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明白, 这样的“钱”很难得。
因为无人能做到同样的事。
流动的现金对所有商人来说与黄金同样珍贵。
只有简若沉会这么花。
也只有他有底气这么花。
最后一道水果上桌。
十种水果摆盘, 象征十全十美。
简若沉想了半天, 挑了个最小的山楂。
但凡还有一点肚子,他都要再吃几个西部砂糖橘。
聊完所有事项, 内地那边的首长们叫来隔壁等着的记者,先拍了几张合照,又挨个拍了握手的照片, 用于日后的宣传。
简若沉看着记者存胶卷的避光盒,有点羡慕。
要是有能直接拍照的手机该多好, 他就能留下这些照片了。
等送走了大人物。
港商们凑在一起打眉眼官司。
吃饱了吗?再续一局?
太咸,没吃饱, 可以再续。
走!
简若沉看着他们“眉目传情”。
刚才这顿饭, 这几位渣盘都换得很勤,很多菜其实都只吃了一小口就没再动。
加上顾先生都已经变成了川省籍贯, 本该和内地领导一起离开,却孤身留下来, 明显就和其他几个中的某人还有生意要谈。
他出声打断:“我就不去了。”
顾有明:“……嗯。”
他有些错愕,但转念一想简若沉的名声,又觉得他看不出猫腻才更奇怪。
顾有明沉吟道,“你对香江总商会会长的位置真的没兴趣?”
简若沉说出饱含质朴与真诚的五个字:“我真的不会。”
顾有明:……
简若沉刚刚提出的想法可执行性和远见性都很强,就差没把“我很会赚钱”写在脸上。
哪里不会了?
他叹息一声,惋惜似的:“好吧。”
简若沉看他神色,笑道:“您想做就做吧。”
顾有明没否认,目送简若沉收拾好上缴的物品,跟在罗彬文身后,回到那辆银黑的埃尔法。
简若沉一上车,立刻长吁一口气,放松脊背横躺在车座上,后知后觉感觉到了一点刺激。
场面太大了,有点吓人。
菜太好吃了,有点撑。
两相结合之下,竟觉得十分恍惚。
像在做梦一样。
他掏出手机,这顿饭吃了将近三个小时,手机里进了不少未接电话。
全是关应钧的。
简若沉侧眸探查副驾驶上的罗彬文,见他正忙工作,便仰倒着拨回电话,嘴巴靠着收音孔,小声问:“怎么了?有急事?”
气音汇聚成电流,从听筒里细细密密地传到另一头。
关应钧觉得耳廓被这道声音轻轻咬了一口。
他轻呼一口气,“没有,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失联整整三个小时!
“有点私事,去见几个人。”简若沉看着车顶,有些犯困。
关应钧恍然想起今天就是简若沉口中的10月7日。
他怔了怔,没细问:“没事就好。”
简若沉:“你不问我去见谁?”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大陆那边的领导。”关应钧笑道,“上交了手机,又一声不吭,估计是大人物。”
简若沉笑了声,“好,推得准。”
两人低声说了几句,简若沉听见罗彬文盖上钢笔帽的声音,立刻悄悄道别,挂断电话。
罗彬文透过后视镜,看向后排躺着的人,“小少爷,您经常在警署和同事一起吃晚饭,是不是因为家里的饭菜不合胃口?”
简若沉目光飘了飘,避重就轻:“其实您做的奶香西多士挺好吃,我愿意天天吃,您做的红烩牛尾也很好吃。”
罗彬文的厨艺非常不错,但他忙着管理多如牛毛的公司,没那么多时间下厨,所以还是得仰仗家里的厨子。
厨子烧的其实也不错,但英国食材太贫瘠,一两周还好,大半年下来真的……
让人难以接受。
“意思是科洛林厨师做的西多士不合您的胃口?他说您挺喜欢英式苹果派。”罗彬文试探。
“今晚要吃吗?”
“不吃。”简若沉坐起身,咽回所有场面话,“我中午吃得挺饱的,今晚什么都不用吃。”
罗彬文:……
看来确实得换一个厨子了。
“你刚刚在和关sir打电话?警署里又有什么事?”罗彬文说着,言语之间颇有些不满。
“没什么事。”简若沉有些心虚,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罗叔自己和关应钧的事,“……我们、我们休假呢。”
罗彬文“嗯”了声,又往后看了一眼。
小少爷欲言又止的,恐怕不是想说这个。
车厢内喷了柠檬味道的香水,司机开得很平稳。
简若沉一手支着下颚,扭头看向窗外。
午后的阳光格外地金,照得大地泛白,看得人眼酸。
边上人行道上有个骑自行车的大爷,车把上的铃铛摇起来叮叮作响,后座绑着的篮子里,放了两三罐可可粉和几条软蓬蓬的新毛巾。
自行车的横杠上还横坐着一个小女孩,笑声飘扬在风里。
简若沉看着,嘴角情不自禁勾起来。
埃尔法驶过市区,停在山顶别墅门口。
简若沉下了车,回家洗漱又看了一会儿书,舒舒服服躺在床上进入梦乡。
与此同时。
陆宅。
陆荣冷笑一声:“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主管站在上一次站过的位置,声音发抖:“之前跟我们竞标的那些人,之后再也没出过手。”
他咽咽口水:“倒是我们……故意做差了的标书没什么用,投中一个翡翠行业,需要五千万的资金。”
陆荣长吸一口气,鼻孔微微张大,盛怒之下,表情却平静至极:“你有什么用呢?”
说是假意投标,但翡翠这个项目陆家从未接触。
别人有矿源,有赌石的师傅,他们有什么?
陆氏绝不会往翡翠这个行当放一分钱!
“投翡翠?”陆荣气笑了,“你怕简若沉不知道我们要耍他是吗?”
他顿了顿,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去把工资结了,明天起不用再来。”
主管的面孔骤然惨白。
被陆荣开掉的投标主管,再也不可能在这里找到任何工作!
他完了!
他跪下,膝行着,几乎手脚并用的爬过去,“不要,陆先生,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您唔唔唔€€€€!”
陆家的管家带着保安从外面进来,捂住他的嘴,将人拖走。
陆荣将那份白白浪费了五千万的标书丢进了碎纸机。
手上的白钱本就不多,不想这一计用下去,叫他这五天的努力全部白费。
简若沉已经和内地搭上了线,那59亿的资金绝不是白给的,他却连门路都还未摸到。
或许不该将眼光放那么远……
据说,香江总商会的会长要换人了。
或许该先争取这个会长的位置,再靠着会长这条线搭上内地。
陆荣连夜计划未来时。
简若沉对今天的饭意犹未尽,正在睡梦里吃部队的席。
大院里,最好吃的莫过于白面馒头。
广省的大院饭,馒头里会放少许糖,吃起来又甜又香,哪怕就着白粥吃白馒头都别有一番滋味。
炒菜则有香喷喷的锅气。
那红烧鸡块的汤汁浇饭,别提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