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笨手笨脚的给小喜乐带上发饰,又没带正,歪歪扭扭的,一边拉耸着都快耷拉到眼皮上了,一边又挂在小喜乐绒细的头发上。
小喜乐被箍的难受,两只小手不停的在脑袋上扒拉,邢小妹看不过去了,推开邢南把发饰理好。
还真别说,粉嫩的发饰紧贴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绣工精美,小雀儿栩栩如生,衬的小喜乐愈发可爱白嫩。
“真好看,咱们乐哥儿带上发饰更漂亮了。”
邢小妹抱着小喜乐就要去给哥么们阿娘瞧,把坐在一旁的邢南给抛到了脑后,小鱼儿跟小平安也得了一样的待遇。
“哟!咱们乐哥儿今儿可真俊呀!”不等邢小妹开口,她抱着小喜乐一出来院里的人眼光都落在了小喜乐的脸上,卫青燕起身凑近了去瞧,“这带子可真好看,一点点宽竟然还绣上了小雀儿,戴在乐哥儿头上真好看。”
几人都放下手里的活凑近了来瞧,“三小子买的吧!眼光真好,绣工这般好肯定不便宜。”赵三婶子眯着眼睛看的仔细。
邢阿娘这会儿也知道邢南在乐滋滋的乐个啥了,感情是给小喜乐买着了好东西,她从邢小妹手里抱过小喜乐,“你阿爹话不多倒是个会疼人的。”
她跟邢小妹都得了一对漂亮的绢花,连着手脂面脂被她一块拿进了屋里。
几人瞧着一小会儿,夸赞了几句就继续做活了,冬季里天黑的早,早做完还能趁着天没黑透回家做了晚饭,省些灯油。
夜里吃过了晚饭,邢阿娘把邢南买的手脂面脂分给了卫青燕跟邢小妹,拿了两对绢花出来,暗紫色的是给她买的,邢阿娘这个年纪带大红大绿的不合适,青绿色点缀着黄色花蕊的是买给邢小妹的。
邢小妹接过绢花高兴的不得了,也不管天都黑了,油灯不够亮堂,蹦跳着跑去阿娘屋里拿了铜镜出来带上了绢花,美滋滋的转了几个圈圈,夜里躺着床上睡觉都捧着两朵绢花舍不得撒手。
哄着小鱼儿入睡了,邢东拉着夫郎钻进了被窝里,大脑袋贴着夫郎蜜色的颈部可劲的蹭,“明儿我也给你去买两朵绢花。”
面脂手脂就罢了,左右家里人都要用,小叔子给哥么买头花发带可就说不过去了,卫青燕知道这个理,邢东更是知道。
他暗想道:三弟话少瞧着就不像是个知情懂趣的人,没想到还会买东西哄人,他可不能被比下去。
“你可算了吧!我一个小哥儿带什么绢花,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
卫青燕推开他作乱的大脑袋,舒舒服服的枕在枕头上,闭上眼睛不欲理会他,突然撒什么欢,拱来拱去的被窝里的热气都被他拱没了。
邢东想了想确实没几个小哥儿成天带头花的,他老老实实的躺在被窝里不闹腾了,想着明天上饰品铺子去问问,小哥儿带什么发饰方便又好看。
洗漱完哄了孩子们睡着,裴玖坐在梳妆台上抹着邢南今日买回来的牡丹面脂。
打开盒盖一股浓香袭来,熏的裴玖打了个喷嚏。
以前用的桃花面脂跟梅花面脂都是淡淡的清香,打开盒盖凑近了才能闻出味道来,擦在脸上香味也都是若有似无。
牡丹面脂香味也太浓了,要是擦在脸上怕是几米远都能闻到香味,别把孩子们给熏坏了。
裴玖皱着眉头小声抱怨道:“这也太香了,要擦脸上我都不敢抱孩子们了。”
邢南倒是没想到这回事,原本他也觉得面脂太香了,但他听胭脂铺子老板介绍牡丹面脂的功效,头头是道,又是润肤又是养颜的,说小姑娘小哥儿都喜欢,加上价格也贵,他便觉得这是个好东西,想着自个儿小夫郎定然也会喜欢的。
“那过两日我再去买桃花面脂行不?”他偷偷觎了小夫郎一眼,去探小夫郎的神情。
暗黄的灯光下,裴玖睁着大大的圆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侧头瓮声瓮气的问他:“那这个还能不能退了?”
一盒梅花香、桃花香的面脂要八十文钱呢!牡丹面脂肯定更贵,裴玖可舍不得浪费这么多铜板,他已经开了盒盖还用手抹了一点,要是不能退他可要心疼坏了。
邢南:“盒盖都打开了该是不会给退的,留着等日后孩子们大些你再用也是一样的。”
看着手里小小一盒面脂,裴玖心痛不已,小脸都皱巴成一团了。
邢南走过去搂住他轻声说:“你夜里擦了睡一觉,第二日起来香味肯定就没这么浓了,应该也熏不着孩子们。”
“真的?”小夫郎抬起头半信半疑的瞅着他。
浅棕色的双眸映着跳动的灯火水润光亮,灯下看美人,邢南还能把持的住?
好言好语哄着小夫郎擦好了面脂手脂,他搂着人就滚做了一团。
裴玖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被他忽地一动作吓了一跳,眼皮抬起对上了汉子黝黑的双眸,倒映着他模糊的脸庞,汉子眼里像是生起一簇烈火,要把他给烧化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翌日清晨
裴玖被一阵阵腰酸背痛唤醒, 缓慢的坐起身来,一手扶着腰,一手捏着着拳头敲着后腰。
床外侧的邢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就看见小夫郎幽幽的盯着他。
他唇角上勾着对人傻笑,裴玖看他这傻样捏着拳头的手不轻不重的捶了他两下。
这汉子越来越坏了, 哄着他擦了脸脂手脂, 又哄着他这样那样...老说一会儿就好, 结果都一个多时辰了还没好。
小夫郎气鼓鼓的, 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大骗子。”
邢南“嘿”的一声坐了起来,一本正经的问:“我怎么就是大骗子了?骗你什么了?”他眼神揶揄,料定小夫郎会害羞。
果然, 小夫郎雪白的脸蛋生起了红晕,支支吾吾的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完整的话:“你骗我擦了面脂睡一觉醒来就没什么香味了。”
说着他愈发觉得自己有理没说错, 梗着脖子抬头气呼呼的瞅着坐起来高自己大半个肩膀的汉子, 又圆又大的眼睛这会儿瞪的更大了。
“哈哈。”邢南被他可爱的样子取悦了, 大声的笑了出来,凌厉的双眼也半弯了起来, “怎么就是骗你了?你自己闻闻现在香味还重不重?”
裴玖撇了撇嘴看了他一眼,垂着头耸着肩膀嗅了嗅, 香味还真不浓了, 只剩一丝丝甜腻的清香。
裴玖知道自己说不过他, “哼”了一声伸手捞过衣服穿上,越过他下了床套上外裤, 看都不看他一眼。
睡在小床里的两个小崽子眼睛都没还睁开就发出了动静, 小喜乐两只小手从小被子里挣扎了出来, 小手挥动着要人来抱。
小平安大声的嚎哭了起来,跟条毛毛虫一样在被窝里浑身蠕动, 小喜乐被他尖锐的哭声吓了一大跳,睁开眼睛撇着小嘴呜咽的哭了起来,委屈极了。
知道小平安的性子,他就是在干嚎,眼泪是一滴也没有,每日醒来都要闹出好大一番动静。
裴玖快步到了小床边,抱起委委屈屈小声呜咽的小喜乐,闻到了阿么的气味,小喜乐眼泪珠子大颗大颗的从红红的眼眶里流出来,小脑袋埋进阿么怀里,小手紧紧攥住阿么的衣领子,可把裴玖给心疼坏了。
干嚎了好一阵的小平安见还没人来抱他,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弟弟依偎在阿么的怀里,顿时就不乐意了,撇着嘴就要继续干嚎。
“你快起来哄哄小平安,嗓子都要嚎劈叉了。”
身量纤细的裴玖可不比邢南,邢南可以一手一个一溜烟就把两个孩子稳稳当当的抱起来,他可抱不稳。
“臭小子天天就会干嚎,眼泪是一滴都不见,看你把弟弟给吓的。”邢南迅速套好衣服抱起小平安,捧着他的小屁股拍了两下。
有人抱了,小平安就收住了干嚎声,被阿爹拍两下又不疼,还笑呵呵的去揪阿爹还没绑起来的长发。
邢南见儿子没脸没皮的,撅着下巴去蹭他白嫩的脸蛋,两日没刮胡茬了,短短的胡茬刮在小平安脸上又痒又麻,他呵呵呵笑着扭动着小身子,小脑袋退了又退,怎么也躲不过阿爹的胡茬攻击。
等邢南逗够了他,裴玖已经抱着小喜乐打了热水给擦干净了小脸,刚刚哭了一会儿,小脸都皱了,挖了一点没有香味的面脂给他抹了小脸蛋,又是水水润润的小可爱了。
邢南懂事的抱过小喜乐,把混小子递给他阿么,贴着自家小哥儿粉白的小脸蛋就香了一大口。
小哥儿面皮生的太嫩,被他的胡擦一蹭就出现了细细的红痕。
小喜乐瘪着嘴两只小手搭在阿爹脸上使了吃奶的力气去推他,邢南以为小哥儿在跟他玩,退一点又蹭上去亲他的小脸蛋。
好了,终于把小喜乐给整哭了,小哥儿可委屈坏了,哥哥一大早就吓他,现在阿爹还要起伏他。
小喜乐哭的鼻尖红红的,两只小手捂住自个儿的小脸蛋,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出眼眶,小嘴瘪着,红红的小鼻子一耸一耸,哭的不出声,委委屈屈的,任谁看了都要心疼坏。
“好哥儿好哥儿,阿爹错了。”
邢南心疼不已,恼怒自己怎么这么欠呢?小哥儿都不乐意了他还拿胡茬去蹭小哥儿的嫩脸,小脸都刮红了。
裴玖抱着洗漱好的小平安一把就塞到了他阿爹怀里,一个小坏蛋,一个大坏蛋。
一见着阿么,小喜乐捂着脸蛋的两只小手就伸向了阿么要抱,跟阿么一模一样浅棕色的眸子里全是委屈。
裴玖把他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脊,大圆眼瞪着父子俩,裴玖是觉得自己表情够凶狠了。
却不知在邢南跟小平安看来他就像是一只被惹急的兔子,瞪着大眼睛一点也不凶狠,反而是软萌软萌的。
哄好了小喜乐,给两个小崽子喂了奶果子就把他们抱到堂屋的炕上去了。
邢南拿着粉色的发饰非要给小喜乐带上说好看,小喜乐还在埋怨他欺负自己一点也不配合,邢南只得作罢,别又把小哥儿给惹哭了,小夫郎也得跟他急眼。
收拾完新院子吃了早饭父子俩就去地里施肥了,等人出了门裴玖才想起昨日去刘大夫那拿的药夜里忘了给邢南抹上,等他跑到院门口去唤人,早连人影都瞧不见了。
他转身回了院子心想今天夜里一定得给邢南抹药。
寒风吹又吹,转眼就到十二月中旬了。
从昨日开始下雪,刚开始零零散散的雪花飘落,刚落下就融化了,到了夜里雪越下越大,早上一打开房门就是一片雪白,院子里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雪,雪还在继续下,没有停下的征兆。
这么厚的雪不好驾着牛车上路,一打滑就得车翻人伤。
所以今日邢阿娘没上镇子里去看铺子,兄弟二人徒步挑着做好的吃食跟牲畜上镇子里去了。
邢阿爹则是一起身就去地里了,这么大的雪就怕把地里的冬麦苗给压坏冻坏了。
炕灶里的火从进入十二月份就没灭过,前几日父子三人趁着空闲挖了黄泥买了些青砖在炕头砌了个炉子。
邢东去铁匠铺里定做了个铁炉盖,往灶口上一放就能遮盖的严严实实露不出半点烟灰,放上罐子就能烧水煮汤,也不用一大早起来烧水了,方便的很。
院子里的积雪老厚一层,抱着孩子们去堂屋时,孩子们头一回见到白茫茫的一大片,闹着不肯进屋里,这可不能由着他们,穿的再厚实也抵不住外头的寒冷,大人们强硬的把几个小崽子抱去了炕上,拿着小玩具哄了好一会儿才把他们给哄住。
交代了邢小妹看守着孩子,邢阿娘打发裴玖去厨房做早饭,她则是跟卫青燕二人拿了铲子开始铲院子里的积雪。
裴玖底子弱,人又生的瘦小,虽说进了邢家好养胖了许多,但他身量就在那摆着,小胳膊小腿小脸蛋的,别雪还没铲干净倒是把他给冻坏了。
等裴玖做好了早饭,院子里的积雪也铲走了一大半,邢阿娘跟卫青燕都干出了一身薄汗。
喊人进屋先吃了早饭再忙活,邢小妹撒丫子朝外头跑去喊邢阿爹回来吃早饭。
院子外也是白茫茫的一片,清晨落在积雪上的脚印又被落下来的雪花给覆盖上了,一点痕迹都瞧不见。
枯黄的野草结上了一层冰凌子,光秃秃的树干全被冰住了,像是穿了一件透明的衣服。
邢小妹一路跑到地里一路撒欢,跑两步弯腰捏上几个雪团子砸一下树干又砸一下枯草,再跑两步又去踩几脚结了冰凌子的野草,发出阵阵“咔擦咔嚓”的响动,还伸手去折低矮的树枝,拿在手里丢来丢去。
等喊上阿爹一块回家,瞧见一片雪白,她轻身一跃,在厚厚的积雪上打了几个滚,发出“咯咯咯”的欢笑声。
邢阿爹看她玩的开心就没制止她,站在一旁看着她在雪地里撒欢,唇角勾起,褶皱的眼角都是笑意。
等邢小妹玩了一会儿,脸蛋都冻红了,鼻尖也红,鼻腔一吸一吸的,鼻涕都要流出来了。
她玩心上来了,邢阿爹喊了回家也不理会,赖在雪地里不肯走,邢阿爹走过去一手捞起她夹在腋下大步的朝家走去。
“咯咯咯。”邢小妹挂在阿爹臂弯上笑的停不下来,“阿爹阿爹,我还记得小时候你带我骑大马,咯咯咯!村里的孩子们都羡慕我呢!”
怎么能不羡慕?别说邢小妹是个姑娘了,就是村里的小汉子们也没几个骑过自己阿爹大马的,邢东、邢南都没骑过。
邢阿爹失笑道:“你现在还想骑大马不?”
邢小妹扭着身子侧头抬起惊讶的看向邢阿爹,“想啊!阿爹这般高,骑大马可威风了。”
她话音刚落,脚尖就挨到地面了,邢阿爹送了手臂把她稳稳的放了下来。
邢小妹立马蹬蹬蹬的跑开,弯着眉眼:“阿爹,我都十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等回家你带小侄子们骑大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