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粉色衣裙的女子眼中更是毫不掩饰眼中的嫉妒,“原来不过只是一个连信息素都没有的小哥儿,现在不知耍了什么诡计,居然攀上了天外居士,肯定又是耍混卖痴央着陛下求来的。”
他们这一群女子哥儿,自小便是看不惯屿哥儿的,虽然是小哥儿,身为地坤却没有信息素,废物就就算了,那张脸却是全京城也数不出来的好看。
更是仗着母亲是长公主,父亲是英护侯,又得泰安帝的宠爱,一个没有信息素的地坤却在京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有一个蛮不讲理的二哥将他护在身后,连别人说他一句不好,都有安庭轩来为他找回场子。
要知道没有信息素的小哥儿,就跟残疾的汉子一样地位,若是旁人,被人躲着都来不及,可屿哥儿生下来时那么病弱,说不定连孩子都生不出来,早该被所有人弃如敝履,凭什么会被大炎朝最尊贵的几个人捧在手心宠着。
几年前屿哥儿被送离京城,他们就恶意猜想着或许就是长公主等人就是再忍受不了被屿哥儿病歪歪的身体拖累,才会将他丢出京城,他们可在心中幸灾乐祸了许久。
可去年屿哥儿居然突然又回京了,越发明艳动人不说,身体也好了,连信息素都变得正常,之后还带人去了金匾城,得了全天下人的赞叹,他们怎能想得开?
可屿哥儿之举于国有大利,他们心中就是再不甘愿,也只能跟着旁人赞叹,也没人知晓他们到底是否发自本心,往日只让夸赞几句便也罢了,反正就几句话,说便也说了。
今日却被家中阿娘、阿爹拖来了长公主府,让他们眼睁睁看着屿哥儿就要与天外居士喜结连理。
那可是天外居士,六元极第的状元郎,还是大炎朝仅有的出现返祖精神力的天乾,居然就这么落在了屿哥儿手中?
他们心中的酸气可不是使劲往外冒,刚才在院子里还勉强可以跟着强颜欢笑,现在不再阿娘阿爹的眼皮子底下,再忍耐不住,聚在一团开始说酸话。
小哥儿哼了一声,“肯定是的,若不是怕天外居士看不上他,又何必纠缠着陛下赐婚。”
“天外居士看不上屿哥儿,难道就看得上你们?”一道冷硬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出。
一群女子、哥儿顿时大惊失色,虽心里不满,可他们也不是傻子,此时可不敢得罪长公主府的人,连酸话都要避着人说。
转过身对上安庭轩的冷脸后,他们更是跟一个个鹌鹑一样,小时的阴影还在,家中兄长可是因为他们挨了安庭轩不少揍。
安庭轩觑了他们一眼,没再多说,进了屿哥儿的院子。
第216章
安庭轩方一进屋,就对上十来双看过来的人眼,全是京城数的上号的高门大户家的当家夫人和夫郎,对上安庭轩的冷硬表情,他们都是一凛,立即移开了视线。
安庭轩在京城本就有着赫赫威名,现在去边境走了一遭,亲自领军杀退了西戎军,还几乎将西戎的王族屠了个遍,身上那种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煞气,哪里是这些自出生就身处富贵荣华乡的夫人、夫郎能抵挡得住的。
不自然只有一瞬,他们连忙将眼神落回屿哥儿身上,到这会儿他们的眼神就又变了,他们待屿哥儿的态度满是亲善,笑意盎然,甚至连眼神都很是慈爱,哪里能想到这其中的一部分人在屿哥儿还小时对屿哥儿满面的可惜和隐隐的不屑呢。
甚至会在屿哥儿一个孩子面前,许多次先夸赞屿哥儿身份尊贵,长得也好,到这里的话都还算好听,只是最后都会加上一句,“就是身体太差了。”
安庭轩连眼角余光都没有分给他们,看着满脸挡不住甜蜜笑意的屿哥儿,“好了吗?谢景行已经出发了,现在该已是到了府上。”
“那我们出去吧。”屿哥儿脸一亮,立即从凳子上站起,他今日打扮得也很是精细,平日里少穿的米白镶金交领长衫,墨色镶金腰带缠在腰间,显得窄腰几乎是盈盈一握。白玉发冠半盘起头上乌发,剩下部分披散在脑后,而额头却有几缕发丝落下,却丝毫不显凌乱。发冠中间插着一根白玉簪,这便是他头面上所有的装饰了,可就是这样简单,屿哥儿的那张格外精致的笑脸,也让人看得目眩神迷。
屿哥儿就想往外冲去,可想着这里有许多外人,忍了忍,还是慢了下来,给自己留了些形象,没有显出一副亟不可待的恨嫁模样。
顾绍嘉牵着他,在其他主夫,主母的簇拥下,一步步走到了外厅。
谢景行正站在正厅中与安淮闻客气闲谈,外间刚有动静,他就看了过去,见着被顾绍嘉牵着的屿哥儿,他眼中登时盛满温柔笑意。
这番神态变化被众人都看在了眼里,而那些就跟在屿哥儿身后的人更是直面他的神情转变。
刚才那群说闲话的女子哥儿一直默默跟在最后,再不敢出声,生怕引起安庭轩的注意,可他们早就对谢景行好奇,嘴停下了,可眼神却直勾勾地看向了正厅中一身锦衣的俊美男子。
屿哥儿对着谢景行弯起唇角,“谢哥哥。”
屿哥儿的声音响起后,他们才回过神,在心中默默回想着方才谢景行的变化,心中都是一惊,莫非天外居士真对安屿有意?不然怎会露出如此神态,就是他们的未来夫婿,也没在他们面前展现过这种...这种不许言语,只是眼神,就将满腔情谊昭示在人前的情态。
不管其他人如何想法,屿哥儿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冲到谢景行身边,直到谢景行走至门口伸出手,屿哥儿才抬起手,将手放在了谢景行手中。
顾绍嘉有些不舍,却仍然放开了他。
大炎朝习俗,过大礼时,未婚夫妇、夫夫需要一直站在一处,可以表示他们未婚夫妇、夫夫的身份,也能表现出两人之间的情意。
“郎才哥貌,好一双璧人。”
称赞的话是出自顾绍嘉身旁一位夫人之口,今日来人众多,就算其中有不少顺风倒之辈,可与长公主府亲近之人也不少。
说话的老妇人就是,她是东章郡王妃秦自秋,在一众皇亲国戚中,东章郡王府与长公主府可以说是交往甚密,至于原因,京城人尽皆知。
顾绍嘉并不与泰安帝一母同胞,她的生母是秦老夫人的妹妹,最小也最宠爱的一个妹妹,只是过早香消玉殒。在顾绍嘉才不到两岁之时就因病去世,顾绍嘉那时还太过年幼,若是没人管教,身处深宫,也不知暗地里会受多少委屈,那时先帝后宫嫔妃不少都想要抱养顾绍嘉,可那都是为了争宠。
先皇后可怜顾绍嘉年少,那时她刚好产下了泰安帝,想着两人正好作伴,就将顾绍嘉抱养在了膝下。
先皇后良善,待顾绍嘉视若己出,泰安帝也极为亲近顾绍嘉。
秦老夫人在妹妹去世后,伤心了许久,还大病了一场,身体好后,才得知顾绍嘉的消息,她作为命妇,虽也有机会进皇宫,可能与顾绍嘉接触的机会却少。也多亏先皇后体谅,多次送顾绍嘉出宫与秦老夫人相聚,到顾绍嘉成婚后,住在了宫外,更是来往得勤。
秦老夫人已经六十三高寿了,是这里辈分最高的人,且也是除顾绍嘉之外最尊贵的人,她一说话,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夸赞两人般配。
后面一群心绪复杂的女子、哥儿被自家阿娘、阿爹瞪了一眼后,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好话,一时间,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
可谢景行和屿哥儿都没工夫关注他们,本也是无关紧要的人。
谁不爱听好话,一句句的般配和登对,听得屿哥儿脸上的笑更加肆意,谢景行捏住掌心的手掌,同人行了礼,“多谢诸位。”
接着,两人走到最里面站定,其他人也或站或坐,纷纷停了话头。
安静下来后,一直跟在谢景行身边的礼官才上前,将一直捧在手中的礼书递给了长公主府的管家。
管家将之翻开,暗地里清了清嗓子,高声唱道:“对礼。”
对礼是今日的重头戏,对礼时,谢景行准备的聘礼需要让顾绍嘉府上的人按照礼单一一对照,对礼时所有箱子都会敞开,供在场诸人见证。
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宽敞的院子里成堆的箱子上,谢景行送的聘礼会是些什么?
他们都知天下商行玻璃买卖的八成利润都是属于谢景行的,谢景行身家可谓丰厚,京城巨富良多,可那都是家中资产,像谢景行这种手中握着巨额财富的未婚汉子少之又少。
在谢景行本人不缺钱的情况下,聘礼的置办不会受到家中长辈的辖制,聘礼多少只看他对这门婚事的态度如何。若是看重屿哥儿,聘礼自然丰厚,若是这桩婚事是被迫,那就只用准备一些基础的聘礼,只要不落了长公主府的面子即可。
谢景行对屿哥儿到底用不用心,马上就要揭晓了。
想到京中传言,不少人心中都开始琢磨若是聘礼薄了,他们该怎么说才能帮着长公主府挽回面子,不过转瞬又想到谢景行方才的表现,又不确定起来。
在场众人心中各种猜测,可等院子中第一个箱子被打开后,所有人都失了神,更被晃花了眼,一整箱碗口大的夜明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那些未婚女子、哥儿眼睛都看直了。
这还只是开始,紧接着,异常夺人眼球的粉色珍珠、朱翠、琉璃,半人高的朱色珊瑚,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异常鲜亮的熊皮,虎皮……种种他们往日里就是见都没见过的珍奇,现在却堆满了整个箱子,就是京城的这些贵夫人,贵夫郎们也都被惊呆了。
这得是多看重啊,才会送出这些价值连城的聘礼。
要知道聘礼虽然是出自夫家,可最终却都是要交到落在女子或哥儿手中的,就算女子、哥儿成婚后因不满丈夫而提出和离,这些聘礼也会被女子、哥儿全部带走,谢景行居然这么大方。
等一共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全部亮相后,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终于结束了。”
可在所有人还在怔愣中没回神时,管家合起了礼书,可一旁礼官却上前一步,“还有一份聘礼并未在聘礼箱中。”
“还有?”有人说出了众人的心中话。
礼官点头,“正是。”
他从身旁侍从手中去过一个小小的木盒,这时才有人注意到这个木盒分明一直都在他们眼前,只是众人都被院子里的箱子吸引,没有关注它,不过这么小个盒子能装下什么?
“这份聘礼乃是一份契书。”礼官将盒子捧着,当着众人面打开了盒盖,里面薄薄的一张纸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顾绍嘉和安淮闻两人对视一眼,他们也有些疑惑,甚至连屿哥儿也忍不住侧头看向谢景行,靠近后悄悄问:“谢哥哥,是什么呀?”
谢景行低声道:“马上就知道了。”
话音才落,礼官就仰起头,声音比管家唱礼的声音都高了不止一个调,生怕有人听不见,“最后一件聘礼乃是天下商行玻璃生意的五成利。”
“嘶!”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绍嘉和安淮闻也忍不住变了脸色,他们是天下商行的幕后人,自然知道玻璃的利润巨大,谢景行居然就这么随意地送了出来。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谢景行对着屿哥儿温声解释,“我并非是对你有所保留,才留下另三成利,可家中还有双亲和一对双胞胎弟弟,这五成利交予你傍身,那三成,一成保证双亲后世顺遂,另两份则是给双胞胎备着的。”
屿哥儿瞪大眼,连忙道:“我不需要这些东西傍身也可以的。”
看他露出想要推拒的神情,谢景行爽朗一笑,“银子全部分出去了,今后我可得在屿哥儿手里领零花钱了,看我这么懂事的份上,屿哥儿以后零花钱能多给点吗?”
他给谢哥哥零花钱呀,屿哥儿可耻地心动了。他登时满眼亮晶晶的,“谢哥哥要多少都给。”
明眼人都看的出这两人早已情根深重,柔情蜜意,可一开始那些背着人说闲话的女子、哥儿此时心中是盛满了酸苦辣咸,独独感受不到那份甜。
其他人也是满脸惊叹,虽然女子哥儿素来金贵,京城出手大方的汉子更是不少,他们也见证了许多场婚事的过礼场面,可却没有任何一位汉子有谢景行这样大手笔,甚至在未成婚之前就将家中的财产大权交到了未来夫郎身上。
还不顾面子,现在就当着众人的面让未来夫郎日后给他零花钱,可以说是将屿哥儿捧在了手心中宠,有几位汉子能做到如此地步呢?没有!
此时,连顾绍嘉也笑开了颜,顺便还看了一眼安淮闻,“比起来,你当初的表现是不如景行的。”
安淮闻摸了摸鼻子,默认了,他心中也是满意,他家里的宝贝就要嫁给谢景行了,谢景行待他好,他只有高兴的份。
安庭轩看着屿哥儿的眼神更是喜悦,这个他方一出生便亏欠的哥儿弟弟,终于获得了幸福,他怎能不欣慰?
大礼过后,京中原来那些莫名传言就转风向,人人皆道谢景行与安屿乃是天作之合,更是羡慕他们二人恩爱。
可也有人不高兴了,何怀仁在这日下朝后,才刚回府,管家就送来了一封信,“老爷,这是宫里太后娘娘送来的。”
何怀仁来不及换衣,穿着朝服就将信匆匆展开。
第217章
夜色悄悄降临,如烟般完全笼罩住京城内外,静悄悄间,何怀仁乘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赶到了孝善宫。
这段时日太后几乎都待在孝善宫,很少回皇宫,泰安帝也任由她如此行事,甚至在有官员提出太后此举不太妥当之时,三两语将话拦了回去。也不是什么涉及国家安危的大事,现在朝堂内外没几个人会与泰安帝对着干,既然泰安帝觉得无碍,太后常住宫外一事很快揭过,没招起什么风浪。
如此,太后更是心安理得地不回皇宫,而这也更加便于她与何怀仁之间的来往。
何怀仁到时,太后正躺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无所事事地翻看,亭子内灯火通明,烛影摇曳在太后的眉眼间,往日娇媚的容颜看着莫名阴森。
何怀仁站在她面前,就见到太后眉头微微蹙着,眼睛也无神,手中书许久没有翻过一页,显然正在沉思,他伸出手将书从太后手中取出,喊道:“娘娘。”
太后回过神,支起身从贵妃榻上站起,转而去了一旁石桌旁坐定,嘴里淡淡道:“来了。”她只穿着一身素衣,再不如以前那样娇奢淫逸,额头间有几道细纹,纹路深刻,有了近四十岁女子的本来面貌。
“娘娘如此匆忙让我过来是因为何事?”何怀仁坐去了太后对面,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
太后冷哼一声,“我们再不想想办法,顾绍嘉有谢景行镇场子,我们怕是真的只能被顾绍嘉和泰安帝压得死死的了。”
她看一眼何怀仁,眼里有焦急,“若是不急,等我们有所准备之时,怕是黄花菜都凉了,只等着束手就擒吧。”
何怀仁却有些犹豫,左右看看见无人,还是压低了声音,“可娘娘不是得了消息,陛下身体...“他身体往前凑,离着太后只有巴掌距离后,声音更低,“坚持不了多久了吗?”
太后眉头微动。
何怀仁继续道:“现在我们只需静观其变,殿下那里尽快些,我们就算现在落于下风,到时也能不战而胜。”
太后却放不下心,“那可不一定,别忘了,宗亲中也有皇室血脉,万一泰安帝出其不意要在宗室找继承人怎么办?”
何怀仁眼瞳一缩,“孔起元能同意?朝廷众臣能同意?”
“谁让弘儿不争气呢。”说到此,太后更是气恼,完全忘记琼林宴的计划,他们二人可都是插了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