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照片上是把菜刀。
简若沉:“如果你就是阿吉,那你怎么解释这把刀上位置完全不同的两个豁口?”
“前刃的豁口很旧,应该是阿吉用出来的,后刃的豁口很新,应该是你使用菜刀的习惯。”
简若沉说着,身体微微后靠,把左脚搭在右脚上,翘起闲适的二郎腿,“专业的厨师在使用华国菜刀时,多半会用菜刀的前半部分。豁口在那里才是正常现象。”
“而你用刀的方法是错的,你的本职工作根本不是厨子。”
审讯室外。
c组踢电线的那个小机灵鬼已经听呆了。
他拿起一把尺子,匆匆模拟了一下厨师切菜的动作,发现不仅是专业厨子,普通人在切菜的时候一般也不会用到菜刀的后半部分。
因为前半部分更省力!
未曾想过的破案角度增加了!
这个案件的突破口居然是一把菜刀?
简若沉居然靠一把菜刀分辨出阿吉不是阿吉。
又从老嬷的走访口供里,察觉到了竞争关系可能是作案动机。
基于这个可能,又想到了两家店闭店的时间太接近,过于巧合。
最后还能想到菜品种类和口味问题,从而推测出阿吉蒸饭的厨子可能被调换成了老八。
啊?
这才过去7分钟吧?10分钟都不到!
嫌疑人身份都有了?
小机灵鬼转头问同事,“你学会了吗?”
同事答:“……比较难。”
难就难在一般人找不到这个切入角度。
“但是老八烧腊饭都消失了那么久,简若沉该怎么找这个老板的身份信息,确认老板就是胖子?”
小机灵想了想:“啧,嫌疑人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这么有恃无恐。”
凶手双手撑在审讯桌上,脸上每一块横肉都透出无所谓,“无论我以前是谁,都改变不了我现在就是陈吉。人是会变的,我变胖了,和身份证明上有点差别也正常。”
“哈!”简若沉短促地笑了一声,忽而转头看向关应钧,“关sir,打电话给香江税务局,要中环三区商业街一楼88号商铺一年前的税收记录和纳税人证明。”
关应钧微怔,“嗯。”
他心脏跳得厉害,理性和感性在这一刻齐头并进,明明简若沉只是动动脑子和嘴巴,却叫人觉得他性感极了。
简若沉一扬手,把尸体的照片扔到胖子面前,“商业街开商铺要纳税和开证的,你忘了?”
胖子脸色骤变。
眼神狠厉到几乎要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
简若沉哼笑一声,“你有纳税证明,熟食许可证,税务登记证,商业登记证,只要有店名,我们就能轻而易举找到你的真名和照片。”
他缓缓说完,忽然声音一沉,“说!你从哪里拿到那些饭盒?给你饭盒的人,知不知道你用这些饭盒干什么?”
胖子脸上的横肉一抖。
饭盒?
为什么简若沉会问他饭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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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盒和命案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
“从税收查人……我真的万万想不到。”
有人无语凝噎,戳在本子上的钢笔半天没写字,积成一个墨点,“这到底是个什么脑子,好自由的思维,我也想要。”
他用力在工作簿第一页写下大大的税收二字。
“你光有这个脑子也没用。”C组小机灵鬼轻声,“你打电话给税务局,税务局也不一定会接。里面那个,上个月纳税五个亿。”
堪称税务局天王老子。
退一万步说,关sir好像还有个警务处处长的舅舅,这两个人打出去的电话和他们打出去的电话分量根本不一样。
B组过来学习的警员呆呆道:“这个审讯技术真能推广吗?我感觉我学不会。”
太难过了,他既没有钱,也没有聪明脑袋,技术也看不懂。
光是想想,感觉就要流眼泪了。
丁高和宋旭义听到别组同事们夸赞简若沉,心里竟然升起一股与有荣焉的感觉。
回首过去,想到自己也曾质疑过简若沉,只觉得往事如同云烟,根本把握不住。
审讯室内,关应钧坐在胖子面前和税务局打完了电话。
五分钟之后,A组办公室收到了一份传真。
关应钧去拿传真,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陈巴。
他对丁高道:“查一查这个名字有没有过往犯罪记录,陈吉不是说他坐过牢?”
丁高立正:“yes sir!”
关应钧回到审讯室,简若沉也拿到了传真。
他扫过上面的照片和名字,“陈巴?关sir,有没有他的犯罪记录?”
关应钧道:“叫丁高去查了,一会儿送来。”
简若沉眉尾挑了挑。
从第一次见面起,关应钧就总能跟他想到一块去。
他视线回落在陈巴身上,“陈巴,我再问一次,饭盒是从哪里来的?”
陈巴死死咬着牙,垂下头,整个人像根木头,不会说话,甚至好像不会呼吸了。
他想不明白,明明自己没怎么说话,为什么简若沉就像会读心似的,一下子查到了真名。
他更想不明白,为什么简若沉会把视线聚焦在饭盒上。
如果陆堑知道他偷偷将饭盒搞出去了,不仅不会捞他,甚至可能毙了他。
简若沉细细打量着陈巴的脸,“你眼皮上扬收紧,眉毛上扬且紧锁,嘴唇发颤巍巍张开。”
“你在恐惧。”
“陈巴,你在怕什么?”
陈巴更加怕了。
面前的人真的好邪门。
他不信有人能通过一闪而过的表情判断出对方在想什么。
直觉度简若沉一定是西九龙请大师养在警局里的小鬼。
只有鬼才知道人心里在想什么。
简若沉垂眸沉思,视线里,手腕表盘上的秒针转过一圈。
陈巴之前不怕审讯,是因为还未暴露真名。
不暴露真名就不怕,是因为法院判决下达之后,他有可能会被捞出去。
未来也有这样的例子,因为名字不对,所以出去后安然无恙。
甚至还有走关系逃脱惩罚,出去后改个名就逍遥自在的人。
如果陈巴关系够硬,那么真名暴露后就不该这么怕。
除非他怕的不是判刑,也不是怕没人捞他。
而是怕得罪人。
之前不怕,提到饭盒之后才怕。
陈巴怕的人是谁昭然若揭了。
简若沉轻声道,“陆堑如果知道饭盒的来历被你走漏,他一定会弄死你。原来如此,你在怕这个。”
知道了嫌疑人怕什么,审讯就很好做了。
利用恐惧,对症下药。
简若沉道:“你憋着饭盒的来历有什么用?陆堑又不会感激你。陈巴,你知道江永言吧?”
陈巴骤然抬头。
他怎么会不知道?
江永言,一直是江家干脏活最多的人。
是给陆堑带来利益最多的牵头客。
陆堑通过江永言,认识了不少商界名流。
简若沉表情讶然,很惊奇似的,“你真以为江鸣山一个人能杀得了江永言?江家不过是个港商,他们虽然有钱,但是道上无人,而江永言可是在拘留所被枪杀的。”
他加重了拘留所三个字,一字一顿道,“拘留所,你也会去,陆堑想要弄死你,轻而易举。”
陈巴惊恐地发抖,“不不不,他不会。”
“会不会你自己心里清楚。”
简若沉笑了声,“你要是不说,就得和江永言一样。拘留所安保一般,陆堑再雇个人枪杀你也不是不可能。”
“我说了也是死!”陈巴撕心裂肺地喊起来,“我说了也是死,有什么区别!你们直接枪毙我好了!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
简若沉往后仰了仰,避开飞溅的唾沫,半真半假道:“这怎么能一样呢?要知道,香江虽然有死刑,但是执行时间很长的,说不定拖着拖着就不执行了。”
“江鸣山不是还没被枪毙吗,判决下来都一个月了吧。”
都等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