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云耀从前不聪明,靠着幕僚,累积了不少声望,但吃一堑长一智,他不相信晏云耀还是如此的单纯。
祁秋年反手掏了几把木仓出来,从马车里递了出去。
这几个人都算得上是信得过的,先前就找机会给他们看了这木仓威力,同时也是让他们练一下手。
几个人都是高手,弓箭也用得很好,这枪,只是变换了一下形势,懂得瞄准,会扣动扳机就对了。
在他们眼里,这就是杀伤力很强大的暗器。
祁秋年:“兄弟几个,警醒一些,尽量捉晏云耀的活口。”
将士们齐齐应:“是。”
马车加快速度,很快就到了晏云耀之前说的山岙。
奇怪的是,晏云耀并没有继续赶路,反而是下了马车,坐在轮椅上。
林生也在一旁站着,脸色不太好看。
“祁小侯爷,久等了。”晏云耀病弱的身子,眼神更显阴郁。
被他盯上,就跟被毒舌盯上似的。
祁秋年一身鸡皮疙瘩,跟着晏云澈一起下了马车。
“三皇子殿下,别来无恙啊。”祁秋年也不怕有埋伏,“殿下是特意在这里等本侯吗?”
晏云耀嗤笑,“是了,本王特意在这里等你。”
祁秋年摊手,“就算是等我,我也不会请你吃饭,哦不对,可以请你吃牢饭,三殿下是自己跟我走呢?还是让本侯亲自动手呢?”
晏云耀大笑,“小侯爷也莫要高兴得太早了。”
说完,他拍拍手,然后指了个地方,“小侯爷,还有七弟,不如看看那是谁?”
祁秋年和晏云澈顺势望了过去,这半山腰上,几个黑衣人押着一个小孩儿,小孩儿的嘴被堵住了。
头发凌乱,露出的小半张脸,是他们熟悉的。
而那小孩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他们所熟悉的。
祁秋年第一反应,气红了脸,“晏云耀,你卑鄙无耻,你我之间的恩怨,为何要牵扯承安?”
晏云耀哈哈大笑,“你我之间的恩怨?本王倒是要问了,你我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祁秋年处处针对他。
这事情,还真不好解释。
祁秋年总不能说你上辈子杀了我吧。
他摊手,“我祁秋年一身正气,就是看不惯你道貌岸然,这个理由可以了吗?”
晏云耀都快心肌梗死了。
祁秋年继续,“我劝你放了承安,我可以留你一条命,送你回京城,听候陛下的发落,否则,我便不客气了。”
晏云澈身后的将士,同时举起了木仓,一部分人对着半山腰上的黑衣人,一部分人对准了晏云耀和他身边的护卫。
晏云耀也只当那是暗器,“我就看是你的暗器快,还是我的刀更快。”
他都不需抬手。
这山岙的位置,离那半山腰,其实也就几十米的距离,那边的人,足以听见晏云耀的话。
当即就把刀架在了小孩儿的脖子上。
小孩儿似乎被吓坏了,一直在挣扎,脖颈上很快就被刀划出一道血痕,鲜血直流。
祁秋年眼神凶戾,“晏云耀,我给你脸了是吧。”
晏云耀哈哈大笑,“祁秋年,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或许我可以给你们留一条全尸。”
他当然没打算放这些人离开。
晏云耀继续说,“哦不,我们的祁小侯爷不是喜欢男人吗?你看我身后这些将士如何?不不不,让本王想想,不如把你送到最肮脏下贱的窑子里去,那你最适合你了,也好让你感受一下……”
砰地一声,打断了晏云耀的话,而他的膝盖上便出现了一个血窟窿。
晏云澈目色冰冷,“嘴巴太脏,下次就不是打你膝盖了。”
晏云耀顿时痛到浑身冒汗,这暗器,有些恐怖。
他知道他的膝盖应该是碎了。
他毫不怀疑,若是直接打了他的脑袋或许胸口,必然是当场毙命。
他看着自己膝盖上的血窟窿,不知道是不是痛到了极致,反而是笑了出来。
就跟个疯子似的。
“七弟啊,慈悲为怀,悲天悯人的佛子啊,现在居然为了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对自己的三哥动手,你是要杀了我吗?”
祁秋年都没搞明白他这逻辑问题,这狗东西都能用晏承安来威胁他们了,他家阿澈为什么不能要了这狗东西的命?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点儿问题?
晏云澈的眸色没有太多情绪,也并不回答晏云耀的问题,只看了一眼半山腰上的‘承安’。
祁秋年明白。
他也懒得跟晏云耀废话了。
不知道还能在他嘴里听到多少恶心话。
祁秋年抬了抬手,“动手吧。”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将士们都令行禁止,只有几个持。枪的,他们护在了祁秋年和晏云澈的四周。
其余的,都提着长刀冲了上去。
晏云耀的护卫,也赶紧把晏云耀围在了中间。
晏云耀简直不敢相信,“晏云澈,你就不在乎你胞弟的性命了吗?还是说,你也想要那个位置?”
晏云澈冷眼看他,一抬手,砰砰两枪,半山腰山的两个黑衣人应声倒地。
而被挟持的‘承安’也获救了,如释重负般,又像是被吓坏了,跪在了地上。
可下一秒,一支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利箭,射入了那孩子的胸口。
晏云耀好整以暇地,想要欣赏祁秋年和晏云澈崩溃的表情。
可是他失望了。
祁秋年微微推开围在他身边的将士,“晏云耀,你抓回来的人,甚至都没有亲自去看看吗?”
晏云耀脸上的笑意僵住,他自然知道那孩子不是晏承安。
他原本派了人,想去劫杀晏承承,可是晏承安身边的护卫都是高手,把晏承安保护得密不透风。
他的人,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有几次强行刺杀,他的人,半点儿好处都没捞到,反而是死伤了不少。
现在,他身边的人也不多,不可能全部派出去了。
于是,他便退而求其次,从培养死士里,弄来一个身高体型都与晏承安十分相似的孩子。
然后再通过化妆,易容,造型,看起来能与晏承安有个七八分相似。
又因为隔得远,他觉得,这两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肯定不会细看,至少说在着急的情况下,会失了分寸,不会想着去细看。
他想以此威胁这两个人。
只要这两人能有一丝松动,他就能捉了这两人,带他们去岭南,好好折磨。
可没想到,这两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或者,他都在怀疑,这两人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那人不是晏承安了?
其实,最开始那个冒牌晏承安被押过来的时候,祁秋年确实是慌了一瞬。
但他一想到,他们出发之前,晏承安才用电报机跟他联系过,说了这段时间的遭遇。
如今,晏承安正在北宜的府衙里,好好待着呢,门都不出,就等两个哥哥办完事情回去呢。
怎么可能突然被晏云耀从北宜抓到边城的城外。
另外,虽然隔得远,但晏云澈依旧可以听见几分冒牌货的心声。
容貌可以骗人,但心声不会,不管刚才那冒牌货表演得多么惊惧,多么可怜,妄图引起他们的怜悯和心疼。
但心里想的却是他们最好能上当,要不然他就没命了。
其实也不需要听心声,晏承安是晏云澈的亲弟弟,虽然不是一起长大的,但晏承安的脾性他是了解的。
这个冒牌货的体型,确实跟晏承安十分相似,可是心态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相信自己的弟弟,即便晏承安今天真的被晏云耀抓了过来,也不会露出那一副可怜的表情。
别看承安那孩子经常跟他们撒娇,但正事上,承安是很成熟的,也是有分寸的。
承安不会眼看着他们被威胁。
这些事情,晏云耀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祁秋年抬手,“死士全部绞杀,其他人尽量留活口。”
晏云耀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侍卫,死士,全部逐渐败退。
他眼疾手快,扯过了林生,挡在自己的面前。
林生:“……”
晏云耀厉声,“这是你们的人吧,啊,你们不是最仁慈的吗?应该是不想他死在我手上吧。”
祁秋年果然命令侍卫停手了。
晏云耀以为找到了机会,“放我走,别跟来,三十里之后,我放了这大夫。”
还真的相当的能屈能伸了。
祁秋年都快被他给气笑了。
“晏云耀,你没有挣扎的意义,陛下早就知道你不在岭南了,你现在离开,又能去哪儿呢?”
晏云耀不信。
祁秋年直接摸出手机,把音量调到最大。“不如你自己听一听咯。”
山岙里寂静,除了风声,连鸦雀都远离了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