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时这样一说,饶是顾行野这样情感淡漠的人,也很难说出太残忍的话去伤小粘豆包的心……即使他知道小作精的黏人很大概率是装出来的。
可偏偏少年话题一转,突然把问题抛给他,好奇地问道:“对了老公,你刚才说你要上楼跟我说什么事来着?我说完了,现在轮到你说了。”
顾行野:“…………”
乐清时明显已经洗过澡了,顾行野能隐隐嗅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暖香。
他站着,小作精也站着。
他在床沿坐下,小作精也紧挨着他坐下。
顾行野无名火都快被他黏出来了,这是在搞什么?
在家就老公亲亲抱抱贴贴,在外就查无此人。
顾行野一琢磨,觉得自己还是挺理直气壮的,眉心皱得紧紧的,想把黏在自己身上的乐清时推开再说。
严肃的问题一定要在正经的场合下商量才行。
然而男人略有些粗粝的大掌刚接触到少年柔韧的腰肢,就被柔滑细腻的触感自动吸附了上去。
天热,乐清时穿的是冰丝材质的睡衣,很轻盈,因着他刚刚跑来跑去一会掀被子一会晃枕头的大动作,少年靠在他身上时,上衣衣摆就被推上去了些许,露出一小截带着温度的小肚子。
温热亲密地贴着他。
乐清时全身的皮肤都很好,后背更甚,没有一颗小痘痘或者小疙瘩,滑溜溜的像一块温软的白玉。
顾行野刚摸上去就像摸到了一块刚刚凝结而成的奶皮子,稍微用力揉搓一下就会把人弄红弄疼一般,丝滑得让人不忍心用力……亦或者矛盾的想加大力度,把对方薄软的皮肤捏红,直到娇滴滴的少年软声求软为止。
顾行野:“……”
正经的开场白又说不出口了。
虽然是小作精主动钻他怀里的,但手的确是他自己动起来的。
结果话没说成还把人结结实实揉了一把,给顾行野自己的思维逻辑都揉乱了,忘了该从何说起。
乐清时催促道:“嗯?”
顾行野沉默一瞬,终于把自己不听使唤乱摸的手挪开,顺便给小作精扯了扯衣服下摆,遮住那点白得晃眼的皮肤。
男人清咳两声,尽可能地委婉道:“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睡在一起有点拥挤吗?”
乐清时看了看可以并排躺下四五个人的大床,又看向男人,眨了眨眼睛。
顾行野:“……”
顾行野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离谱了,解释道:“这跟床的尺寸无关,而是我们一起睡觉贴得太近了……难道你不觉得吗?”
乐清时脸红红,嗫喏:“是挺近的,但……也还好吧。”他们还有更近的还没做呢。
“还好?”顾行野一怔,不服:“那你说说怎么才算近?”
一觉醒来低头就是小作精的埋在自己颈窝处的脸,还不算近?那要怎么才算近了,把他当成床垫睡才算近吗。
乐清时不好意思说,眼巴巴地看着男人,害羞抿唇。
老公是不是懂装不懂呀,再没经验,也不至于连这都不知道吧?联想起老公白天在电话里说的“条件”,难不成是老公想那个,但是又害羞,于是故意这样引导他说出来吗?
少年脸颊微红,老公好那个哦……
不过,他们也的确该那个了。
但这是他的错吗,明明是他老公自己洞房花烛夜不配合,不好好洞房,跑去搞什么视频会议,还把他凶哭了,一点暧昧缠绵的氛围都没了。
第一晚都没那个,再之后乐清时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而且这种事情,一般都是老公主动的啊,哪有让妻子来的?
男人一再逼问,乐清时也急了,小声骂他:“这还要我说,你怎么那么坏心眼?”
无辜被骂坏心眼的男人一怔,茫然道:“好吧那我说,我就是觉得太近了,我们应该保持一点距离。你睡到后半夜会钻进我怀里,最近天气热,你这样贴着睡怎么会舒服呢。”
其实话说出口顾行野自己也有些没底气。
因为他的睡眠状态一直很浅,即使睡着了,有点动静也会把他吵醒。按道理小作精咕涌进他怀里这么大的动作绝对是会闹醒他的,可事实上并没有,相反,他还一觉到天亮。
这很离奇。
如果不是他的精神状态很好,身体并没有哪里感到不适,他几乎要怀疑乐清时是不是在身上滴了什么安眠药物了。
谁知少年闻言,漂亮的桃花眼立刻瞪圆了,气鼓鼓道:“什么?!我什么时候钻你怀里了,我才不会做这种事!”
乐清时最多清醒的时候黏人,但他睡觉的时候从小就是个令人省心的好宝宝。
不踢被子不乱滚,睡眠质量好,从不起夜,一个姿势到天亮,醒来还会自己叠被子。这已经是他刻入骨髓的睡眠习惯了,才不可能往男人怀里滚呢。
乐清时认真反驳道:“我从来不乱滚的,明明是老公你自己睡到一半把我抓过去的!”
而且还一副使不完的牛劲样子,不许他挣脱,一旦他有往外爬的迹象,顾行野的两条臂膀就会像紧箍咒似的收紧。
顾行野一怔,一口回绝:“不可能,我觉浅,那样的话我肯定会醒的。”
乐清时嗔怒地瞪他:“那我们今晚再睡一次,你就知道了。”
顾行野:“…………”
得,又回到了原点。
而且还真让小作精找到了漏洞,确实,只要再睡一次,当场抓住就知道是谁主动的了。但尴尬的是,他找乐清时谈这件事,本就是想结束这种拖延的行为。
不管是谁主动,只要分开睡,那就绝不可能再滚到一起了。
而且……
顾行野想到自己刚才不听使唤的手,心里有个角落也隐隐发虚……该不会真的是他耍的流氓吧?
顾行野头疼道:“好吧,那你下次可以直接推醒我……不对,没有下次。我的意思是,要不然我们还是分开睡吧。”
终于说清楚了,男人缓缓松了口气,抬眼。
然而少年却一副愣愣的神情,难以置信般。
……什么?
他们才刚结婚,老公就提出要分房睡?
顾行野顶着少年委屈受伤的眼神,硬着头皮把剩下的半盆水也泼完,语气破天荒的低柔下来安抚道:“你也有你的房间,干嘛放着舒服的大床不睡呢。”
乐清时发现他老公是来真的,漂亮得像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瞬间湿润了。
少年的唇动了动,又合上。
过了一会,乐清时才组织好语言:“老公……我不跟你争是你抱我还是我抱你了。我不说你了……你也不要再说分房睡这种话了好吗?”
少年原本清润的嗓音带着微哑,像裹着细碎的小玻璃渣,听得人心都揪起来。
顾行野哑然。
乐清时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道:“我自己一个人睡那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晚上做噩梦怎么办?要是晚上有老鼠爬上床咬我的脚怎么办?要是我睡到半夜踢被子着凉了怎么办?”
乐清时抬头看他,鼻尖红红的说出最后一句:“要是我半夜睡醒你不在,我想你了怎么办?”
其实都是谎话,他不会踢被子,也不会半夜醒来,但他不想自己一个人睡。
他好不容易才习惯老公比他偏热一些的体温的。
怎么会有人和老婆离得近就提出要保持距离呢,难道是老公嫌弃他吗,呜呜。
乐清时越想越心碎,漂亮的眸子迅速盈满了水汽,睫毛轻轻一颤,泪珠就大颗大颗地坠落下来,砸在男人的手背上。
顾行野:“……”
顾行野早就被他一连串的问题给问懵了。
“你……”顾行野真感觉连轴转的工作都没这么累过。
他的脑袋是懵的,嘴巴却先一步哄起了爱哭包:“……别哭了。”
顾行野干巴巴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会做噩梦?我们家里也没有老鼠啊,再说了它要咬干嘛不去厨房找东西咬,咬你的脚干什么?”
就算他在心里嘀咕小作精是粘豆包,但也不是真的甜包子啊。
顾总惊天大直男式的如此安慰道。
乐清时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眼泪流得更凶了,一抽一抽的沾湿了男人的西装袖口。
顾行野居然茫茫然生出几分无措来,语气更轻了些:“你别哭了……不分房睡了还不行吗。”
“你想在这睡就在这睡吧,我房间没有老鼠,你做噩梦了,就叫醒我,或者……我的手给你握。”
为了安抚住爱哭包,顾总人生中头一次谈了这么失败的生意。目的没达成不说,还让出了手掌的归属权。
乐清时抹了抹眼泪,委屈地抱住男人,用红得有几分艳气的桃花眼看他,一抽一抽嘤嘤呜呜的说如果老公真的讨厌他,他就不来打扰他了,或者他可以卷铺盖睡地板。
顾行野一头八个大,心乱如麻的哄着:“没打扰我……不讨厌你,地板再干净也不能睡人。”
乐清时没有安全感的确认道:“我不信,如果你没觉得我打扰你,为什么要赶我走?而且如果我们贴太近,你又说热怎么办?”
顾行野狼狈垂眸:“都说了我不是赶你,我只是……建议。”
算了,再纠结这个话题恐怕没好果子吃。
男人动作迅速地扯出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了个白色的遥控器,立马提出解决办法:“热了就开空调。”
乐清时一眨眼,悬在眼底的泪珠滚下来,好奇地重复:“空调?”
又是一个新鲜的词汇。
少年好奇地看过去,软软的脸颊还带着湿漉漉的泪痕就靠了过来。
见小作精终于被哄得安静下来,顾行野舒了口气。
背后都隐隐冒汗了。
顾行野嗯了一声,然后“嘀€€€€”的一声打开了空调,三两下调到16度。
好好好,冷得粘豆包乖乖安分的待他怀里不出来,看他还说不说自己嫌弃他了。
……不过最好还是找个时间谈谈乐清时这个爱哭的问题吧,也太能撒娇了。
说话就说话,老撒娇干什么,娇气包眼泪一掉,顾行野就感觉自己要是不答应他的要求,就罪该万死了似的。
第3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