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遗落 第32章

回到珊瑚屿的时候已经5点多,窦晓花早就准备了一大桌菜为自己的宝贝外孙庆祝,都是林钦舟爱吃的。

餐桌上,她亲自给俩孩子倒了小半杯李子酒,乐呵呵道:“总算都结束了,小秦你看着吧,这个夏天这只猴子可有的闹腾!”

被点到名字的人正叼着个鸡翅啃得起劲,闻言不高兴了:“姥姥,您怎么这样!”

窦晓花笑说:“难道不是?”

林钦舟还来不及反驳,秦越就说:“我看是,之前还有作业压着,这次是彻底放飞自我了,姥姥您可得做好准备,到时候李奶奶王奶奶孙爷爷得结伴来找您告状。”

“哎哟哟,我真是怕死咯!”窦晓花说。

秦越大笑起来。

林钦舟:“……”

好啊这两人,分明是合起伙来埋汰他!

林钦舟气死了,恶狠狠将一个鸡腿丢进他哥碗里:“秦越!”

吃完饭,林珑也总算想起了大儿子今天高考结束这件事,打了个电话给林钦舟。

如果是之前,林钦舟或许会因为母亲的忽视而感到心里不痛快,但这一回他却格外的平静,大概是因为他的高考虽然没有父母的陪伴,可他有姥姥,有秦越。

他哥既当爹又当妈,填补了他心底所有的遗憾,让他的高考也和别人一样,被重视、被在意。

晚上他熟练地跑秦越房里蹭睡,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哥,上次见面还是两个月之前,秦越到东城看他,两人一起吃了顿火锅,待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超过三个小时。

秦越这一年一共来东城看过他六次,每次都那么匆忙,他甚至没有带他哥好好看看他生活的那座城市。

现在好不容易高考完了,他一刻都舍不得跟他哥分开,想死了。

两个人脑袋枕在一起,林钦舟抓着秦越的手,轻轻挠他的掌心:“哥,你都不知道这一年我有多想你。”

秦越没有声音。

“哥?”林钦舟侧过身,才发现秦越已经闭着眼睛睡熟了,眼下有很明显的黑眼圈。

这段时间他很累,他哥也很累。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少许月光借着窗帘的缝隙透进来,清清亮亮地照在秦越脸上,林钦舟看着他哥,从眼角那枚漂亮的小红痣到又长又密的眼睫,再到高挺的鼻梁和精致的鼻尖,最后落在那双薄薄的嘴唇上。

那种陌生又奇怪的感觉又开始侵袭林钦舟的心脏,他喉结有些艰难地滚动了几下,惊讶得发现自己忽然变得难以平静,身体在叫嚣着,越来越强烈。

林钦舟有些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所以他将自己的那些冲动归咎于晚上喝的那小半杯李子酒。

林钦舟本来不想管,可那股冲动挥之不去,他只得悄然起身,准备跨过秦越,到浴室去。

可就在他跨了一半的时候,秦越在半睡半醒中慢慢睁开了眼。

那双温柔的眼眸里还盛着浓浓的睡意,开口时声音有些低哑:“怎么了?”

他对林钦舟从来都是毫无防备的,说话的时候身体自然地在他面前张开,呈现出放松而懒散的姿态,林钦舟一下望进他那双眼睛里,那些本就冲动的情绪直接沸腾起来。

“我……”他有些不敢再看,找借口,“我想上厕所。”

秦越实在太困了,并没有起疑,“嗯”了一声便又闭上了眼睛。林钦舟慢慢垂下眼睫,心也在沉沉跳动着,他踩上拖鞋,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这趟厕所上了十多分钟,出来时还担心被秦越发现,可秦越其实早就睡得很熟了,林钦舟却睡意全无,心跳快得不像话。

他轻手轻脚走回来,没有马上躺回床上,而是坐在书桌前,慢吞吞喝了一杯凉水。脑海里不断地回忆着刚刚在浴室里发生的事情,心跳快得好像要爆炸。

过了好一会儿,发烫的双颊才冷却下来,心跳也渐渐正常。林钦舟抬手拍了拍,深呼吸一口气,悄悄爬上了床。

按他原来的想法,这会儿应该是要黏在他哥身上,两个人紧挨在一起睡的,但不知为什么,他下意识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这时其实还没搞懂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只是本能地有些害怕。

放假的第一天,林钦舟睡到12点才醒,房间里当然只剩下他一个人,林钦舟有点不想起来,用手机给秦越打了个电话。

三分钟后,木楼梯响起嘎吱嘎吱的脚步声,林钦舟在床上滚了一圈,将自己藏进被子里。

房门很快被推开,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床边,有人轻轻坐下来。

林钦舟还蒙着被子,悄悄靠过去,然后将被子一掀,兜头将秦越一块儿罩了进去:“哥!”

密不透风的狭窄空间里,两人被迫靠得很近,秦越身上淡淡的香皂味丝丝缕缕地钻入林钦舟的鼻子里,像一根根无形的线,将他紧紧缠绕起来,让他无处可逃。

林钦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样一个比喻,但难以否认的事他因为这个比喻而脸红心跳。

莫名其妙有些臊,更多的是无所适从。他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在浴室的事情,有点不太敢看他哥,一把将被子掀开,然后自己又钻了进去。

秦越却对他内心的想法一无所知,看他又打算赖床,就伸手将人挖出来,手掌不小心摸到林钦舟的脖子。后者反应很大地打了个激灵,秦越愣了愣,忽然想起来:“刚刚在洗菜,手是不是有点凉?”

林钦舟红着脸:“昂。”

“抱歉。”

“没关系。”林钦舟心虚地眨了眨眼。

秦越摸了把他脑袋,从抽屉里翻出一双白色的短袜,坐在床边给他穿。

第47章

这是去年超市打折时候秦越买的,袜口上印着水果的图案,每双都不一样,秦越给林钦舟穿的这双印的是草莓。

后者本来嫌这袜子丑,说什么都不肯穿,秦越就自己穿了,结果第二天林钦舟又别别扭扭地问他:“哥,那个水果袜子在哪儿,我又想穿了……”

小少爷的心就像珊瑚屿七八月的天气,说变就变。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人各自穿了两双。

“哥,你还在穿这个袜子吗?”林钦舟像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轻轻扭出小半个身体。秦越抬起腿,给他看了下自己的脚。

白色的短袜,袜口印着一只黄色的菠萝。

林钦舟坑坑坑笑起来:“说实话,真的挺丑的。”

“谁还看你袜子长什么样,能穿就行,而且1块钱4双你还想让它给你绣朵花上去?”

林钦舟坑坑坑得更厉害:“绣朵花更丑。”他黏秦越,“哥,你这样一点都不仙。”

“仙什么?”等给林钦舟穿上袜子后,秦越再抓住他的脚踝帮他套裤子。

林钦舟就这么认认真真看着眼前的人,秦越抓着他脚踝的力道不大,这样的动作以前发生过无数回,秦越经常帮他穿衣服、脱衣服,但林钦舟从来没有那么认真地看过他哥给他做这些事。

“仙女啊。”他说,“哥你这样一点都不仙女。”

秦越一点都听不懂他这个形容,反而记起小时候被认成女生的窘事,朝林钦舟扬了扬拳头:“小心我揍你。”

“坑坑坑……”林钦舟坏掉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秦越已经给他套好裤子,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好了,去洗脸刷牙,姥姥还等着你下去吃午饭。”

珊瑚屿的夏季多台风,自从那天的大暴雨之后,天气一直不怎么好,接连三个风球在向东城逼近,其中两个看走势会从珊瑚屿正面登陆,一年一度的音乐节也在大风大雨中草草结束。

林钦舟都没来得及看,不过他喜欢的飞筝乐队今年没有过来,所以也就没觉得多少遗憾。反正音乐节年念都有。

天气实在糟糕,游客们几乎出不了门,吃住都在民宿,秦越和姥姥要搞定二三十号人的一日三餐,比平时更忙了。

林钦舟倒是快清闲出毛病。他不是不想帮忙,而是十指没沾过阳春水,想帮忙也无从帮起。

这天中午他自告奋勇帮秦越切西红柿,结果差点切掉自己手指,秦越被他吓个半死,提着他后颈把人从厨房扔了出去,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

最后林钦舟冒雨去了隔壁大头家,因为大头说有好东西给他看。

林钦舟其实不大想理对方,更对那所谓的好东西没什么兴趣,心里还记着那个整蛊链接的仇。

但最后还是去了,到了才发现大头不止叫了他一个,房间的床上早就挤了五六个同伴。看见林钦舟,都兴奋地朝他招手:“快快快,就差你了!”

林钦舟不知道他们想搞什么鬼,一头雾水地走过去,有个男生要搂他脖子,被他避开了,自己一个人坐在床尾。

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喜欢勾肩搭背,平时有事没事就凑一块我推你你搡我,然后搂着彼此的脖子嘻嘻哈哈,林钦舟就从来不这样,他除了喜欢黏着他哥之外,和谁都不喜欢有这些肢体接触,尤其是夏天,臭烘烘的、都是汗,太嫌弃了。

这些同伴都是从小玩到大的,知道他这破德性,被下了面子也不恼,转而开始催促大头:“人齐了,赶紧的,别磨磨唧唧的。”

大头欠欠地笑着,然后从书包的内袋里摸出一盘光碟,神神秘秘地向众人展示了一圈:

“我跟你们说,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宝贝,你们待会儿可要睁大狗眼好好看清楚了。那什么,纸巾都准备好啊,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我去你的李大头,你还能不能再猥琐一点……”

“嘿,你们这些狗东西,都看这了,还好意思笑我?”大头边说边把光盘装进了CD机里,房间里窗帘紧闭,所有人瞪着眼睛紧张兮兮地盯着电视屏幕。

到底看什么?不会又是恐怖片吧?

林钦舟心里更加疑惑。早知道是这样,他才不高兴淋一身雨跑这来,还不如留在家里给秦越当小尾巴。

林钦舟兴致缺缺地看向电视屏幕,第一眼看到的是个什么都没穿的外国男人,某个地方明晃晃地撞进林钦舟视线。

很丑很可怖,林钦舟被这样极具冲击力的画面震撼得人都傻了,张着嘴巴一动也不敢动。

接着就看到那男人朝床边走去,床上绑着个同样一览无余的女人,那男人欺身过去扯住女人的头发,画面极度不堪……

林钦舟也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他不敢置信地望向周围的同伴们,但所有人都或严肃或渴望地盯着屏幕……

林钦舟太难受了,这些画面让他在脸红的同时也觉得恶心反胃,同伴们的行为更让他无法接受,他有点想吐,起身冲进了卫生间。而大头他们大约是误会了他的举动,身后一片嘘声。

林钦舟在卫生间里待了很久,掬着凉水不断往脸上拍,但那些画面却像刻在脑子里,怎么也冲洗不掉,镜子里他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难看极了。

视频似乎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刻,女人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而大头他们的喘息也如雷般炸在林钦舟耳边。

再出去时房间里已经结束了,大头他们两眼放空地瘫在床上,旁边纸巾丢得乱七八糟。林钦舟视线不知道该往哪落,脸色更差了。

他走过去踹了大头一脚:“我走了。”大头没什么眼力见地拉住他:“别啊€€€€走什么走,刚刚在卫生间干嘛呢?”他视线往下,意有所指地看着林钦舟某个地方。

“滚。”林钦舟真的已经恶心透了,他不耐烦地推开大头,阴沉着脸说,“以后这种事别叫我。”

“擦,林钦舟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我嫌恶心。”

这话明显是说重了,十八十九岁的男生在这方面多少会有冲动和渴望,大家私下里也会开一些类似的玩笑,有“好东西”更是会一起分享,大头把人叫过来也是“好心”,但林钦舟现在不但不领情,还骂他们恶心,几个朋友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林钦舟你怎么回事啊,这不是挺正常的事吗,你就没看过?”一个朋友问。

林钦舟抿抿嘴唇。心里有种被看扁了的窝火,也像是被人把了衣服展露在人前,这会儿看所有朋友都像傻x。

“真没看过?不应该啊,你都18了,你哥还不带你看啊?”那人笑道,眼底流露出明显的揶揄。

如果只是嘲笑他一个,林钦舟可能还会忍,但话题转到秦越头上,连累秦越也被嘲笑,林钦舟直接爆发了:“我哥才不会看这些东西!你们几个傻x!”

“林钦舟?”秦越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小少爷盘腿坐在床头发呆,两眼怔怔地看着前面,视线却没有焦距,茫茫然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喊他也似乎听不见。

直到秦越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他才快速抬了下头,讷讷地说:“哥。”

秦越皱着眉,没什么表情地说了一个字:“手。”

他已经长到186,灯光下的身影挺拔瘦削,落下来的影子恰好将林钦舟罩住,不知为什么,林钦舟忽然不敢看他,眼神下意识避到别处,只将手乖乖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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