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攻的种田科举路 第146章

双方之间尴尬而沉默的氛围登时一松,就连他府学子们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此时谢景行才又问道:“赵兄是还欲同我比试一场吗?”

屿哥儿跟着将视线看向了赵朝贵。

赵朝贵看着谢景行泰然的神情,回想起昨日到今日的种种,谢景行大出风头也不骄,而此时坦然承认自己短处也不馁,脸上火辣辣的,他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想要引人注意最终却是自己失了脸面,他人还全不在意。

可是不知为何,心头虽然堵得慌,却反倒没有方才那般沉甸甸的感觉了,或许他该承认他确实不如谢景行,无论是才学还是心性,也该学着谢景行一样坦然承受自己的失败。

赵朝贵脸色通红,垂身一拜道:“是我技不如人,我甘拜下风。”

谢景行侧身一让,言道:“击败你的是屿哥儿,可不是我。”

赵朝贵一愣,又对着屿哥儿拱手一揖,“哥儿确实箭术过人,我远远不及也。”

谢景行听他说完了,才看见屿哥儿像小猫一样圆溜溜的眼睛中渐渐褪去警惕,忍不住想抬手抚向屿哥儿的眼睛,可手抬至一半,身后却有脚步声传来。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中,“今日不该没有骑射课吗?怎么校场里还这般热闹?听说你们府学里放了半日假,难道你们是想通了,知道花时间来练习骑射了?”

是骑射课的岳教官,和之前的齐教官一样都是卫所的总旗,他声音洪亮,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笑,看着却不是齐教官那种明显的武官模样,身体修长,五官普通可脸色白净,看着也比齐教官年轻许多,唯独他的步伐大开大合,倒是与武官同出一辙。

只是他脸上的笑没挂多久,等他走近,先是看到通州府学学子对面的他府学子,他作为通州府学的骑射教官自然是熟悉通州府学学子的面孔的,至于这些他不认识的人,不用多想他就猜到肯定是外府来通州府学参加会讲的读书人。

会出现在这里应是被通州府学学子带来练习骑射的,这个他倒是没有意见。

不过,他将眼神落在人群之中明显较矮的几位哥儿和躲躲藏藏想要往两位汉子学子身后躲的女子,脸色大变,严声问道:“这校场里面怎会突然出现女子和哥儿?门外的兵士们是怎么守卫的?”

他方才带着笑意还好,此时沉下脸,武官威严尽显,吓得在场的所有学子都不敢出声,屿哥儿也自知理亏,挪着脚步向往谢景行身后藏过去。

温嘉和白苏更是慌张四顾,想要找个地方躲着,可却连脚步都不敢动一下。

谢景行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尴尬地立在那里。

没有人答话,岳教官将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又落在了他们身后不远处,围墙下的几个木箱便印入了他眼中,他眼睛微微一眯,箱子后围墙顶上的榕树岿然不动,满树翠绿叶片在忽然而来的一阵风下哗哗作响。

证据都还在,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倾刻间便理清楚了,怒极反笑,“你们这群人可真是大胆,知道校场里平日不能带女子和哥儿进来,居然敢瞒过士兵们的眼线通过爬树私自进来。”

他脸上怒意尽显,“好啊,自通州府学建立以来,在这校场里面练习骑射的学子不知多少,还是头一次出现此种情况,你们可真是好样的。”

他将视线落回屿哥儿五人身上,沉下脸道:“可不能让你们开了这个头,到时一个个地都跑进来,成何体统,现在,你们全部给我绕着校场跑二十圈,好好反思自己的错误。”

他府学子面面相觑,也包括他们吗?

看着他们还不动,岳教官脸黑了下来,“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孟冠白将手中的箭矢往旁边桌上一扔,连连摇头道:“不,不用了。”

别看他们这个岳教官脸挺白,可心黑着呢,他头一次这么想念齐教官,若是齐教官发现的他们,求求情说不定就被放过了,可岳教官做的决定谁也改不了。

他当先跑出去,其他通州府学的学子也陆续跟上。

屿哥儿和时梦琪几人脸垮了下来,二十圈啊!他们能跑完吗?可是在岳教官的虎视眈眈下,他们也只能跨出脚,丘逸晨、吕高轩和谢景行落在最后,将屿哥儿一行五人带上,开始绕着校场跑圈。

最后他府的那些学子被岳教官一瞪眼,也不敢吭声,跟上了通州府学学子的脚步。

这下好了,整整二十圈跑完,无论是他府学子还是通州府学学子,什么心思都跑没了,二十圈跑完还能站着喘气的就已经不错了。

就连罪魁祸首屿哥儿一行五人他们也顾不上埋怨了。

不过好在通州府学学子有过跑圈的经历,绝大多数都还能互相搀扶着站直了身体,他府学子中有且只有赵朝贵一人强撑着站在一堆东倒西歪坐在地上的人中,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岳教官冷笑一声,然后看屿哥儿几人,“这次你们受罚后便算了,下次若再私自跑进校场来,惩罚翻倍。”

说完便离开了,别以为他不知,这几个人方才连一半都没跑到,不过让女子哥儿跑二十圈确实太过为难,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等他一走,有不少人更是瘫在了地上,再不顾及读书人的体面。

屿哥儿靠在谢景行身上微微喘气,他体力不错,现在还能坚持,而时梦琪四人更是早早就已经坐在了地上,欲哭无泪看着自己软如面条的双腿。

以后再不进来了,虽然之前爬树翻墙确实好玩,可这代价也太大了,也不知他们今天怎么才能回去,反正他们现在是一步也不想再走了。

可不走不行,岳教官应该出去时同守卫的兵士们说了,兵士已经往这边过来了,看样子是要将他们请出去。

没有办法,一行人只能互相帮忙,拖着沉重的脚步出了校场。

通州府学住在斋舍的学子和他府学子自然是要一同回通州府学的,吕高轩和丘逸晨本该也随他们一起,可看着现在站都站不太稳的时梦琪和潘婧雪,只能先送两人回去。

临走时,时梦琪还哭丧着脸对屿哥儿说:“怎么你体力这么好?我的脚都快断了,明日若是我到时间未去文清苑,你可记得千万帮我同苏夫子请假。”

屿哥儿点点头,目送他们往桥上去了,现在就只剩下谢景行、屿哥儿和白苏、温嘉四人。

可现在白苏和温嘉他们该如何回去却有些麻烦,他们俩相互扶持,虽然还站着,可脚却在打颤,谢景行心有忧虑,他们这番情态能站着都已不错了,想要再走回去怕是万万不能。

他看向桥对面,从这边桥过去再行过一条小巷便是南溪街,那条街上平日常有拉货送人的牛车或马车,他同屿哥儿说:“你们先在此等候,我去寻两辆车来将他们二人送回去。”

屿哥儿点点头,白苏和温嘉也是满脸感激,现在让他们自己走回去,他们宁愿就在这里歇一晚。

当然想是这么想,真要在此歇息一晚他们是绝不敢的。

谢景行才刚走至桥头,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马车滚动的声音,还有隐约传来的叫喊声。

“苏哥儿。”

“嘉哥儿。”

两辆马车几乎是同时停在了白苏和温嘉身前,从马车里匆匆跳下两个汉子,谢景行停住脚步,看来他是不再需要去寻车了。

首先跳下马车的是一个长相英挺的男人,眉目间有些冷硬之色,不过在看到白苏时全化为了一抹柔情,白苏看见他脸上也是一亮,平日总是温顺的神色变得有些娇羞,不过还是将手搭在了男子伸出的大手上,然后靠了过去,温声喊道:“羡哥。”

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家里没接到人,以为你去寻我了,就来找我要人,结果你也未在我那里,大家分头找的,我去府学门口时遇到了往回走的学子们,他们同我说你在这处。”

白苏不好意思地靠在男子身上,同他细细解释。

而另一个冲过来的男子脸上则满是担忧,看见温嘉安然无恙站在他面前,脸色才松懈了下来,可还是絮絮叨叨地问:“怎么这时还不回去?家里都要急疯了。”

温嘉脸上做出烦恼的神情,可眼中却有依赖,“知道了,快点,我脚可软了,你还不快扶着我。”

男子这才看到他微微发颤的双腿,脸上焦急,“这是怎么了?”

被白苏称呼为“羡哥”的男子也发现了白苏的异样,眼含担忧。

白苏摇头缓身说:“无事。”

温嘉更是一掌拍在那男子的嘴上,“你别说了,我现在又累又饿,还不快带我回去。”

那汉子连连道:“好,好。”说着便扶着温嘉上了马车,恍似一旁站着的屿哥儿和谢景行不存在一样,眼里只看得见温嘉。

白苏离开前,两人倒是对谢景行两人道了别

转瞬间就只剩下两人了,谢景行这才温声问身旁的屿哥儿,“累吗?”

屿哥儿其实还好,腿虽有些酸软,但他受得住,可被谢景行温柔的眼眸注视着,他不禁就想撒撒娇,便垂下眼说道:“有一点点。”

说完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娇气,便马上伸出手,将拇指和食指撑开,中间只有一点点缝隙,将手势放在谢景行眼前,“就这么点。”

他本以为会得到一个安慰的摸头,可没想到谢景行不出一言直接走到他身前,转身半蹲了下去。

屿哥儿怔愣在原地。

谢景行道:“现在没有马车,不过我可以背你回去。”

河水潺潺流动,微微的水流声不吵人,反而显得初夏的午后很是宁静,柳叶飘过发端却吸引不了两人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河岸边的那些小黄花仍在,甚至开放得更加灿烂,也像是开满了整颗心,屿哥儿眼中像洒满了星星一样,整个人趴在了谢景行背上。

谢景行双手托住他的大腿,很是轻松地站了起来,沿着河边缓缓往家走去。

屿哥儿将上半身都贴在谢景行背上,一开始只感受到自己心脏砰砰的跳动声,可恍惚间他却感觉耳边好似有两颗心脏在一起跳动,渐渐连心率都变得一致。

屿哥儿沉浸在这种幸福而又满足的感觉中,直到谢景行脚步踉跄了一下。

屿哥儿才从飘飘然的云端中回了神,担心道:“谢哥哥会累吗?是不是我太重了?要不我下来吧?我可以走回去的。”

谢景行可同他不一样,他和石梦琪几人在跑圈时偷了懒,可谢景行却是足足跑了二十圈,现在肯定更累的。

谢景行将他往上一托,笑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就是再多一个你我也能背得住,方才只是没看见那颗石子,被绊了脚,你好生在我背上待着。”

屿哥儿这才放下心,他们已经走到了正街上,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有人忍不住将视线投向了他们,不过许是以为这是小两口,夫郎走累了,做丈夫的心疼才会将他背着,都是善意的眼神,这对夫夫倒很是恩爱。

谢景君和谢若就在正街旁的小巷子中,同小伙伴跳格子,地上是用炭画出的小房子,谢若单腿跳到一个方格中,正欲转身,身旁的谢景君却惊讶道:“那好像是哥哥和屿哥哥。”

谢若立即抬起头,居然真的看见了哥哥,而且屿哥哥还被哥哥背在背上。

谢景君有些担心,“屿哥哥是不是受伤了?”他抬腿准备过去问问。

可谢若却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呢?他们两人谈情说爱,你怎么好意思去打扰的?”

谢景君迷惑不解,“你咋知道?”

谢若得意地笑:“因为我聪明,你太笨了。”

他才不会说,他有时会见着阿爹会靠在阿父身上,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同现在哥哥和屿哥哥周身氛围一样。

谢景行不知自己背着屿哥儿的举动被古灵精怪的谢若看在了眼里,还帮着拦住了就快要过来充当电灯泡的谢景君。

他并没有骗屿哥儿,背着屿哥儿他确实不觉得累,走得很是轻松,因此他也注意到了身旁行人调侃的视线,不过他只作不知,背上的重量让他心中很是安稳。

不过到底是天热,屿哥儿虽然不重,可两人的体温混在一起,他身上还是出了些汗,他都能感觉到后颈上的汗珠一颗颗渗出来。

幸亏他以发簪穿过束发冠将全部头发固定在了头顶上,没有头发披在颈肩,倒也还能忍受。

大炎朝民间风气开放,汉子的发型也很是随意,不过若是读书人倒是比较统一,几乎都是将头发全束在头顶。

不止他感觉到了,屿哥儿也将视线落在了眼前那一颗缓缓从谢景行后颈上渗出来的汗珠上,眼看着它一点点从皮肤上滑落,他像是痴了一样,忍不住将头挨得更近。

一点一点的,最后将唇印在了刚才那颗汗珠渗出来的位置,等灼热的体温从唇上传到他心尖,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脸炸得通红,紧紧闭着双眼,不敢想谢景行的反应,也不敢看身周行人,深恐有人发现了他的举动。

最后,他干脆将脸死死埋在了谢景行的脖间,一动不动。

谢景行当然感觉到了脖子上的异样,那柔软而又温柔的触感一印上来,他就懵了,脚步顿了一顿,托着屿哥儿两条大腿的手也忍不住握成了拳。

可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川流而过,声声叫卖声还响在耳边,他喉头动了动,最后一言不发,仍往前行去,只是眼神暗了许多。

屿哥儿自欺欺人躲着脸,闭着眼睛,一开始还胡思乱想,可谢景行背着他,身体随着脚步晃动着,他的脑袋逐渐迷蒙,最后什么也不想了。

一路无言,谢景行知道屿哥儿一直将脸埋在他颈间,那之后再无动静,可慢慢地,他却觉得他身后的人仿似沉了一些,随着他的走动,脑袋在他肩上一摇一晃的,谢景行转瞬间便知道了背上屿哥儿的情况,哭笑不得,这是招惹了人就丢下他反应不管,在他背上睡着了。

不论心中如何复杂,等将屿哥儿背至屿哥儿府上时,他还是轻轻叩响了门,在门房小哥要出声前,制止了他。

一路将屿哥儿送进了他房间,在侍女的帮助下将他轻轻放在了床上。

天气大,可以不用盖被,不过谢景行还是将一旁的薄毯拉过来搭在了屿哥儿的腹上,华夏百姓不论出自哪里,不论再热的天气,许是基因传下来的习惯,都会将肚子盖住。

谢景行就算换了一个世界也改不了这习惯,将薄被搭好,他才又将视线落回了屿哥儿的睡颜。

眼睫浓密纤长,像是一把毛茸茸的小刷子,和两道弯眉落在玉白的脸上,黑的极黑,白的极白,鼻头圆润挺翘,下面唇色红润,睡着时乖得不像话,谢景行看着他的睡颜,心软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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