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夜莺 第31章

杨和苏《小丑女》

第0042章 知不知你在滥用我的恻隐

见阮绥音有些犹疑,傅斯舟笑:“你不是很讨厌他么。”

不过细想来,阮绥音这种软茬子,就算再讨厌一个人,也没办法做到面不改色地引导网暴,正因为他很清楚他的舆论影响力,才更加慎重。

阮绥音仍然沉默着,没同意,也没拒绝,看上去很困扰,傅斯舟也没着急逼他,便说:“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考虑。”

“€€€€但我得提醒你,这个导火索就算不是徐可阳,也会是别人,而徐可阳是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了。”阮绥音披着睡袍跪坐在地毯上,低头替他清理伤口,小声说。

傅斯舟抿起唇,目光掠过阮绥音低垂的长睫和柔软的发顶,像一只温顺的小狗,伏在他腿边过分熟练地替他舔舐伤口。

从月沼庄园回到家时就很晚了,处理好伤口已经将近凌晨四点。阮绥音跟着傅斯舟到了他的房间门口,傅斯舟抚慰性地拍了拍他肩膀:“晚安,今天下午我让司机来接你。”

“嗯…”阮绥音小声应,却站着没动。

“怎么了。”傅斯舟问。

“我…”阮绥音脑袋垂得更低了些,声音也越发小,仿佛蚊子在叫,“我今晚可以睡你的房间吗?”

傅斯舟微怔住,不太确定他的意思,便又问:“怎么了?”

“我最近…老是做噩梦。”阮绥音怯怯地抬眼看向他,眼里的雾光浅浅涌动着,“今晚的事情…让我更害怕了,我怕…”

见傅斯舟仍然愣怔着,阮绥音又说:“我睡沙发、睡地上都可以…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呆着…”

“嗯。”傅斯舟应,随即转头进了房间,给阮绥音留了门。

阮绥音停顿了一下才踌躇着走进去。

傅斯舟的房间很空旷,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物,只有床头的台灯上挂着一个展翅欲飞的飞鹰挂件。

阮绥音停住了脚步,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挂件看上去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他记忆力一向很差。

傅斯舟从卫生间走出来,见阮绥音一直盯着看,心想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很幼稚,便解释:“别人送的。”

阮绥音点点头,也没多想,只是抱着薄被要去睡沙发,又被傅斯舟叫住:“你睡床上吧。”

意料之外的,阮绥音没拒绝,只是听话地把被子铺上床,却在傅斯舟要去睡沙发时一把拉住了他:“我只要一点点位置,你可以也睡床…”

傅斯舟认为不太合适,正在脑袋里挑选措辞婉拒时,阮绥音又开口:“如果你介意我…的话…还是我睡沙发吧…”

他低垂的长睫轻颤着,嘴唇微抿,看上去很不安,令人情不自禁地想做些什么来安慰他。

傅斯舟心说今晚的阮绥音有些奇怪,他一直把自己摆在很弱势的位置,却能让傅斯舟不得不遵照他的意思去做。

只不过看看他那清白无害的模样,傅斯舟想也不想便主观臆断,他一定是无心的。

最后傅斯舟只能无奈地躺上床的另一头,和他背对背躺着。实际上,他半分睡意都没有,更别说身后还躺着一个跟他说亲密也不算亲密、说疏离也绝不疏离的人。

怕黑的傅斯舟显然完全没有要关灯的打算。他房间的暖光灯相当亮,简直就像是悬在天花板上的小太阳,令整个房间亮如白昼。这让阮绥音很不舒服,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侧躺着,一动也不动。

傅斯舟听见阮绥音均匀轻缓的呼吸声,觉得他大概已经睡着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总之傅斯舟已经在心里数到第892只羊的时候,身后的阮绥音突然惊叫了一声。

傅斯舟连忙翻身回去看他,却猝不及防被他扑进了怀里,他似乎是本能的反应,因为傅斯舟叫他时他也没应,只是将傅斯舟的腰箍得更紧,毛茸茸的脑袋也埋在他胸膛呼吸凌乱,发出低低的抽噎声,似乎并不清醒,甚至可能还在噩梦中。

傅斯舟僵着身体,良久,才抬手覆上他肩膀试图轻柔地挣脱他,无果,他抱得太紧了,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死都不会撒手。

其实阮绥音太瘦了,被他抱着并不舒服,就像拢着一把骨头,包裹了一张薄薄的皮,傅斯舟想拍拍他脊背,手掌却只触到他后背凸出的一节节脊骨。

但很古怪的,大概就像小时候总喜欢抱一个玩偶睡觉一样,怀里有个人让傅斯舟觉得不那么空落落的,就像一直轻飘飘悬在空中浮游很久、突然落到了实处。

傅斯舟没再尝试推开他,只是很轻地拢着他肩膀,没一会儿便沉入了深睡。

第二天下午司机抵达新月大厦时阮绥音和陈帆已经在楼下站着等了。

司机慌慌张张撑开遮阳的大黑伞小跑上前接他上车:“怎么能让您等我…”

“没关系。”

今天太阳十分灼烈。阮绥音披了件黑色风衣,戴了墨镜、口罩和鸭舌帽,几乎没露出半寸皮肤。

司机替他关好车门,坐回驾驶座时,阮绥音又开口:“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夫人您不用这么客气!”

阮绥音没再说话,司机也没敢与他搭话,车上便一路静默,约莫半个小时后便抵达了军团。

车一路驶进去,停在射击场不远处,司机下车撑开伞,打开车门接阮绥音下来。

阮绥音其实不想用口罩和帽子把自己捂得这么严实,仿佛走在街上怕别人认出来的大明星一样,显得过分高调。

可没办法,阳光总能从四面八方钻头觅缝地袭过来,令他浑身不适。

“那是谁?怎么感觉有点像……”

“不会是Mercury吧?捂成这样也看不出来……”

“绝对是!这头发、这身材、这走姿,一看就知道是他!”

“傅首长来试枪还带家属啊,可以拍照发圈吗?我朋友要犯红眼病了”

“Mercury能大白天来这种露天场所,对傅首长绝对是真爱”

“可以去要签名吗?”

即便捂得严丝合缝,他披散的银灰色长发仍翻起一片刺眼的光,宽大风衣也掩不住纤细修长的身材,步履间都带过轻柔疏散的风,自然而然地聚焦起所有人的目光。

被带着走进射击场,阮绥音一眼望过去便轻易找到了射击地线前的傅斯舟。

即便在一堆身材健硕的军团人员里面,傅斯舟也十分显眼。他今天穿着贴身的黑色战术服,束起的腰线和军靴把腿拉得愈发修长,宽阔肩背上肌肉线条紧致又流畅,将衣料撑起褶皱。

他单手举起枪,微风拂起他额角的碎发,那锐利的目光和子弹一起射出去时,他连开五枪的手腕没有丝毫抖动,每一发都正中靶心,几个移动靶应声倒下。

单是看傅斯舟一个人或许还体会不深,他旁边的一个中士也拿起同样的枪扣下扳机时,手腕被后座力带出明显的波动。

“哇…”第一次见这场面的陈帆忍不住小声惊呼,“原来军团里面就是这样的啊…傅首长枪法也太好了…”

阮绥音没说话,只是也看着那边。

“跟之前停产的9000很像。”傅斯舟说。

“没错,”旁边的军科部组长说,“弹匣上的可调节托板很适合不同手型的人,但太过厚重了,平衡性有点差。”

“先搁着吧,还需要调试。”傅斯舟又拿起另一把,手指磨了磨:“这个倒是可以接替之前给军团配的92FS,如果边角做成圆弧形可能更方便抽枪,套筒表面是蓝氡?”

“是的,傅首长。”

“有击针自动保险。”傅斯舟递给军团的上尉,“你们可以考虑考虑配给新人,只要扳机扣不到位,就算有外力,也€€€€”

他话说到一半,余光就瞥见朝这边走过来的阮绥音。

“稍等。”

傅斯舟很快大步走过来,揽过他肩膀时,脑袋里无意识闪过昨晚的画面。

早上傅斯舟起床时强行挣脱了阮绥音,还以为自己并没弄醒他,因此傅斯舟甚至还帮他掖了掖被子,将他露在外面的小腿盖回了被窝里。

而从始至终根本就没睡着过的阮绥音其实什么都知道,事实上,阮绥音根本无法在那么亮的环境下入睡。

“抱歉,”阮绥音若无其事地拉了拉脸上的口罩,“……我只能这样。”

“没关系。”傅斯舟看了看他整张脸上唯一露出来的眼睛,昨晚哭过,还有些红肿。

“首、首长夫人好!”

“辛苦了。”阮绥音对着几个军团人员习惯性地鞠躬,傅斯舟却箍了一下他肩膀,不动声色把他一如既往下压得过分的上半身掰了起来。

阮绥音这个习惯不知道从哪儿学的,对谁都鞠躬,还是半点不含糊的鞠躬,要说是明星的职业病,现在的明星一个个趾高气扬把自己当人上人,没一个像他这样态度谦卑到低微。

见自己来了之后场面有些凝滞,阮绥音有些无措地看向傅斯舟,傅斯舟开口:“围在这儿干什么。”

闻言,几个人连忙抱着枪转头散开,装模作样地继续忙自己的事,却时不时偷偷瞟一眼这边,交头接耳地悄悄说些什么。

太阳实在太过暴烈,阮绥音被上尉请到了射击场边上的隐蔽下坐着等傅斯舟。

而陈帆和傅斯舟站在另一头,和傅斯舟商量今天的通稿怎么发。

“我无所谓,但最好不要让其他军团人员露脸。”傅斯舟说,“拍他,拍他还很肿的眼睛,但别太刻意。”

“不要透露别的,只说是高军团长邀请他来军团参观就好,高军团长那边我已经说过了。”

“不管他有没有找到什么灵感,你都说今天来了之后他有了很多新想法。”

陈帆认真地记着,等傅斯舟说完了才开口问:“傅首长,那汇演的事情…”

“他会参加汇演的。”傅斯舟笃定地说,“你告诉段奕明,他的一切相关事务都照常推进,不用管外面的消息。”

“好的。”陈帆也没多问,傅斯舟很可靠,能让人本能地相信他说的话。

“对了,”陈帆突然想起什么,看向他戴着手套的手,“您的手还好吗?”

“我没事。”傅斯舟说,“只是他昨晚被吓到了,半夜还做噩梦,之前他也没跟我说过他晚上会做噩梦的毛病。”

“啊…Mercury之前是经常做噩梦…”陈帆揉揉后脑勺,“但前阵子他和段总说了之后,段总特意托关系去阿斯兰德研究院讨来了他们新研发的药物,听说还挺管用的,Mercury也说他吃了几天药都睡得很好,现在已经不做噩梦了、还睡得很好来着…怎么会又…”

傅斯舟挑眉,将目光转向不远处正坐在长椅上的阮绥音,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两条腿,一会儿抬头望望射击场、一会儿又低头在电脑上敲两下,没留意到傅斯舟遥遥投过来的探询视线。

“你是说…”傅斯舟微微眯起眼,问面前的陈帆,“他说他最近已经不做噩梦了?”

【作者有话说】

周柏豪《传闻》,作词:陈咏谦不好意思又是这句歌词(哈哈、、

第0043章 配合出演你的喜剧

时间接近傍晚,太阳落下去一些时,傅斯舟才揽着阮绥音走到射击地线前,拿起一个防护耳罩给他戴上,又拿起一把轻巧的FNX,递到他手里。

阮绥音有些不明就里,傅斯舟握着他手腕让他抬起手臂时,他看着傅斯舟的手,问:“还疼吗?”

那晚傅斯舟手覆上他脖颈时他没能反应过来,半分力都没收住,傅斯舟的手掌没被他扎穿已经算是幸运了。

阮绥音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便又自己接了,“一定很疼。”

傅斯舟笑了:“跟在军团那些年受过的伤比起来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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