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傅斯舟,略浓的眼妆和上挑的眼线让他原本柔弱苦相的脸庞显出一丝凌厉的攻击性,抑或是眼神的缘故。
“就按你说的做。”他说,“我不止要登上信鸽汇演的舞台,还要让徐可阳生不如死€€€€”
如果他飞不起来,那就拉着徐可阳下地狱。
他两只手捏住傅斯舟的右手,像拉住一条悬崖之下攀缘的绳。
“你会帮我的,对吗?”
傅斯舟看着他,他泪流满面,唇角却挂着笑,两种极端的情绪在他天使一般纯然无瑕的面孔上碰撞,使他看上去有一种堕落的疯狂,仿佛暴雨前抓着寒风肆意燃烧的烈火,即便下一秒就要毁灭,他也会拼尽全力燃烧。
而傅斯舟愿意做那根粉身的柴木,让他烧得更旺、烧得更远、烧向所有人。
傅斯舟紧紧回握住他的手,坚定的话音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当然。”*
“加害者消费着受害者的痛苦得到了欢呼和掌声,用一滴虚假的眼泪博得了所有人的怜爱。”警队副队长楚宴扯起唇角,“多可笑。”
“就是从那时候起,”陈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一瞬的反光让人看不清他眼睛里的情绪,“Mercury变了。”
“他开始了他的反击。”楚宴抱起手臂,“是受到了傅斯舟的影响吗?”
“阮绥音一直以来都逆来顺受,习惯了隐忍。”梁亦驰说,“直到傅斯舟这样一个坚定又强大的人站到他身后,无条件地帮扶他。”
“但如果不只是帮扶呢。”
楚宴叼着烟微眯起眼:“如果他知道了阮绥音的秘密,在震惊和心痛之余决定为他复仇,让所有伤害过他的人血债血偿…”
“一个是手握强权和力量的谋士,一个是能把控人心和舆论的巫师,只要他们齐力同心€€€€”
梁亦驰垂眸看着手里阮绥音和傅斯舟在信鸽汇演上携手走过红毯花道时深情对望的同框照片。
“€€€€就算是把半个亚联盟掀个底朝天也不在话下。”
【作者有话说】
【陈奕迅《1874》,作词:黄伟文】
下一章就要入v了,周五入v当天更新6k+字。
这篇一直没想好要不要入,所以拖到现在15w字了才入,基本上是大半本书都免费了。还是希望还打算看下去的宝们支持正版,不打算看下去的宝们也感谢在此之前的陪伴,谢谢。
第47章 亲爱的你该像 没有明天地唱
请化妆师补妆之后,阮绥音很快便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踏上了舞台,而傅斯舟站在台侧,和陈帆以及保镖一起在幕后看。
他唱的是夏翎早期的歌《Swan Song》。夏翎是近几年亚联盟最受欢迎的摇滚女歌手,风格狂野张扬,原创歌曲也大都是炸场的典型摇滚歌曲。
起初夏翎考虑到阮绥音的风格,想给他一首自己为数不多舒缓的歌,但阮绥音主动要了这首,她也尊重阮绥音的选择,只是尽全力和他一起调整编曲,让整首歌能保留原本的内核,又能呈现出与原版不一样的新意。
表演开始时,第一道顶光落在了夏翎乐队的鼓手身上,前奏沉闷的鼓点一下下锤出时压抑感便迅速扩散,观众席霎时安静下来,就连弹幕都少了一些。
吉他手和贝斯手也紧接着登场,一段节奏滞缓的独奏过后,聚光灯突然亮起,照亮了站在舞台中央的阮绥音。
舞美迎合歌曲的内核,将舞台地面做了一片黑色湖泊的特效,点点涟漪泛起,风卷起散落的黑色羽毛,在半空旋绕、飘飞。
阮绥音手握立麦,穿着黑色皮衣和长靴出现在镜头里时,傅斯舟的耳朵被观众席的尖叫声炸得麻了一下。
他长长的马尾被风扬起时,鼓手也突然发力,和着他第一句便直接冲到了高潮的歌声,瞬间引爆了现场。
听惯了阮绥音那些如泣如诉的悲曲哀歌,这种突如其来的反差让身边最熟悉他的陈帆和保镖都愣了神,他空灵的嗓音与这首歌并不违和,只是他整个人的气场与平日里几乎判若两人。
他总是颓丧萧条、苍白无力,好像活着也可以、死了也行,陈帆从未见过他像此刻一样,目光坚定、生命力旺盛,像风雨中飘移却永不低头的玫瑰。
【家人们谁懂啊】
【好伟大的夏翎,以后给我合作十首歌好吗】
【救命好酷好飒,完全跟舞台融为一体】
【宝宝,多唱摇滚我爱看】
他脱胎换骨、高昂狂放,唱到一半甚至抱着立麦反身去拨吉他手怀里的吉他,和贝斯手背靠背随着韵律摆动。
破碎的黑白光影斑驳在他身上,他唱到声嘶力竭,嗓音沙哑,如同天鹅的绝唱,激扬狂野中释散出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
坦白说,傅斯舟喜欢这样的他。
毕竟慕强一直都是傅斯舟深刻于心的观念,他不喜欢只会哭哭啼啼、躲在角落伤害自己的阮绥音。
他原本就是一只可以腾起羽翼展翅高飞的飞鸟,没有要蜷缩在笼子里自怨自艾妄自菲薄的道理。
“很多人问我,什么是摇滚精神。”
被主持人请起来发言的夏翎拿着话筒开口,“这个问题来来去去就是那几句不难说的话,爱、独立、自由、勇往无前。”
“其实不只是摇滚,做人不是本来就应该这样吗?”
“我想,Mercury之所以能把这首歌演绎得这么出彩,是因为他身上原本就有这些与摇滚精神相通的特质。”
台下掌声雷动,阮绥音对着观众席鞠躬致谢,最后目光落到台侧的傅斯舟这边。
傅斯舟看着他鼓掌,这是他第一次真心实意地为阮绥音的表演喝彩,为他的勇敢,为他的自由,也为他一腔纯洁的、对爱的冀望。*
“实在是太厉害啦!!!这才四天Mercury你的舞台播放量已经破三千万了!!!”陈帆坐在副驾,看着手机兴奋道,“一开始我和楠姐还担心你唱不了摇滚,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给蒋楠去个电话,”阮绥音似乎根本没在听他说话,只是自顾自道,“告诉她我决定接季导的那部电影了。”
“哦哦…”陈帆下意识应声,反应过来又猛地回头,“啊???”
阮绥音没说话,正在开车的保镖瞟了眼后视镜里的他。
陈帆问:“之前你不是说暂时没有拍电影的打算吗…?”
“我突然想拍了,不可以吗。”阮绥音淡淡道。
“啊…当然可以!这样也好,粉丝一定会很开心的!”陈帆没再多问,只是给蒋楠拨了电话。
第二次公演结束后的第一期节目开始录制了,第三次公演是合作舞台,嘉宾分成三人组表演,而分组由嘉宾们自己商议决定。
夏翎第一个找上了阮绥音,表示上次舞台的效果很好,他们可以进一步做一个层次丰富的融合舞台。
“好呀。”阮绥音很快答应,转头便见徐可阳朝这边走过来。
自上次公演转播到现在,网络上对于他和阮绥音之间关系的各种猜测推论层出不穷,徐可阳现在急需在镜头下做出和阮绥音关系很好的样子来回应那些舆论,但又怕阮绥音像上次一样突然发疯,便只是试探性地走过来,没有贸然开口。
但他走过来时,阮绥音却后退了一步,缩了缩脖子颤着眼看向徐可阳。
徐可阳神情错愕一瞬,余光扫到对准这边的数个镜头时又很快扯出个笑。
夏翎看向阮绥音,他没说话,只是苍白着脸嘴唇轻抿,始终紧盯着徐可阳的眼神怯生生的,又带着恐慌的戒备。
他那一副柔柔弱弱的凄苦相使他看上去实在太过无害,因此当冲突发生时,所有人都会自然而然地将错误归咎到与他对立的那一方身上,而他永远清白无辜。
夏翎看向徐可阳:“有什么事吗可阳?”
现场的工作人员和其他几个嘉宾都将探询的目光投向这边,徐可阳强行扯着有些尴尬的笑:“不知道你们这边还缺不缺人…?”
“我们还缺一个人,但…”夏翎瞥了阮绥音一眼,她不确定阮绥音愿不愿意和徐可阳一组,便找了借口,“之前Saber有和我们说过合作的想法…”
一旁的Saber愣了一下,接收到夏翎递过来的眼神之后便很快走向这边接了话头:“啊…是,我和夏翎上期有约好想一起合作来着,但不知道Mercury愿不愿意和我一组…”
“当然愿意。”阮绥音很快接话,然后无视了徐可阳。
“啊…那就没办法啦,虽然很想跟绥音一起合作,但这次不行就只能再找机会了…”见阮绥音把自己当空气,徐可阳下意识往他那边走近了一步,可他却紧跟着往后退了一步,半个人都躲到了夏翎身后。
见阮绥音对徐可阳显而易见的抗拒,Saber连忙上来打圆场:“一定还会有机会的,可阳你这次就和叶真姐和隋风他们一组吧。”
“……好呀。”徐可阳弯眼笑笑。
在场其他人面面相觑,摄影助理小声嘀咕:“Mercury好像是真的很怕徐可阳…”
“我早就跟你说过前几期Mercury和他的画面就很诡异,你还不相信我。”
“这段要剪掉吧?”
“剪掉?你是嫌节目太火了吗?知不知道现在这件事在网上讨论度有多高?”
“可不是,招商电话都快被打爆了,看看咱们杨导,每天乐得合不拢嘴”
“那就这么献祭徐可阳了吗?”
“他才不无辜,就像Mercury粉丝说的,能让Mercury这么温和的人这样,谁知道他在背后做了什么…”*
“我想,徐可阳在节目上演唱这首歌,不仅是让阮绥音转变的触发点,也是徐可阳被投毒、导致失声的起因。”梁亦驰开口,“他唱了不该唱的歌。”
“倒是大快人心。”楚宴耸耸肩。
梁亦驰瞥了他一眼,一本正经道:“以暴制暴不可行,法律的尊严不容挑战。”
“你很清楚,阮绥音遭遇那些事情的时候,那个始终守护在他身边的人很有可能也只是一个孩子。”楚宴说,“是他保护了阮绥音,而不是你、不是我,不是任何一个警察,更不是法律。”
“楚宴!”梁亦驰啪一声将杯子重重砸到桌面上,“你还记得你是个警察吗??”
见他砸杯子,楚宴比他砸得更重:“你凶我?!!”
梁亦驰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楚宴就噌地站起身冲出了审讯室,反手砸上了门,发出一声巨响。
没想到自己活一辈子还能见到两个警察审讯到一半大吵一架这种离奇的事。陈帆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而对面的梁亦驰则是有些焦头烂额地抹了把头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不知不觉,问话已经持续七个小时了。
“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梁亦驰开口,“明天再继续。”
“啊…”陈帆愣了愣,随即站起身,“好的…”
“感谢你的配合。”
走出警视厅,上了车之后陈帆拨通了电话:“傅首长,今天的问话结束了。”
“辛苦。”傅斯舟夹起唇间的烟,对电话那头开口,靠在他怀里的阮绥音却突然伸手过来夺了他手里的烟,窝在沙发角落深吸一口。
傅斯舟没出声,只是用眼神制止他,但他置之不理,只是隔着朦胧烟幕似笑非笑看傅斯舟,那既含着笑意却又盈着泪光的眼眸情绪不明。
“他们现在毫无头绪,只能从Mercury身边的人查起,现在那个警察似乎对Mercury的身世也起了疑心。”
“意料之中。”傅斯舟握住阮绥音小腿把他拽过来,一把扼住他手腕,将他手里的烟扔进了烟灰缸。
阮绥音也懒得跟他闹,但傅斯舟一手拿着手机,只用另一只手便轻易扣着他肩膀把他按在沙发上动弹不了,他挣扎了两下,甚至一脚蹬到了傅斯舟胸口,但都徒劳无用,最后索性躺平了。
“还有…”陈帆停顿了一下,“谢瑜失踪了,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不见踪影。”
傅斯舟有些犹疑地看向阮绥音,阮绥音也看着他,深海碎片一般的蓝眼睛忽闪忽闪的,迷茫地歪了歪脑袋。
“我知道了。”傅斯舟说,“你早些回去休息吧,他这儿有我,不用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