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案,要讲究一个认证物证俱全。
就在这个时候,三皇子妃赶到了。
或许是因为年初陈氏和冯陈氏接二连三的遭殃落马,三皇子妃冯嫣儿现在就显得低调得多了。
一身素衣,柔柔弱弱的,给陛下请安。
老皇帝也没说什么,“你可认得地上跪着的女子?”
冯嫣儿看了一眼,瞳孔颤动,却尽量维持镇定,“儿媳不认得这位姑娘。”
冯嫣儿极力否认她见过黄青烟,更是不知道今天所谓何事。
祁秋年却悄悄勾起了嘴角,这冯嫣儿是真的蠢。
果不其然,接下来黄青烟又拿出她和父母在三皇子府邸居住过的证据,包括住在了什么院子,当时拍了两个丫鬟给他们,那丫鬟叫什么名字,是什么长相。
以及三皇子府邸里的某些自家人才知道的规矩等等。
老皇帝的脸色黑得吓人,但他却在此刻有些庆幸,这黄青烟状告的是三皇子妃,不是三皇子。
尽管,老皇帝心里清楚,这事情必然和他儿子脱不了干系。
冯嫣儿这时候才感觉到慌张了,强行辩解。
“原来是黄姑娘,几年不见,本宫方才确实没能认得出你,只是当年一别,你家修书一封,将青烟纱的纺织方式赠与本宫之后就杳无音讯。”
她这话说得巧妙,却也很愚蠢,说的是皇家自愿将青烟纱赠给了她,想要摆脱她侵占商户的机密并杀人灭口的事实。
可人证物证都在了。
黄青烟也不是傻的,继续列举证据。
冯嫣儿心慌,辩驳的话,前言不搭后语,甚至还把晏云耀牵扯出来了。围观的大臣都看不下去了。
特别是跟冯嫣儿父亲冯良关系好的那些官员,都在心里骂冯嫣儿太过于愚蠢。
老皇帝头疼,想不通自己当初怎么给晏云耀找了这么一个愚蠢的皇子妃,他也不想再听什么辩驳,直接下令将三皇子妃囚。禁于皇子府。
没办法,毕竟是皇子妃,三皇子晏云耀如今还在岭南巡查,老皇帝也不好直接将皇子妃斩首。
从大晋建国初始,还没有过皇子妃被斩首的案例。
另外,此事关乎皇子妃,刚才冯嫣儿又愚蠢地把晏云耀牵扯进来了,事关重大,得要彻查,仅凭几件认证物质,还不足以将三皇子妃斩首。
当年的知府,还有周边参与救火的百姓,还有那些衙役,都要去查一查。
黄青烟心里很清楚,想要彻底报仇,没有那么简单,所以她才只转告了三皇子妃。
牵扯到皇子,毕竟是陛下的亲儿子,还是颇为受宠的皇子,如今朝堂上也有人脉,陛下定然会保晏云耀。
此事还需要时间去查,老皇帝气急,直接让大家都滚出皇宫,只留了刚进京的战国公。
百官战战兢兢,埋着头,不敢说话,静悄悄地鱼贯而出。
许久没见到陛下发这么大的火了。
祁秋年更是心惊,他可从来没见过陛下发这么大的脾气。
回去的路上,晏云澈和晏承安跟他一辆马车。
他叹息着,“你们说这事儿,黄姑娘能得到公平吗?”
他问出这个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
这狗屁的时代,贵族,皇族的性命,要比普通老百姓‘尊贵’。
三皇子虽然从去年开始,在民间的声誉下降,可到底是陛下的亲儿子。
而且,当年皇后一连三胎都有问题,晏云耀是第一个健康的儿子,当年老皇帝也是狠狠地宠爱了一把。
晏云澈才十几岁,老皇帝就带着他一起上朝,亲自教导三皇子,成年之后,更是委以重任。
三皇子也惯会经营,在民间累积了良好的声誉,得到了贤德的美名。
所以这才导致了不少朝臣和百姓都认为三皇子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了,其他皇子虽有优秀的,在朝堂上也有支持,但一直都盖不过三皇子的光辉。
晏云澈也叹息,“陛下会处置三皇子妃。”
冯嫣儿算是弃子,老皇帝这么做,不是为了给黄青烟一个公道,是给百姓一个交代。
晏承安哼唧,脸上很不高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都变成一句口号了。”
祁秋年神色缓和,“所以承安不要做这样的皇子。”
晏承安用力点头,“祁哥放心,承安一定遵纪守法,做一个好皇子,以后做一个好王爷,打理封地,让封地的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他想着祁秋年曾经说的话,“要让封地的百姓可以吃饱穿暖,夜不闭户。”
说着,他还背起了礼记:“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1
晏承安一顿宏图壮志的发言,堪称激情澎湃。
祁秋年和晏云澈对视了一眼,又默契地没有开口问什么。
回到侯府,黄青烟也被送了回来,她是本案的重要人证,被交托给了晏云澈看顾。
谨防又被蠢货灭口,这是老皇帝给晏云澈下的命令。
否则的话,黄青烟如果死了,百姓怕是以为皇帝包庇皇子和皇子妃,到时候可真没办法给百姓一个交代了。
第69章 红糖
69
极乐苑不方便女客居住,所以还是安排在了祁秋年的府上,刚好侯府也空旷着,收容一个小姑娘,绰绰有余。
祁秋年还派了个丫鬟过去。
黄青烟连连道谢,她先前都是住在王程家的别院,如果不是侯爷的原因,早就被他人的唾沫给淹死了,如今她的身份问题又很敏感,若是回王家的别院,免不了可能会拖累牵连王家。
祁秋年让她安心住着,也把其中的利害关系与黄青烟说了一下。
黄青烟是个聪明人,“侯爷,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民女只是一介商户女,无法与皇权抗衡。”
能让三皇子妃为她的家人偿命,她也算是报仇了,有皇族陪葬,家人们也能安息了。
祁秋年叹息一声,“好好休息吧,过些日子水力纺织机的推广,本侯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在工部给你谋一个职位。”
黄青烟眼睛亮得吓人,“可,可我是女子。”
祁秋年不在意,“女子又能怎么了?我工厂里那么多女工,女管事也不少,而且这水力纺织机本就是你造出来的,于情于理,都该有你的功劳。”
休想在推广的时候,将女子的功劳抹除。
按照老皇帝的尿性,这次不能给黄青烟一个绝对公平的判决,必然会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这个小要求,老皇帝还是会同意的。
黄青烟听得心潮澎湃,却也依旧有些踌躇和忐忑,从来没有过女子与男子一同为官的,哪怕她可能只是一个临时小吏。
祁秋年啧了一声,“难不成你也认为女子不如男?”
“当然不。”她从不觉得自己比男子差。
“这不就行了,刚开始,或许有些困难,也或许会被人刁难,但不要退缩,你拿出自己的本事,堵住他们的嘴,这才是最好的证明自己的方式。”
“好,侯爷,我记住了。”
祁秋年欣慰,“好了,先不说这个事情了,说说私事吧。”
那位李茂,黄青烟的未婚夫,听说这些年也一直不曾娶亲,今日还愿意站出来佐证黄青烟的证词,如今又是战国公的亲兵。
黄青烟的脸颊有些泛红,“小女子也不知道该如何。”
祁秋年莞尔,【少女脸上娇羞的红晕,便是这世上最好的情书。】
旁边的晏云澈看了他一眼,“黄姑娘下去歇着吧,若是要与李小将相见,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祁秋年也点点头,让她别着急,毕竟是战国公的亲兵,回京也是有事情要忙活的,更何况,他觉得那李茂,肯定会先找过来。
黄青烟也明白,微微屈膝,拜谢了她的两位恩人。
等到黄青烟走了之后,祁秋年还是有些惆怅,“要不要陪我喝两杯?”
“我是出家人。”晏云澈无奈。
祁秋年恍恍惚惚,他又给忘了,“那你喝可乐吧。”
顿了顿,“那我也喝可乐算了。”
“我也要喝。”小承安举手。
祁秋年当然说好,平时他很少给晏承安喝饮料,主要是孩子还在长身体,饮料还是少喝点比较好。
但是偶尔放纵一下还是可以的。
天气也已经开始热起来了,去年囤货硝石的,今年都小赚了一笔。
祁秋年这里自然也不缺冰块,侯府里有地窖,没事就拿硝石做点冰,存一点放地窖里。
可乐加冰,快乐无边,穿堂风扫过,更是惬意。
祁秋年一口闷了半杯,叫得销魂,“啊~!”然后缓缓地躺在了躺椅上,十分的安详。
可畅快了,一杯冰可乐下去,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晏云澈:“……”
晏承安也学着祁秋年的模样,大口喝了可乐,然后打了个嗝~安详躺平。
一大一小,动作十分一致。
没一会儿,被橘猫抛弃的煤球,也带着两只猫儿子,四仰八叉地躺在了他们的旁边。
画面十分和谐。
这衬得正襟危坐的晏云澈显得格外不合群。
他想提点胞弟,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可随即看到闭目养神的祁秋年,这话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罢了,偶尔放纵一次,也无妨。
晏云澈索性不管了,捞了两只小猫咪在身上撸毛,小猫咪发出的咕噜声,微风拂过,夹杂的可乐的气泡声,让这个傍晚,显得更加惬意了。
过了好一会儿,晏承安才缓缓开口,“祁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