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有点暧昧了 第43章

蒋云没有多问,视线落到那只灰扑扑的毛绒小狗上。

“之前有和你提过,我很小的时候养过一只边牧。”

挂件是手工制品,时间久了容易损坏,他看到小狗的后背、四肢交界处不怎么明显的缝补痕迹:“其实它没被我送人……很多时候我也在想,要真是送人就好了。”

红灯时间一过,蒋云打着转盘,把涌上来的酸涩感往回咽:“当时是蒋丰原……给它做了安乐。”

没有严重到无可挽救的疾病,纯粹是因为蒋丰原不喜欢。

道路两旁的路灯在维修中,灯光微弱,四周寂静。

眼尾传来一阵轻微的痒,像被蝴蝶的翅膀挠了一下。蒋云往后一躲,发现刚刚是梁津在伸手触摸那块皮肤。

“抱歉,我以为你哭了。”梁津淡淡道。

“没。”

蒋云说:“我不怎么爱哭。”

因为在开车,他目光直视前方路段,没空管梁津的反应。

下一秒,一道炽热的视线实质化地在他脸颊逡巡,明明梁津什么也没说,但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人并不相信“我不爱哭”这句话。

“爱哭也不是什么坏事,”梁津说,“有一个发泄的出口,比将情绪憋在心里好很多。”

蒋云大脑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黑点,就像电视机的花白荧屏。

幸好这条路没几辆车,他稳住双手,打开危险警告闪光灯,把车急停在拐角处。

他有点呼吸不上来,额头靠着方向盘,大口大口地揣着气。

“是不是低血糖犯了?”

背包拉链被人急切拉开,身旁那人翻找一会儿,手里抓着一把糖,正要递给蒋云。

他摁住梁津的手腕,两腿并拢,声线发着颤:“别……不是低血糖,别碰我……我下车平复一下就好。”

蒋云拉开车门,落荒而逃一般蹲在不远处的花坛边,颤颤巍巍地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

不是低血糖,也不是紧急发作的PTSD。

他眉头紧皱地压下那股直直蹿到心头的生理反应,深深呼吸几个来回,但脑海中依旧频频闪现着一些在梁津说完那句“爱哭也不是什么坏事”之后……难以言喻的羞耻画面。

每一个场景,他都在哭。

低声啜泣、浑身颤抖地嚎啕大哭、还有结束释放时因小腿抽筋红了的眼眶。

画面中的另一个人反复吻掉他眼角的泪花,带着薄茧的掌面按揉着大腿根部的嫩肉,清晰分明的指痕宛如过敏反应,从后颈一路蜿蜒曲折,延伸到脚踝。

轻柔的啄吻好似雨点,他用力抱住那人的脖颈,后背被安抚地拍着,那人的鼻息扑在他侧脸,语气夹杂着轻微地笑意,说爱哭不算坏事,不丢人。

爱哭……不算坏事……

该死的。

蒋云双颊滚烫,整个人宛如被大火蒸烤。

不可能!

上辈子他洁身自好不滥€€交不约€€炮,清心寡欲了快三十年,怎么可能和人做这种事?

更何况那个“对象”还是……

梁津。

蒋云把头埋进双膝间,耳尖通红€€€€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他和世界都疯了?

第39章

昨晚在隔壁囫囵吃完那顿牛排,回到家,蒋云换掉玻璃花瓶里的枯败植株,把新一束爆花的香雪兰插了进去。

怒放的花朵犹如纯天然香薰蜡烛,将清甜的味道扩散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甚至随意扔在沙发上的衣服也被沾染了些许。

大早上电梯口碰到钱来,对方眼睛眯瞪,还问他喷的什么香水。

蒋云解释一番后,他点点头,摇头晃脑地摁了一个“32”。

“小蒋是二十一楼吧?”

“不是,”蒋云说,“麻烦学长帮我按一下三十七楼。”

背包放着要用的策划案和草稿,他上午的主要任务是监督拍摄进程,因此去的是有专业摄影棚的楼层。

钱来闭眼盲按了一个数字键,整个人好像西游记的白骨精,“加班”“熬夜”“早起”三根棍子打下来,魂魄都散了。

回忆了一下昨晚梁津的状态,虽不似钱来这么半死不活,但也好不了太多。

还撑着一口气罢了。

蒋云神情复杂,说道:“要不学长抽空补个觉吧。”

“没空补,”钱来摆摆手,打了个打哈欠,“待会儿买杯咖啡提提神。”

电梯的人走得只剩他两,钱来靠着轿壁,回光返照一般骂道:“我看徐进那死秃子也是纯纯脑残,和霍氏洽谈就洽谈,关我们这帮搞实验的屁事?非拉上我们听他吹牛拍马!

和霍氏洽谈?

捕捉到关键字眼,蒋云微微出神。

霍氏现在的掌权人依然是顶着八十岁高龄不肯放权的霍老爷子,无他,只因霍老爷子膝下子女不多€€€€

霍蔓桢定居瑞士修养,霍蔓桥英年早逝,霍靖元资质平庸。

并且,霍家小辈中男丁稀少,唯一的“太子”独苗秉性顽劣,在国外念书时劣迹斑斑、不学无术。

以至于霍老爷子每每染完头发,收到了太子爷的小报告,满头黑发又白回去大半。

主打一个无效染头。

重男轻女这种病,得治,蒋云心中腹诽,但凡老爷子观念不那么陈腐,说不定还能多活十几年。

“学长,霍氏什么时候到盛瑞?”

“下午四点?”钱来不确定道。

电梯已达钱来的楼层,蒋云看着他虚弱地朝自己挥挥手,说希望下班能竖着出来,而不是躺在急救车的担架上。

学长保重,蒋云一边说,一边回以一个打气的动作。

三十七层,拍摄团队的人基本到齐。

一个留着中长发的眼镜男正做着现场指挥,左手夹了根烟,密闭的环境里,烟味大得呛人。

负责后勤工作的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刚毕业的应届生模样,搬棚拍摆件的时候不小心撞了眼镜男一下,那人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训了她一通,言语难听至极。

蒋云到场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女生眼眶肉眼可见地红了,她似乎想解释什么,但被眼泪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浑身抖得厉害。

“至于吗?说你几句哭成这样。”

眼镜男掐灭烟蒂,无动于衷道:“抗压能力这么烂还来什么盛瑞啊,找个男的嫁了在家享清福呗!”

蒋云动作轻缓地站到眼镜男背后,昨晚加了他联系方式,确认初步拍摄计划的大概就是这人了。

吴非凡。

聊天过程中,由于交流内容一板一眼,没给他发挥的空间。

敢情那些没发散出来的戾气和爹味都留到今天了?

蒋云幽幽开口:“是啊,真是天大的好事。”

吴非凡以为人群里有他的支持者,越发嚣张得意。

“嫁人这么好的事,”蒋云虚虚揽着他的肩膀,似笑非笑,“你怎么不找个男的嫁了,回家享享清福?”

他语气很是正经,配上严肃的表情,有种“见鬼说鬼话”的冷幽默感,上一秒还掉眼泪的女生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他妈谁……”

吴非凡眉毛倒竖,发作到了一半,看清来人的面容,硬生生哑了嗓子。

盛瑞上下都知道蒋云和梁津“走后门”进来,一个被徐进温声细语地哄着,一个有点真本事,进了研究团队。

论资历年龄,他比蒋云多好几年。但那又怎样?吴非凡心里憋着气,隐忍的怒火里燃烧着一堆名为“怀才不遇”“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柴薪。

须臾,他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蒋组长您评评理,这小姑娘干活不利落,白白耽误我们全……”

“比起她,反倒是你更浪费全组时间。”

蒋云朝女生点头示意,将资料拿在手上方便随时勾画修改:“拍摄继续。”

霍氏在策划案上吹毛求疵,对待宣传片更是不遑多让。

他们要求风格新潮却不能太新潮,保守也不能太保守,在两者之间把控好一个度,同时想法还得新颖有趣。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看,反正他收到对面宣传部发来的标准时,整个人都有点不大好。

吴非凡人如其名,喜欢在细节上玩点别致的小心思小花样,每逢这个时候,蒋云必然和他意见相左。

这项目虽不大,却是蒋氏进击新领域的敲门砖,也是霍蒋两家的合作成果。

说白了,成品正式放出之前,先要交由霍老爷子和蒋丰原过目。

玩这么新潮,恐怕霍老爷子一个八十岁的老人理解不了。

蒋云第八次打断拍摄,来回就那么几句,奈何吴非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副整个团队唯他独大,其他人都理解不了他的艺术的高傲姿态。

“我说了很多遍。”

蒋云摁揉眉心,资料边角被摩挲太多次,打着卷:“你这么拍,霍氏那边会直接打回来让我们重改,到时候浪费的是整个团队的人力物力,何必呢?”

“谁说一定会被打回来?”吴非凡很不服气,“凭你直觉臆断?”

有人站出来劝架,刚说了句“我觉得蒋组长观点挺对的”,就被吴非凡一眼瞪了回去,不敢作声。

“从头到尾,和霍氏宣传部对接的人是我。清楚他们要求和标准的人,也是我。”

蒋云:“工作不是儿戏,难道让整个团队的人陪你一起试错吗?”

吴非凡五官有些扭曲,狂乱地抓了抓头发,将眼镜一摘重重咋向地面,怒吼道:“行,都他妈别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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