手往上使力,又让时梦琪踩着方才他落脚的地方,这时,他的力气就派上用场了,不过两息的功夫,他便帮着时梦琪上了树。

榕树的树干就算只是分支也有成人大腿粗细,踩是踩不断的,而上方又落下有一些较粗的树枝,他让时梦琪抓着树枝移去了他身后,然后依葫芦画瓢将另三人也拉了上来。

接下来便容易了,另一根横枝就在他们脚旁。

不再需要屿哥儿帮忙,不过现在虽然时梦琪几人都心情激动,可往下瞧见距离他们一人高的地面还是不敢大意。

时梦琪甚至不敢走在最前,仍让屿哥儿打头,他们才小心翼翼跟在了他身后,屿哥儿如何做,他们便跟着如何动作。

也多亏这横突出来的树干比刚才他们暂时落脚的树干还要粗一些,他们踩在上面又抓住上方的一根细一些的枝丫,走得还算稳当。

因为后面还跟着四个人,屿哥儿要顾着他们没有走得太快,半刻钟过去,也才行过榕树干的一半。

不过也足够他将赵朝贵的话全部听清了,他知道的在通州府学姓谢的学子就谢景行一人,而方才他是亲眼看着谢景行走进校场的,那这人话中的“谢兄”就只能是谢景行了。

屿哥儿可比通州府学的学子更了解谢景行的箭术,毕竟谢景行的射箭可以说是被他一点点教导出来的,虽然结果怎么样大家都清楚。

这是谁?居然挑衅谢哥哥,还想要与他比试射箭,听他得意洋洋的口气,这是打定主意要在射箭一道上不留情面,甚至以话逼迫谢哥哥同他比试。

他心中一急,后面几人也顾不上了,脚步轻巧地沿着树干快步到了围墙之下。

围墙高度正在他的肩部下方一寸左右,都不需要像上次那样助跑后再跳上去,屿哥儿抬手攀住围墙边缘,这次熟能生巧,只是一撑便跃了上去。

跟在他身后的时梦琪眼睁睁看着他抛下了自己四人,一转眼就到了围墙上。

谢景行并不是好面子之人,人有所长尺有所短,他对自己的弱点了解得清清楚楚,也敢于直视自己的短处,听完赵朝贵的话他仍面色平淡,抬步向前行了两步,就要过去接过萧南寻手上的弓箭。

赵朝贵看着他的动作,眼中光芒更甚,不过看谢景行这般淡然,他心中倒是起了些疑虑,莫不是与他所想不符,谢景行的箭术不是如他所想的极差,而是甚好,才会让通州府学学子露出那般表情。

他心中兴奋和疑虑交织,还没等他细细分辨,边上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哥儿的声音。

屿哥儿攀上围墙后,连口气都没喘就高声叫道:“等一下,他不会与你比试。”

校场所有学子就跟说好了似的,同时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这个地方,这个时间,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哥儿啊!

结果大家就看到真的有一位哥儿正站在围墙上,他们都顾不上思考这个哥儿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全是一脸懵地看着他,怎么会有这么豪气的哥儿?居然敢爬校场的围墙!关键是他到底是如何爬上来的?

然后他们才发现围墙上的哥儿眼神正在他们之中逡巡,最终将视线落在了……他们跟着看过去,谢景行身上。

谢景行现在脸上哪里还剩方才淡然的模样,他神色一变,一言不发,快步向围墙走去。

两人离得不远,他转瞬便到了围墙下面,看着在上方对他露出笑容的屿哥儿,心中说不出来的复杂。

难道是他教孩子的方式有问题吗?他是怎么将一开始小心翼翼的屿哥儿带成了现在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可又能怎么办呢?比起一开始他看到的怯懦的屿哥儿,还是现在这样明艳张扬的小哥儿他更加喜欢。

最后,谢景行只能无奈问道:“你这是爬围墙爬上瘾了吗?”

屿哥儿嘿嘿一笑,这次可不是他的主意,不过他也没解释,很是喜欢谢景行眼中溢满的无可奈何和宠溺。

这时孟冠白和丘逸晨也走了过来,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谢景行不管他们,张开手道:“行了,总不能一直站在上面,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屿哥儿却没有如谢景行所愿直接跳下去,而是摇摇头道:“先不忙。”然后回过身,抓住了身后伸出来的一双手。

谢景行还没来得及疑惑,围墙上就又出现了另一个人,等她转过头来看向他们,这下,丘逸晨看热闹的神情也维持不住了,脸色剧变,声音都控制不住得快破了音,“你怎么也上来了?”

时梦琪没有回应他,校场的围墙比通州府学中文清苑的围墙还要宽,他们双脚并在上面也是绰绰有余,刚刚站在这上面,她已经看见底下有那么多人,丘逸晨也真在这里,胆子变大了,跟着转过身去,帮着屿哥儿将白苏和温嘉拉了上来。

等潘婧雪也出现在上面时,校场里的汉子们心里已是再生不起什么波澜了。

围在最后的他府学子齐齐将视线投注到了通州府学的学子身上,有人忍不住问:“你们通州府的女子哥儿都这般大胆吗?”

刚才他们针对通州府学学子之间的明枪暗箭仿似已经被他们抛之脑后,此时眼里只剩讶异与疑惑。

难道通州府的风气都是如此吗?若是通州府的女子哥儿都这般彪悍,他们忍不住怀疑地上下看面前这群文弱的通州府学的汉子学子,他们招架得了吗?看着也并不比他们强壮多少!

其中一位通州府学的学子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咽下了喉头的话,只尴尬地笑,心里想着:“不瞒大家,我也是头一次见。”反正他在通州府待了二十几年,除了面前这五人,也没见其他女子哥儿翻墙走壁的。

面前这五位女子哥儿他虽不完全熟悉,可屿哥儿他们却都是认识的,另外四位他们也都面熟,都是文青院的学子。

同属于通州府学,他还是给他们留点面子吧。

他府学子看他这笑只当他是默认了,心中震撼不已。

谢景行可不知道后面一群人的交流,等五人全部站在上面后,他才又伸出了手。

屿哥儿也很是信任他,直接往下一跃,整个人扑进了谢景行怀中。

扶着谢景行的肩膀,屿哥儿笑颜如花,眉眼弯弯想要将这一茬糊弄过去。

谢景行确实奈何他不得,自己宠出来的也只能受着了,将他放在地上,狠狠揉了一下他的脑袋,放过了他。

屿哥儿知道谢景行不在意他出格的行为,趁人不备伸出尾指偷偷勾了一下谢景行的手指,然后将额头在近在咫尺的肩膀上磕了一下,才放开他,转身面向还在围墙上站着的四人。

谢景行本就没有生气,屿哥儿这般仿若撒娇的举动更是让他心软。

丘逸晨在下面张开手,担心地看着时梦琪,生怕她脚滑摔了下来。

出乎他预料的是,吕高轩居然也在他身边担心地看着上面,他不明就已,这时也顾不上追问,而是狠狠地瞪了谢景行一眼,“你快想想办法。”他可不像谢景行那般强健,能接住一个从高处跳下来的大活人。

谢景行莫名其妙看他,“干嘛瞪我?”

丘逸晨将视线移到他身旁的屿哥儿,然后又看回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而且不只是他,连吕高轩、孟冠白和萧南寻都以相同眼神看了一眼屿哥儿,显然他们上次对屿哥儿爬上文清苑课室的屋顶,又从屋顶上掉下来的事情记忆深刻。

谢景行这下可不乐意了,将屿哥儿挡在身后,这群人怎么还翻旧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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