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最后的理智消耗殆尽。
他暴怒地砸了两下方向盘,伴随着鸣笛声低吼:“你该死!”
“是吗?”简若沉看见关应钧藏在手里的枪,顿时安全感倍增,像个真正的小混蛋一样嬉笑,“看到了吗?他说要杀了我诶,不过就是个出租车司机,竟然敢大放厥词。”
司机再也忍不住。
他停下车,从驾驶座侧面的布兜里拿出一把民用猎枪,回身指向简若沉。
“不过是个司机?”
“你竟然敢看不起我?所有说这句话的人都死了!都死了!!”
“我本来还在犹豫,你这样好看,我不想杀你。”
“如果你刚才乖巧听话一些,和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断了,态度端正得认个错,我就把收的钱还回去。然后把你锁进笼子。我真不介意养你一辈子。”
“可惜……”司机冷笑一声。
盛怒之下,他甚至没有注意到猎枪并未上膛,整个人都在病态地发抖:“看不起我?哈哈!就算被看不起,我也杀掉5个人了!你最后也会是其中之一。”
“水性杨花的东西€€€€”
简若沉:……
五个?竟然有五个?
关应钧猛然出手,左手握着猎木仓的木仓管往上一撅。
这种木仓管是铁质的,不够坚硬,此时被关应钧单手掰弯。
他右手握着早已上膛的配木仓抵在司机的脑袋上,冷笑一声,“五个是吧?”
关应钧将早已积攒的怒火倾泻而出,冷声问:“你怎么知道简若沉今天在陈荷塘吃饭?”
“你说收了钱?有人买你来对简若沉下手?谁给的钱!谁告诉你那些谣言?”
第27章 吸引的不是罪犯就是警察
狭小的空间之内, 风云瞬息突变。
司机癫狂的神情僵在脸上,瞳孔猛然放大,面皮上的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
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 看向仍然端坐在座位上的简若沉。
出租车停在两盏路灯之间, 灯光昏暗发黄,零星的光斑洒在混血少年左侧的面孔上,显得迷离而诡谲。
简若沉勾唇笑了一下,轻声道:“阿sir在问你话,怎么不回答?”
司机蜷伏在关应钧的木仓口之下, 忽然打了个冷颤。
明明额头上抵着能要人命的东西,但他却觉得看似无害的简若沉更加令人害怕。
那是直击人心的恐怖。
此刻, 猎人变成了猎物。
司机咬牙切齿, “你是在故意激怒我, 套我的话?”
简若沉两手一摊,“聊聊天而已。”
司机缓缓垂下眼睑, 胸腔中的愤怒如潮水一般褪去,只剩懊悔。
他不该得意忘形,不该嚣张大意。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长得越漂亮越会骗人。
现在想什么都晚了。
他必须想办法脱身!
关应钧用木仓头顶住司机的额头往后推了推,“我的问题很难回答?”
简若沉:“一个一个来。第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在陈荷塘大酒店?”
司机蜷缩着,眼睛里布满血丝, “有人想要你的命, 他买我出手,自然会想办法把你的消息告诉我。”
简若沉蹙眉:“有人?是谁?”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司机怪笑一声, “道上接活不见面。”
出租车空间狭窄,一向是他作案的圣地, 如今却变成作茧自缚的囚笼。
如果能下车就好了。
司机抬眼看向关应钧持木仓的手。
如果能下车,他就有机会夺木仓劫持简若沉,获得一线生机。
简若沉的视线绕着司机看了一圈,了然:“你想下车?”
司机怔住了。
为什么?
简若沉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艰涩地咽了咽口水。
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简若沉:“正好,我也想下车。”
车里空间狭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开木仓。
高速射出的子弹可能在空间内折射弹跳,误伤他人。
而且车里实在太臭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香水味逐渐散尽。一股臭鸡蛋掺杂着腐肉和咸鱼,在臭水沟腌了三天似的味道斥在整个车厢里。令人作呕。
简若沉道:“两只手都放在明面上,慢慢打开中控锁。我劝你在下车过程中别动什么歪心思。”
司机没把后半句放在心上,他小心翼翼将中控锁打开。
车门解锁,他内心涌出一阵狂喜。
接下来只要找机会夺木仓劫持简若沉!
关应钧打开手边的车门下车,手中的木仓口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司机的脑袋。
简若沉紧跟其后。
司机垂着头,躬身下车,双脚踩在地面上的一瞬间,忽然小腿发力,弯腰往外冲。
他双臂张开,企图用冲劲和体重撞倒关应钧夺下配木仓,一举转身挟持不远处的简若沉。
简若沉:……
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大慈悲难度自绝之人。
都说了别动歪心思,怎么就不听呢。
轮渡大劫案时关应钧随便一踢都能把江鸣山踹脱臼,在这儿出手不得把人打成烂肉?
A组会不会因为殴打嫌疑人扣钱啊?
说不定还会被人捅到林警司那里去……
本来A组最近就因为破案多,够出风头,够引人注目了。
关sir又是西九龙总区警署最年轻的高级督查,不知道多少人眼红。
职场如战场啊,总不能次次都请重案组喝咖啡吃下午茶吧?
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
简若沉心思电转,伸直腿在司机的前进道路上一绊。
关sir,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接下来只需要利落地铐住嫌疑人问话就行。
司机万万没有想到看起来柔弱不堪的人会出手,一时没有防备,踉跄一步,失了准度。
关应钧立刻侧身飞踢,狠狠踹在他的肚子上。
司机呛咳干呕一声,随着惯性撞上人行道边上的墙壁。
刚喘了口气,还未反应过来。
关应钧反手给了他一木仓托。
砸飞一颗牙。
简若沉看了带血的牙根一眼。
嗯……只有一颗。
轻伤,还行。
他在司机面前蹲下来,“你看,我叫你不要动歪心思。”
简若沉开门见山:“车上有尸体,你刚刚也亲口承认自己杀过五个人,我已经一字不落地录下来了。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我劝你说实话。说实话,才对你最有利。”
司机咳出一口血沫。
大势已去。
司机嗬嗬喘着粗气,自嘲道:“我小看你了。”
他沉默半晌,忽然嘻嘻嘻地笑起来,形容疯癫,“他们该死。”
“出轨,该死。”
“脚踏两条船,该死。”
“和男友吵架,该死!”
“问不同的男人伸手要钱,该死!!!”
“你,不孝。”司机尖声道,“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