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攻的种田科举路 第233章

还有,当日顾绍弘可是说孔无霜也有孕了。

顾€€轩忍不住看向孔起元,若泰安帝所说为真,孔无霜的孩子父亲便不可能是顾绍弘。

大炎朝对女子、哥儿与丈夫和离,乃至改嫁极为宽容,可这并不代表在女子哥儿未与丈夫和离前行不忠之事也能被包容。

感情不在,和离便是,之后任其改嫁还是独身,只与女子、哥儿意愿有关,别人犯不着说三道四。可正因为和离之事常见且不受人鄙薄,妻子或夫郎与外人通奸才更为人所不耻。

更何况,孔无霜可是孔起元的孙女。

孔起元是谁?大炎朝首辅,备受读书人崇敬的当世大儒。

读书人尤其重视礼义廉耻,孔无霜出自孔家,她之行为,影响的自然不止她一人,更是整个孔家。

孔起元垂直的手微微颤抖着,又一次重复道:“不可能。”

泰安帝将尚显温热的茶盏端起,漫不经心呷了一口,在孔起元的瞪视下,他才又道:“秦双儿已招了,她腹中孩子也不是顾绍弘的。”

在孔起元僵硬的视线下,泰安帝放下手中茶盏,看着他道:“此乃皇家之耻,秦双儿自然留不得,再过两日,曾经的晟王府后院会在半夜起一场大火,到时因来不及救援,秦双儿会死于大火之中。”

孔起元眼瞳紧缩。

“至于孔无霜腹中胎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孔大人不妨亲自回去问问。”泰安帝的态度看似有些漫不经心,可视线却紧紧盯着孔起元,“刚才你之所求,朕给了你满意的答复,还望到时孔无霜之事,孔大人也能让朕满意。”

第231章

除了顾绍嘉和孔起元之外,谁也不知道这两人之间说了些什么,送孔起元的车夫只见他家太老爷从长公主府出来时面色苍白,他跟在孔起元身边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见孔起元摇摇欲坠的模样。

回到孔府时,孔起元本该先回院子换上常服,今日头也不转地直接到了孔无霜的院子。

在顾绍弘被押送至宗人府后的第二日,孔无霜就搬回了孔府,她一直是孔家所有人最疼爱的女孩,现在夫家颠覆,她回到家时,也仍然得到了家人满腔的心疼,没有丝毫埋怨和不甘。

而回到孔府的这几日,也是自孔无霜自发现顾绍弘真面目之后过得最舒心的几日。

她又怀着孩子,家中母亲和祖母担心她,日日来陪她消磨时间。这日也一样,她们聚在孔无霜院中谈笑风生,夕阳下,人人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孔起元走进院子时,就看见他相伴到老的老伴还有儿媳妇都围坐在孔无霜身旁,气氛和谐愉快,可这次他没有跟着露出微笑,而是沉着脸直接吩咐侍从将他老伴和儿媳妇带了出去,完全不顾他们的满脸疑惑和不愿。

很快,院子很快就只剩下了孔无霜和她的四个侍女以及孔起元,再无他人。

孔起元过去无论是在家中和朝堂,都一向严肃,可面对家中这个最疼爱的孙女时,他却也会偶尔露出柔软神色,就是在孔无霜执意嫁给顾绍弘时,他虽不愿,可最终也如了孔无霜的意。

孔无霜回来之后,孔起元虽没同孔老夫人那样时常陪在孔无霜身边,可也多次嘱咐孔老夫人多多照顾她。

孔家一直由孔起元当家做主,若是孔起元不愿孔无霜回来,孔无霜是不可能再踏入孔府的。

孔无霜也深知祖父对她的爱护,因此当她见到孔起元眼中掩饰不住的失望与怒气时,孔无霜心跳了跳,立即从凳上站起来,“爷爷。”

孔起元一开始并不回话,只看着面前身体纤弱的孙女,出嫁前她虽也清冷,眼神中却满是天真与对未来的期盼。可现在那双眼眸深处则是布满了哀愁,就是在有家人相伴之时,眼神也不见明媚。

看着看着,孔起元眼中的眼神变成了疼惜和悔恨,是他没将人教好,也怪他没阻止孔无霜与顾绍弘的婚事。他身体微不可查地晃了晃,在对面人察觉之前,他又强自撑住,“太后寿辰那日,你在宫中做了何事?”

孔无霜一开始有些莫名,可她聪慧,很快想到那日她做出的唯一出格的事情,脸上血色褪去。

就算她不回话,只看她的神情变化,孔起元就确认了顾绍嘉所说属实。

长公主没有骗他。

其实早在从顾绍嘉口中听到这件事情时,他心中就已知此事为真。顾绍嘉为人如何他还是了解的,不会对他说谎,更没必要编造出这种事情来诓骗于他。

孔起元闭了闭眼,“你该庆幸安小公子没出事。”

孔无霜眼睫颤了颤,垂下了眼,直到现在她也弄不清那时她为何会鬼使神差说了那句话。也记不得在看到屿哥儿和谢景行一同出现在太极殿,且完好无损,甚至连衣衫都不曾凌乱的模样,她心中到底是庆幸居多还是不甘更甚。

“这件事情不止长公主知道,泰安帝对此也知之甚详,此事是你先生出了祸害他人之心,我虽是你爷爷,可也不能包庇你,你得为此事付出代价,让长公主满意,也让泰安帝满意。”

后面云舒几人都慌了,云舒上前一步,惊慌道:“老太爷,是安小公子告状的吗?我去向他请罪,我们只是看错了,小姐也只是看错了,她并没想要伤害安小公子。”

任她如何叫喊,孔无霜却一直与孔起元对视者,两人眼中都是说不出的复杂。

良久,孔无霜脸上才终于露出了一丝脆弱,“祖父。”

孔起元颓唐地弯下了挺直的脊背,叹息道:“不是安小公子所说,那日陷害安小公子的太监命大,还活着呢,当日所发生的事情,他一字一句全交代了,你认为你们瞒得住吗?”

他愤怒道:“认错,那可是曹天雄!曹天雄与谢景行两人体型差异如何,你们心中都清楚,就是再眼瞎也不该将这两人认错。”

这几日孔无霜有时也会想起此事,可一直风平浪静,她就以为此事也许在宫变的余波中,被隐瞒过去了,没成想就在她以为可以放下心时,此事到底还是被揭发了。她心中反而升起了一股尘埃落定之感,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她确实该受罚。

而在她逐渐镇定下来之时,孔起元却将满是复杂的眼神落在了她的小腹上,冷不丁问道:“你腹中孩子是谁的?”

孔无霜耳中轰鸣之声响起,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慌睁大眼,可对上孔起元隐约露出寒意的眼神,她确定了,方才她并没听错,她脸色猛地变得煞白,往后倒退一步。

晓霜和霜凝连忙扶住他,她二人也是满脸惊惶失错,眼神中是藏也藏不住的恐惧与担忧。

晓霜镇定一些,她勉力提起唇角,“老太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小姐腹中的孩子当然是顾绍弘的。”

孔起元面无表情直视着她,接着缓缓将视线移到孔无霜面上,他想要牵起唇角,最后却失败了,只从唇缝中吐出一句话,“顾绍弘于子嗣上有碍。”

孔无霜几人登时都被定在了原地,眼中不可思议与无措交错,更有荒谬。

可孔起元却已经继续道:“落了吧。”

落了?落了什么?在意识重归之时,孔无霜才发现,她的手早在不知何时覆在了小腹上。落了这个孩子吗?她又往后退一步,在她大脑做出反应之前,她的头已经先一步摇了摇。

孔起元握紧双手,沉默许久也等不到孔无霜重新做出回应,他终于狠下心道:“孔家几百年声誉不能毁在你手上,你也得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既然你执意如此,今日你便搬去孔家家庙吧。”

他转过身,不再看孔无霜摇摇欲坠的身影,又咬牙说出最后一句话,“终生不得出。”之后便大步离开。

可才一出院子,他的脚步就变得踉跄,候在外间的管家立马上去扶住他,担忧地喊道:“老太爷。”

孔起元无力地摆摆手,颓唐道:“回去吧。”

只隔着一道门墙,他们说话也没有压低声音,候在外面的人自是将里面的交谈听得一清二楚。一旁孔夫人早已哭倒在身旁婆子的怀中,可直到孔起元走远,她也没有求情。

孔老夫人脸色虽然不好,却还站直着身体,她严厉道:“今日发生之事,不得往外透露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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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天空下,黄昏已不在,白日阳光正好,晚间月色也不甘落后,满天月辉倾泻在京城的每一处地方。

冷宫也不例外,太后身上寻不着丝毫往日的雍容华贵,她披散着头发,随意地坐在卧榻之上,脸上光滑不再,一道道的浅纹让那张本国色天香的脸失了过往风采,满头乌发之中还夹杂着不少银丝。

就算满身落魄,可当她看着泰安帝之时,仍然强撑着居高临下的姿态,甚至笑了笑,“你这般急着除去我们,是为了给儿子铺路吧?真是好一片拳拳爱子之心。”

泰安帝负手站在窗边,房中只有一根烛火闪烁,明灭不定,他的影子也随着烛火起伏着。

他回过头,慢慢走至太后身前,背对着烛火,他的脸色模糊不清,可太后却看到了他唇角的笑容,泰安帝道:“是啊,朕这一生过得糊涂,可总要为轩儿做些事才好离开。”

太后一怔,继而哈哈笑道:“看来于太医那里的脉案是真的。”

泰安帝态度仍然不咸不淡,“自然是真的。”可他忽而话锋一转,“只是有些东西却是假的。”

太后的笑猛然顿住。

“被母后养育这么些年,母后一直把控着后宫,不让朕与后宫妃子孕育子嗣,小时给朕下药,不让朕处理政事,母后确也成功了。可朕跟随母后日久,就是再不济,也能从母后身上学到些什么。”他弯腰将脸凑近太后,“而学到的这些,真是再好用不过了。”

他的笑在太后看来恍若恶鬼,太后脸上笑容渐渐变得僵硬,忍不住往后退去,“什么意思?”

泰安帝支起身,“原来母后也会怕吗?”

太后色厉内荏,“怕?哀家都快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是吗?”泰安帝轻笑一声。

冷宫一向是整个皇宫最冷清也最阴森可怖的地方,先帝在时冷宫中就无嫔妃,先帝去世后,他的几位妃嫔除太后之外都住在宫中特地另辟的一处宫殿群。说来,太后正是近几十年来第一位住进冷宫的人。

而今夜,冷宫中仅有的几个负责洒扫的太监和宫女都已被打发去了外面,这间房中只有三人,太后、泰安帝,还有捧着托盘站在一边的魏总管。

直到与泰安帝交谈之前,太后都如她所说并不害怕,她有自知之明,她不可能从泰安帝手中保住命。

她眼角余光从魏总管手中托盘上一晃而过,明晃晃的三尺白绫和鸩毒、匕首,不过是让她三选一罢了,今日就是她的丧命之时,死都不怕,难道她还有什么可惧不成?不过是败寇应得的结局罢了,在冷宫中的这几日,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可泰安帝的这一声轻笑,却让她的心慌张了起来。

泰安帝居高临下看着她眼中逐渐升起一抹仓皇,一直蔓延到整张苍白的脸庞。

到了这时,太后才真正像极了一位平凡的可怜老妇人,可泰安帝心中却只觉痛快,“绍弘往日常来乾清宫中与朕上演兄友弟恭的戏码,朕可是特别招呼了他。”

太后皱眉,联想到方才泰安帝所说,她心中忽而腾起一抹微妙。

泰安帝漫不经心道:“特意为他准备的上好的熏香,一次、两次也许不见效果,可常年累月的,熏香却可使男子不育。”

窗口忽而刮进一阵风,吹得太后的长发随风乱舞,一大片糊在她脸上,她的心也像是被缠绕着,她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

泰安帝继续道:“我想想,顾绍弘可是在五岁之后就时常出入乾清宫了,到现在已有十几年了吧。”

伴随着窗棂因风发出吱呀声响的同时,泰安帝最后一句话也飘进了太后的耳中,“他早已不能有子嗣了。”

她的眼神变得惊惧,“可秦双儿分明已有孕,还有……还有孔无霜,她也怀了孩子。”

见她还想挣扎的模样,泰安帝状似恍然地道:“哦,朕忘了同母后说了,秦双儿是我的人,她的孩子可与顾绍弘无关,那是她与她青梅竹马的丈夫孕育出的。”

太后再也维持不住坦然赴死的心态,她猛地从床上扑下来,神情狰狞,想要将泰安帝撕碎。

可泰安帝只后退几步就躲过了她的动作,又道:“脉案是朕让人送去你手中的,京营兵士出京训练也是朕安排好的,又特意让人送了消息给顾绍弘。因为只有这样,你们才会下定决心谋反啊。”

“怎么样?母后,这么多年,朕还算是了解你们吧?”泰安帝漫不经心抛下最后一个炸弹,“唯有如此,朕才能一举除掉你们,毕竟朕的身体坚持不了多久了,总得在走之前将你们先送下去。”

“啊…啊……”太后扑倒在地上,手撑着地,可眼神却择人欲噬。

直到触及泰安帝之时,看着泰安帝淡然的模样,她的眼中终于露出了悔恨。

恨自己眼瞎,居然将这么一只毒蛇当成了不咬人的狗。

泰安帝确不再理会她了,他转过身,一步步踏过满地的月色,一直走出冷宫,才仰头看着清幽的月亮,独自出神。

半刻钟后,魏总管走了出来,恭声道,“她选了鸩毒。”

“呵。”泰安帝只发出了一声辨不清情绪的哼笑声。

魏总管抬起头,担忧地看着泰安帝单薄的侧影。

泰安帝早前便做好准备在今日处置太后和顾绍弘,太后在冷宫,而顾绍弘却在宗人府。

同样的三尺白绫,匕首和鸩毒,只是泰安帝带着他来了冷宫,宗人府却只由安庭远带人前去。

今晚,给泰安帝人生带来无数痛苦和悔恨的一生之敌已经命丧黄泉,他怕泰安帝心头的那口气也跟着散了。

好在泰安帝看着单薄,却没有倒下,甚至还笑着问他:“秦双儿呢?”

“已经出京了。”魏总管也跟着露出个笑容,“与她丈夫一起远走高飞了。”

泰安帝露出一抹笑,“挺好,她当初随手救下的两个小乞儿也算是有个好结局,不负她心心念念许久。”

魏总管也回想起了那个明艳善良,热情如火的女子,笑道:“是,她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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