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若沉挽着关应钧直奔保姆车。
上去后长舒一口气。
他把衣服扣子全解开,脱掉紧绷的西装外套,拿掉头饰,“办得怎么样?看看成果?”
关应钧把衣摆一掀,拿出藏在裤腰里的两本账本。
简若沉目瞪口呆:“不是说拍照吗?”
关应钧用拇指顶开侧面快速翻动一遍,“这么厚,不好拍。干脆就拿……”
他到嘴的话转了个弯,“干脆就变走了。我全翻过了,这两本问题最大。是铁证。”
简若沉把账本抱到腿上翻,看到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字,也不明白关应钧为什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看出不对劲来。
他拍拍前座:“罗叔,快跑。”
一会儿江鸣山发现不对劲就难跑了。
“我刚刚和江鸣山断了关系,明面上不是他亲儿子了,我现在不能捡了。”
简若沉把账本郑重地放回关应钧怀里,嘟囔,“都是你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关应钧:……
这就把锅甩了?
保姆车一路火花带闪电,风驰电掣开回山顶别墅。
两人交换了彼此的收获。
关应钧听着录音,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你就是这么帮我拖时间的?”
“对啊。”简若沉理直气壮,“多好啊,一箭三雕。我要把这个录音散播开,先给你预热一下。”
关应钧:“给我预热什么?”
简若沉:“你不是查到了江鸣山偷税漏税的证据吗?总不能不声不响地把事儿做完吧?那就对江鸣山没什么影响了。”
关应钧若有所思:“你想利用舆论做连锁反应?”
“对。”简若沉觉得关应钧能理解已经不错了。
现在的舆论还很单纯,大多都是搞点不明所以的八卦,没有后世舆论战那个级别的复杂程度。
看多了舆论战的惊心动魄,再看1992年的舆论节奏。
那真是从星球大战到玛卡巴卡。
简若沉道:“这两天我把录音复制出来,卖给媒体,让他们大肆宣传。”
“你就找税务那边的人合作,趁这个时间把江鸣山旗下偷税漏税的企业查封。其他的不用你管,你应该也没时间。”
果然。
接下来几天,关应钧忙到脚不沾地。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全是【江总错认儿子】的消息了。
豪门的八卦总是传播得最快。
张星宗被真真假假的消息迷惑,目眩神迷地找到关应钧,晕乎乎问:“关sir,简若沉和陆堑分手,真是因为你横插一脚?”
关应钧:?
什么东西?
毕€€€€也过来:“听说你送了99朵玫瑰哄人开心?”
关应钧:?
狗仔是怎么把1增值成99的?
更何况那是任务需要,找个幌子,哪里哄人开心了?
丁高狗狗祟祟:“关sir,我听到的是:陆堑苦苦追求简若沉未果,将眼型有几分相似的江含煜纳入囊中。这个对吗?”
关应钧:……
他把卷宗往桌上一摔,“你们这么闲?大劫案的嫌疑人信息都总结完了?”
他训完人,还是去外面的报刊亭买了一份报纸,摊开看里面的相关报道。
根本没有组员说的那些东西,话题点都聚集在江鸣山身上。
关应钧隐约察觉到了简若沉的目的,是想趁着大众将目光全部聚集在江鸣山身上时,一举将其偷税漏税的事情曝光。
在这样的推波助澜之下,聚焦在江鸣山身上的视线会几何倍增长,议论度也会变高。
简若沉在这方面实在是敏锐聪明得可怕。
他甚至能预料到每一个消息放出去之后民众的反应。
关应钧把看过的报纸塞进垃圾桶,回警署继续办案。
€€
一月一日,元旦节。
江含煜订婚后的第7天。
关应钧带人闪电出击,与税务部门合作,一起查封了江鸣山旗下的两家企业。
根据约定,税务部门在查封后火速准备公示,拿出了前所未有的魄力和速度。
税务部门在写公示稿件的时候。
西九龙总区重案组A组的9位成员在港口码头面面相觑。
大家都穿了便衣,稍微乔装了一番,本以为看上去不像警察了。
没想到刚到码头,就被渔民呵斥:“差佬,滚,踩到我的鱼了!”
丁高点头哈腰鞠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不起阿伯。”
张星宗简直没眼看,“你现在不是警察!”
关应钧啧道:“这样不行。”
简若沉想了想,道:“我有办法。”
他把手腕上的鹿皮带表给关应钧带上,然后又跑去边上的小商品店买了几条金属狗链和狗牌,分给众人,“带上。”
大家不明所以。
简若沉又道:“衣服别系,敞开。”
关应钧懂了,这是要装匪徒同行。
他把风衣外套领子一提,拿了根假金链子带脖子上,然后叼烟点燃,又蹲下身把系得规规矩矩的鞋带重新扯散,系了个四不像。
再起身时,正气变成匪气。
大家纷纷开始扯弄自己,9个人,7个从警察变成了匪徒。
毕€€€€没得到分配,“我呢?”
简若沉道:“你就这样,看着已经很像大姐大了。”
毕€€€€又问:“你呢?”
众人的视线聚焦在简若沉身上。
看着不像混社会的,也不像警察。
像什么呢?
张星宗脑子里划过了最近看过的800篇八卦,一拍手,大声道:“不就是大哥身边带着的小情人吗!”
简若沉晒干了沉默。
说实话,剧本不错,但是他怀疑关应钧演不来。
演纯情警察,那是本色出演。
演大哥也还有卧底功底在。
演有情人的大哥,属实是有点为难一个死脑筋。
不出意外,关应钧一定会拒绝。
简若沉看向关应钧。
他抽了口烟,下巴一抬:“可行。”
语气和当时同意简若沉一口气包十个的时候一模一样。
关应钧眯着眼睛,抬起一只手臂,“过来。”
进入角色还挺快。
简若沉走过去,“怎么了?”
关应钧就叼着烟,半敛着眸子,抬手把简若沉扎着的低马尾扯散了些,看半天后叹气,“穿得太小了。”
显得他有点变态。
关应钧道:“就这样,走吧。”
船上的人估计奇怪呢,怎么还上来一波同行,说不定还能钓到对面最有本事的来谈一谈。
丁高边上,一直默不做声的刘司正小声道:“脑子还是新的好使,我们老了,思维不活跃了。”
丁高说:“有道理。”
有人叹了口气,“其实简若沉不该来的,他不会打架,可能会拖后腿。”
张星宗说:“你对我财神爷放尊重点。”
简若沉笑了一下,一行人顺利踏上船,找到自己的船舱时,渡轮正好鸣笛启动。
笛声沉重而悠远,散开在海面上,像是一声号角。
简若沉订了头等舱的票,江鸣山就在他们不远处,想要窃听之类的都方便。
张星宗摸摸这里摸摸那里,语气梦幻,“我从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他对着简若沉拜手手,“财神爷保佑我明年发大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