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到了血味后,本来闭上眼睛休息的赫连君泽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当看见是岁岁把手指塞到了自己手里,皱着眉说道:
“你这是在做什么?”
“爹爹,喝血,好起来呀。”
赫连君泽握住岁岁的手腕,盯着他还在往外流血的手指看,喊了一声守在外面的竹倾,让他把岁岁带到大夫那里去包扎。
岁岁盯着已经被包好了的手指,心里面还觉得有点小难过,好不容易才咬出来的伤口,血都浪费掉了。
等岁岁被抱回赫连君泽的院子里,赫连君泽也根本睡不着了,盯着他问道:
“你怎么突然会冒出这种念头出来?”
简直荒谬到不能再荒谬,赫连君泽从来没听说过在喝了血液之后能好起来,顶多是后宫中的妃子们为了讨父皇欢心,才故意这般做换取父皇的怜悯。
岁岁毕竟还小,赫连君泽从来就不信他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会有这么深的心机,心中也就只是好奇。
“故事里,都是介样嗦的呀。”
妖精的血肉对于人类来说是大补之物,如果不是因为岁岁实在是怕疼的话,他甚至愿意让爹爹咬一口自己尝尝咸淡。
赫连君泽对上岁岁充斥着天真的眼神,差点没直接被他给气笑了。
“你都说是故事了,那就是瞎编出来的东西,这你也愿意信?”
意识到爹爹对自己的嫌弃,岁岁扁了扁嘴,小声嘟囔道:
“介么凶,做什么嘛。”
赫连君泽只是震惊而已,可听见岁岁这么说,他下意识反思了一下自己,放软了语气继续说道:
“我没有要凶你的意思,只是说这种东西不可信,更不值得你伤害自己的身体。”
“睡睡想要爹爹,快快好起来,睡睡可以代替爹爹痛!”
岁岁小声嘀咕,赫连君泽听完他说的话后,脸色几乎瞬间就冷了下来。
“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
“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岁岁说的话真的被老天爷当真了,又或者是因为白天受到了惊吓,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
小孩子三病两痛本身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上次岁岁也喝了好长时间的苦药,可这次的情况看起来似乎跟上次的情况格外不一样。
与之相反的是赫连君泽,他为了不让幕后之人得逞,所以一直装出自己并未遇刺的模样出来。
之前也受过几次类似的伤,每次赫连君泽在故意伪装的时候,都是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可这一次他伤口恢复的比之前快乐许多,甚至疼痛感也在能忍耐的范围内。
若非是因为他自己心里面清楚当时伤势有多严重的话,甚至忍不住去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梦。
那天岁岁说他愿意代替自己痛的话时常在赫连君泽的脑海中回想,赫连君泽看他病了几日后原本肉嘟嘟的小脸看起来似乎都消瘦了不少的模样,甚至还专门去了一趟护国寺,希望菩萨能原谅稚子之言。
赫连君泽亲自给岁岁求了平安福,塞进了他随身的锦囊里。
天气越来越热,岁岁还在那里养病,早就已经有些受不住这么热的天,奈何大夫说他穿衣不能太少。
每天赫连君泽忙完手头上的事情过来探望岁岁时,岁岁都会非常郁闷的提起这件事。
“爹爹,睡睡衣服,好重哇!”
轻薄的夏衣本来都已经让绣娘制好,岁岁之前还偷偷看了几件,奈何就是不能穿上身,他心里面别提有多委屈。
小孩子的心思直白到就差没有直接写在脸上,赫连君泽当然也能明白他是个什么想法。
让岁岁坐在自己怀里,拿起一边的扇子帮他扇扇风。
“等你病好后,就不用再像现在这样了。”
养病期间,甚至连纳凉的冰都不能用,岁岁的小扇子差点没让他扇烂,也照样觉得不够解热。
心里面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委屈难过,郁闷又觉得无措,伸手搂住了爹爹,闷声道:
“爹爹,窝看看,伤口哇。”
赫连君泽任由他将自己的衣袖往上面卷,岁岁趴在上面伸出手摸了摸已经结痂的伤口处,凑上去又轻轻吹了吹。
“爹爹,痛痛飞飞嗷。”
赫连君泽盯着他认真的侧脸,伸手把他搂到怀里亲了一下他的脸,轻声道:
“你快点好起来吧。”
不提起这件事倒还好,一提起这件事岁岁就忍不住拉着一张小脸,烦躁的在软塌上面滚了好几圈。
“窝也想哇,啊啊啊。”
滚的时候没看清楚软塌有多大,就这么直接滚到了地上去,摔疼了的岁岁又开始嗷嗷大哭。
“呜呜爹爹,呜呜呜啊。”
满脸泪水的岁岁扑到了爹爹怀里,赫连君泽无奈拍了拍他的后背,责怪的话根本就说不出口,最后也只是用手帕帮他把脸上的眼泪都给擦干净。
哭累了的岁岁也差不多困了,哭着哭着就直接这么睡了过去。
赫连君泽看见岁岁睡着了也不敢把他放回床上,或许是因为最近病还没好的原因,岁岁晚上一直睡得不太安稳。
负责照顾岁岁的老嬷嬷说,最近他夜里一直睡得不太安稳,会惊醒好几次。
赫连君泽看他在自己怀里倒是睡得挺好,跟一只小猪似的,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现在赫连君泽手头上还有不少的奏折要处理,就只能把岁岁给抱着一起处理。
虽然换了个地方,但是还在爹爹怀里,岁岁一点也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天热,有岁岁在赫连君泽也不敢用冰,没一会儿就出了不少的汗。
当赫连君泽自己意识到岁岁平常有多难受的时候,开始思考起了去行宫避暑的事。
他记得上个月父皇赏赐给了他一个行宫,距离京城有很长的一段路程,依山傍水,就算是炎热的夏季,也要比京城中凉爽许多。
父皇生性多疑,自然不可能让他监国太长时间。
虽说如今父皇年迈,对整个朝堂的掌控都大不如前,但他深谙平衡一道,很清楚朝堂之间一定要相互制衡,他才能坐得稳。
赫连君泽在背后的确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但他一直伪装的极好,从来没有让父皇起过疑心。
若是将朝堂上所有事情都办的太过于妥帖父皇会忌惮,若是处理不好的话父皇会嫌弃他无能,赫连君泽只能努力从这其中寻找一个平衡。
在到跟父皇汇报情况的那一日,赫连君泽主动跟父皇提出他打算带着岁岁一起去行宫避暑。
原本正在看奏折的陛下听见赫连君泽说的话时,生气的将奏折摔在了他身上,声音冰冷的问道:
“老十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赫连君泽掀开衣袍跪下,跟父皇说起岁岁最近生病一直不见好,大夫说要谨防寒气不能用冰,他为人父看见儿子这副模样,心中实在是心疼。
打算去行宫避暑一月,希望在这期间父皇另选他人。
陛下看似是发了好大的一通火,可实际上等赫连君泽离开后,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吩咐贴身伺候的太监将道长新炼制出来的仙丹拿过来,服用后觉得整个人都畅快了不少。
岁岁虽然最近看起来还是病殃殃的,但是一点也不影响他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等爹爹回来。
双手撑着下巴,还有两个丫鬟在旁边给他扇风。
病了半个月后,岁岁脸上已经看不出来什么肉,可让赫连君泽心疼的不行。
有关于他在父皇面前提起想去行宫避暑这件事,固然会在父皇心目中留下一个贪图享乐的名声,但是父皇肯定是会同意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陛下身边贴身伺候的那个大太监就过来传旨,说是安王触怒了帝王,被罚去行宫中禁足两月。
赫连君泽原本只是打算带岁岁去行宫中熬过最热的一个月,谁能想到父皇一开口就是两个月,不过好在对于赫连君泽来说这没有多大的差距。
让府上伺候的下人把东西给收拾好,带着岁岁一起上了去行宫的马车。
之前岁岁每次坐马车的时候都还好,可这次去行宫的时候却觉得有些晕,在路上将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脸色十分难看。
乖乖巧巧待在爹爹的怀里,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
行宫的确要比京城凉爽许多,院子都是提前吩咐人打扫好了的,岁岁看见这些新花样也没提起什么精神,趴在爹爹的肩膀上,偶尔往旁边看上一眼。
也就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岁岁才会觉得曾经当小人参的时候好。
当小人参的时候不会生病也不会难受,不像现在,就连嘴里都被苦涩的味道充斥着,喝水都带着一股苦味儿。
王府上的两个大夫都一同带到了行宫来,陛下听说安王儿子一直不好后,甚至还派了一个太医过来。
名为照顾,实则监视。
岁岁的确是病了,赫连君泽倒也不怕太医跟父皇提起,他只怕太医不跟父皇说。
换了一个新的环境,行宫中不像京城中那样闷热,夜里岁岁倒是睡得安稳了不少,第二天甚至还有精神去院子里面跑了两圈。
正值夏季,行宫院子里面种了不少的果树,现在正好是果子成熟的季节。
大夫说让岁岁多去外面玩一玩,有助于他的身体恢复,赫连君泽就想方设法哄着他多去外面走一走。
岁岁身上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没跑两步就气喘吁吁,朝着爹爹伸出了手。
看他瘦了不少的脸,赫连君泽根本就没什么脾气,弯腰把他抱了起来,往行宫种了果树的地方走。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落在岁岁脸上,跃动的光影明明灭灭,看起来十分有趣。
树上趴着不少的蝉,不远处还能听见鸟叫声。
虽然比不上京城中繁华,但却别有一番野趣。
“等你身子养好些,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划船。”
岁岁盯着那么大的湖泊看了很长时间,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几分期待,开心点了点头。
“好~”
“那今天可不能嫌弃药苦,要多喝些药,才能快点好起来。”
为了能划船,岁岁也顾不上药是真的很苦了,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当走到种植着桃树的地方时,岁岁一眼就看见了树枝上挂着好几个又大又红的桃子。
“爹爹,睡睡摘,桃桃给爹爹。”
赫连君泽会意,把岁岁往上面举了举,岁岁伸出手用力把最大最红的一个桃子给拧了下来。
握住桃子在爹爹衣服上面蹭了蹭,把桃子外面的绒毛蹭下去后就张大了嘴巴,一口咬下去才刚咀嚼,就苦着脸吐了出来。
“呜哇,桃,咬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