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松田阵平拆着模型头也不抬,无情驳回幼驯染的不合理申请,“不是不信任你的拆弹能力,但是如果犯人重新启动了停止计时的炸弹怎么办?劣质炸弹不稳定半路炸了怎么办?好好地背诵警察手册啊研二君。”
€€原研二笑嘻嘻地靠过来,细心避开了对方正在动作的手:“那就拜托小阵平帮我报仇啦。”
松田阵平的动作顿了一下:“……不要说这种话,给我好好活着自己去报!”
“小阵平?”€€原研二敏锐地察觉到了松田语气里的压抑,不由得探头去看身侧人的表情,“抱歉……怎么了吗?”
“……没事。”松田阵平不想承认自己被简单的一句话唤起了不太美好的回忆,一遍遍播放的烟花已经成为了他噩梦中的固定节目,自然也包括前半段的电话告别,“hagi,要好好活着啊。”
“啊……好?”
一头雾水的€€原研二应了,接下来几天都在琢磨到底是什么意思,接到外勤通知时才从思索里挣脱出来,习惯性地上扬句尾应声,匆匆忙忙上车。
“唉,我们要去第一现场吗?”拿到资料的€€原研二疑惑地看向开车的警员,默认两个人一起出勤的话,松田则是会去更远的那个,今天怎么反过来了。
这不算什么机密,开车的警员随口回答:“是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松田队长主动提出要去第一现场。”
€€原研二压住心里隐约泛上来的不安,和平常一样微笑道:“嗯,我相信他可以的。”
毕竟那可是小阵平啊。
另一头,等了这么久,终于又一次站在熟悉的大楼下,松田阵平看了一眼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漆黑的墨镜上仿佛又映出了一场灿烂的烟花。
这次不会再重演了,以后的梦也只会是梦。嗯,拆弹结束后就去敲诈hagi一顿,去吃怀石日料好了,算了,为了防止月末某人哭唧唧还是去吃拉面吧。
“谈判组那边什么情况?”
松田阵平穿好防爆服,隔着闷热的头盔问队员,无视逐渐逼近的倒计时,手上的动作依旧稳定迅速,间或剪断一根或接过工具固定某些接口。
“已经谈好了,倒计时停了!六秒!”
“嗯。”
接下来应该是……
卷毛已被汗水打湿,松田警官瞥了一眼倒计时,加快了动作,果然电话如期而至,他一手拨开层层叠叠被提前固定好的陷阱探进去摸索,一手盲摸出手机按下了接通,€€原担忧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还没有好吗小阵平?很麻烦?”
“嗯,有一点,看起来犯人重点是这边。”
“能搞定吗?”
“这种东西,三分钟就可以解决。”
“不愧是小阵平€€€€等下一起去老地方吃饭?今天有点格外想见你呢。”
“啊啊,没问题。”
滚瓜烂熟的台词荒谬地颠倒复述,松田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嘴角的微微上扬。
马上就好了,梦境现实重叠拆过上百次上千次的结构不足为惧,甚至比普通炸弹解体得更快更安全,只剩下最后一根线。
找到了。
拉出隐藏最深电线的同时,血红的倒计时悄然重新亮起。
这一次,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松田阵平发狠地下剪,像是在剪断过去的痛苦复盘和四年夜半醒来安静的凝望,在队员惊恐慌乱的叫喊真正冲出喉咙之前,倒计时不甘地闪动两下,正式偃旗息鼓。
一切发生在两秒内,队员惊恐的尖叫不尴不尬地卡在半截,顺了顺胸口大声感慨:“松田队长真有先见之明啊……”
松田稍微活动了一下蹲僵了的身体,心情轻松,站起来拍拍对方的肩难得开了个玩笑:“下次遇到这种事不要凑这么近,知道吗?”
队员傻乎乎的:“真的吗队长?”
松田阵平笑骂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你还真信啊,假的!你可是警察,给我靠近了看拆解步骤!”
“……小阵平,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原研二焦急的声音传来,还夹杂着旁人阻拦不能上楼的杂音。
“hagi,”松田阵平正在别人的帮助下脱厚重的防爆服,头盔下的卷毛湿漉漉的,他却前所未有的高兴,“没事,刚刚炸弹突然回秒,现在已经拆除了。”
对面稍微放心了一点,但还是心有余悸:“太危险了,那我岂不是差一点就见不到小阵平了。”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
【叮,您有新的任务请注意查收。】
【铛铛铛铛!您的外援二号堂堂登场!】
【观测开始】
什么?
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
这栋楼里的人员都已经疏散完毕,外侧楼梯却突然传来了不缓不慢笃定的脚步声。
咔哒,咔哒,咔哒。
“喂,你是从哪出来的,这里很危险,请赶快撤离!”
无人应答,但嘈杂还在继续。
细碎的碰撞声和嘀嗒混响,皮靴踏足尘土飞扬,共同构成令人不安的乐章,休止符则是碰针被拉开,微小的破空声掠过。
……如同死神驾临。
有什么东西被掷过来了!
闪着红光的小物件被隔着队员精准投于几人的正上方,一时间松田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听到了自己声嘶力竭的厉喝:“全员趴下!!”
二十层的高楼爆出了一朵完美的烟花。
楼下的€€原研二猛地抬头,心中从早上悬挂至此的秤砣砰然落地,砸穿理智跌入谷底。
他喃喃道:“小阵平?”
什么?小阵平刚刚在喊什……?
通话中的怒吼和炸开的杂音结合,好像方才认识到不远处的高楼发生了什么一样,他缓缓睁大眼睛:“小阵平!!”
“松田!你回答我!!”
他冲着电话怒吼,试图得到朋友哪怕一声虚弱的呼气,只要一句作为活着的证明,不知不觉眼泪顺着眼角汹涌而下,恍惚间€€原耳边又回响起了松田那天的轻声回答:“要好好活着啊hagi。”
“因为我们任何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都会很难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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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更新了!(大声)(敲锅)
第7章
……痛。
浑身上下没有不痛的地方。
眼睛也睁不开。
他这是全身骨折了吗?
一想到系统毫无预警蹦出的提示音,松田阵平就气得牙痒痒,他以自己5.0的视力发誓投掷过来的是杀伤力不大的微型炸弹,威力堪比烟花,出手的蒙面混蛋顶着同样乱蓬蓬的卷毛,对上他惊异的目光还颇有闲情逸致地挑了个眉。
【外援二号:你防爆服脱早了。】
你怎么不说你来晚了?松田内心腹诽。二号先生在计算好的边角预埋了炸弹,轰轰烈烈几乎毁了一整层楼,众人都在警惕被抛过来的微型炸弹,却没有注意到暗中释放的麻醉气体,所有人倒头昏迷,急救人员一窝蜂冲上来急匆匆挨个检查,真正的伤员只有松田阵平一个。
另一个自己没有丧心病狂到无差别攻击,松田队长喊趴下喊的及时,离得近的队员被他护住了脑袋,最大的损伤居然是坍塌的墙壁把松田压倒导致多处骨裂,养好了又是一条好汉,还有脑壳上被特殊照顾挨的一下,轻微脑震荡,建议醒来后好好修养。
以上,都是松田阵平听着医生在他床边耐心讲给陪床的注意事项。
老爹在老家不方便过来,他的陪床大部分时候都是颇有同事爱的同事们轮流担当,那个被他护了一下的队员甚至没憋住哇地哭出声,似乎被谁瞪了一眼后才勉强住嘴。
€€原研二也来,总是絮絮叨叨地说着今天发生的事,说遇见的小孩,路过的猫,天边的云,想到什么说什么,偶尔安静的时候,他会轻轻牵起松田的手掌,翻来覆去看那些小伤口,再偶尔的偶尔,松田阵平的手心会落下一个湿润的吻。
湿湿的……是眼泪吗。
虽然幼驯染情绪丰富,但松田阵平真正看到€€原落泪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一原则在他受伤期间面前屡屡失效€€€€hagi,别哭了。
意识清醒眼皮却宛如千斤重,松田阵平想要安慰自家脆弱的幼驯染,却怎么也睁不开眼,拼命挣扎感觉意识和身体重连成功,拼尽全力抬手,只颤了下指尖。
他突兀又想起了许多天前第一位外援笑吟吟地问他:你喜欢€€原研二吗?
喜欢吗?
【您的剧本已送达~请及时查收~】
……还有这该死的系统。
干完坏事就颠颠地递上甜枣,先苦后甜可是让它学通透了,和系统算账的事稍后再说,剧本最重要。意识里也能看面板,松田阵平点开新增图标,翻过已经发生的前言,二号外援出场后后续就是一大片空白,只有敷衍的寥寥几句描述。
外援进行协助,使观众误解;松田拒绝加入组织;得到情报救人。诸如此类。
哈,怪不得要临场发挥呢。这系统的创造者怕不是个摸鱼怪吧,这不是除了喊外援来什么都没写吗!
松田往后又翻了翻,大部分都是记录要喊哪个外援来,特殊编号的代称他研究了半晌没看出来什么,只能头疼地又放下了。
日子又晃过去几天,松田阵平睡睡醒醒,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寻常日子睁开了双眼。他第一时间侧脸看去,果然看到了眼下一片青黑正在打瞌睡的€€原。
他不自觉地缓缓扯出一个笑容,太久没发声的嗓音沙哑低沉:“hagi,早。”
或许是迎着光,松田清晰地看到猛然清醒的€€原研二眼里亮晶晶的雀跃激动:“小阵平,你终于醒了!”
“嗯。hagi你黑眼圈好重,通宵了?”
“医生说你睡太久了有点危险,我请假来陪床。”一直担心的幼驯染醒来,心情放松之下困意姗姗来迟,€€原研二打了个哈欠,漂亮的紫眸里泛起水雾,“刚醒来感觉怎么样,想不想吐,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还行,没有不舒服,比起这个,犯人抓到了吗?”
不愧是小阵平啊,一出来就关心工作,但是情况确实不好交代。€€原研二叹了口气,有些担心松田的情绪,犯人只抓到了一个,另一个出了车祸,抢救无效当场死亡,至于那个拆弹完毕后出现的神秘人则是一点头绪没有,等松田出院还要再写一份详细的任务报告。
心知神秘人八成走出观测画面外就会原地消失,为了不让如此灵异事件粉碎€€原研二的世界观,病床上刚清醒不久的警官先生看起来早有预料,反过来安慰地捏了捏幼驯染放在床边微凉的指尖:“不用查了,那个人是组织里的人。”
“你看到他的脸了?”组织的事在四个同期这里不算什么秘密,€€原研二意识到不对,看着对方心虚不敢对视的神情,预判了松田的下一句话,笃定道,“你认识他。”
啧,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短暂的停顿已经给了他答案,不认也不行了。松田阵平还是想挣扎一下,整理好思绪严肃地看向€€原研二。
“就见过一面而已,hagi,这件事继续往下查,你我都会有危险。”
外援二号确实是组织的人,但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调查组织而被注意到就得不偿失了,而且就算换成潜入的降谷他们去查也查不出来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