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沈宵眼中的失望。
“请正视我的心意,不要把我当成胡言乱语的疯子。”
“不过他拒绝了华大的保送,应该是想报其他学校吧。”
庄陶无力地靠在墙上,他都在做什么?糟践对方一颗真心,别说喜欢,估计现在都要恨死他了吧。
第二天正好是庄尔星带庄陶出海的日子,一家人在门口送他们,庄尔白叮嘱道:“尔星,照顾好弟弟,游轮上别乱来。”
“放心吧,”庄尔星搭着庄陶的肩膀,笑眯眯道:“我肯定不带坏陶陶。”
一旁的庄陶无暇顾及他们说什么,眼神不住往大门里面瞟,云秀之注意到,“陶陶,你在看谁呀?”
“……没有,”庄陶没法说自己在等沈宵会不会来,只好找借口道:“想再看一眼司司。”
“估计在窝里,”庄尔烨说:“想见它让佣人带来就好了。”
“不用了,”庄陶抿抿唇,“他不愿意来就算了……强求也没用,等我回来再好好哄吧。”
虽然没太听明白弟弟说的什么意思,庄尔烨还是点点头:“好。”
车门打开复又关上,直到黑车越来越小消失在视线中,沈宵才从窗前起身。
房间内干干净净,被褥已经洗过放回柜子里,只地上余下一些个人物品,沈宵的东西不多,加起来总共两个行李箱,一个人就可以带走。
手机屏幕亮起,来电显示的名字是房东,沈宵接通,“你好。”
“你好,是租客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迈的声音:“我收到你的消息了,不过之前不是打算下个月开始租,怎么提前了呢?”
沈宵垂眸,“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打算早点搬过去。”
“这样啊,”房东顿了顿,“那好,你今天就过来吧,我把钥匙给你,顺便带你再看一下房子。”
“好。”
挂下电话,沈宵把手机放回床头柜,逐步把地上的东西拾起来。
最后一样是一沓报纸,被人整齐地裁剪过,第一张暴露在外的一行标题是几个醒目的大字€€€€《骆氏集团再创佳绩,首次超越沈氏》
沈宵翻了翻,这上面的内容他早已仔细研究过数遍,每一份报纸无一例外与这两家公司有关,他把报纸放入碎纸机,最后看了眼这间卧室,拎上箱子离开了。
“夫人,烤的时候一定注意火候,早了晚了都不行。”
“可我每次做都是看教程来的,时间也是按上面说的呀。”
“不同原料烤箱的效果都不同,不能只看时间……”
“妈,云姨,”沈宵站在门口,“我有件事情和你们讲。”
云秀之正跟着阮海棠在厨房学怎么做曲奇小饼,两人见状停下动作,阮海棠脱下围裙,问:“儿子,有事吗?”
沈宵点点头:“我打算出去住了。”
没等亲妈开口,云秀之率先走过来:“为什么啊?小宵,是哪里住的不开心吗?”
沈宵摇摇头,“云姨,庄家很好,谢谢你一直让我住到现在,但我有自己的考量,你不要多想。”
“儿子,你租的地方在哪里?”
阮海棠对这件事的反应倒不大,自家儿子她清楚,有主见有想法,能在别人家待这么久已经不容易,猜想是上大学有了领地意识,想有属于自己的空间了。
沈宵说:“在华都大学附近。”
阮海棠了然地点点头,那看来十有八九是要在这所学校念了,“妈妈不拦着,但你在外面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孩子妈都这么说了,云秀之也不好阻拦,“对了,陶陶知道这件事吗?”
沈宵顿了顿,才说:“嗯,他知道的。”
“哦……”
拒绝了云秀之派车送他的请求,沈宵道过别后就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云秀之小声叹气:“唉。”
阮海棠看她的眼神不由多了两分奇怪,“夫人,你为什么要叹气。”
“别多想,”云秀之有点愁,说:“我就是觉得,陶陶和小宵俩孩子关系这么好,分开了怪可惜的,”
“没关系,”阮海棠安慰她:“他们说不定能上同一所大学呢,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租的地方其实早已经选好,沈宵走到三楼,房东奶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从包里拿出钥匙,颤巍巍地打开房门,“进吧,小伙子。”
一室一厅的房子正朝南,阳光暖暖地透过窗子洒进来,久无人居住,空气中漂浮着一些灰尘,沈宵打开窗子,流动的空气顿时清新不少。
“房子格局是非常不错的,”房东奶奶笑呵呵地领着他,“租金虽然贵一点,但除了缺少必要的家具,其他各方面都很好。”
沈宵点头,“什么时候签合同?”
“不着急,”房东摆摆手,“我儿子还没回来呢,等他出差回来跟你办吧,我是弄不明白。”
沈宵把行李放在客厅,自己则来到挨着主卧的露台上,半圆的露台地上种了几盆花,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远处游乐场里的摩天轮,虽然房子整体不大,但单一个露台的面积却很宽松。
“很多来看房的人都嫌这片地方太大了,”房东拄着拐杖走过来,“但你却是因为这个露台才决定租下来的,对吧?”
当初他来看房,原本表情一直淡淡的,房东对他并不报什么希望,可沈宵的目光却在注意到这间露台时起了变化,过了半晌出声道:“就这里吧,什么时候可以拿钥匙?”
房东有些惊讶,不确定他是否是临时起意,过后又要反悔,所以让他过段时间再来,可没想到他不仅没有改变主意,还提前了一个月。
沈宵轻轻嗯了声,“这里和另一个露台很像。”
走后,房东才忽然想起来,他怎么现在就住进去了,定的家具不是还没到?房子空荡荡的怎么住啊。
海面一座游轮上此时热闹非凡,上百个俊男美女在甲板上开派对,吹海风,或是在大厅里来一把梭哈,悠扬的小提琴声与劲爆的歌曲混作一起,大海的气息与酒精的味道弥散空中,十足的奢靡华丽。
庄尔星领庄陶去餐厅吃过饭,中途碰见几个朋友,他们其中大部分已经在庄陶的成人礼上见过,热情的同他打了招呼后便勾着庄尔星的肩膀说话,还特意压低了嗓音:“走,去玩啊,都收拾好了。”
庄尔星笑骂一声:“你们去吧,我弟以前没来过,我得陪着他。”
“我操.我特意准备的,人这么齐你不来?”那人锤他一拳,“把弟弟送回房,或者我派个人陪他,保证不会出事。再说我这是正经地方,说的好像把你弟弄进魔窟一样。”
“对你来说不是,我弟不行,”庄尔星没打算跟他商量,“家里从不让他接触这些乱七八糟的,万一碰着哪个不长眼的怎么办?”
庄陶在他们身后站了半天,就算再听不清也大致猜出在说什么了,“三哥,你去吧,我自己没关系的。”
那人回过头,“你看,弟弟都这么说了,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庄陶点点头,“我逛会就回去了,三哥,你们好好玩吧。”
庄尔星想了想,“那好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有陌生人搭话要是不喜欢就走,不用管他。”
“好。”
庄陶一个人晃到甲板上,一望无际的大海在游轮发出的强光下显得静谧幽深,他心不在焉地吹晚风,对着大海叹了声气。
“有什么烦心事吗?”
一个年轻的男声在身侧响起,庄陶吓了一跳,转头对上一张娃娃脸,“你是?”
“我注意你好久了,”娃娃脸嘟了下嘴,“大家都在玩,只有你闷闷不乐的,被迫上船的?”
庄陶摇摇头,“不是。”
“那是为什么,”娃娃脸问:“学业?事业?爱情?总有一个原因。”
庄陶的神经在触及到“爱情”俩字后动了动,“……都不是。”
可娃娃脸了然地笑起来:“撒谎,明明是爱情。”
“真的不是,”或许是心中的郁闷无处可发泄,庄陶对这个陌生人吐露了一部分心声:“是一个朋友,他喜欢我,但我却伤害了他……”
“唔,原来是这样,”娃娃脸托着下巴,“喜欢你是他的事,但伤害他确是你的事,你有把他当朋友吗?”
“当然,”庄陶难过地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你还纠结什么,”娃娃脸道:“去哄他,求他的原谅啊。”
“我不知道……”
“难道你想放弃这个朋友?”
庄陶心念一颤,想到生活中没有沈宵的样子,“我不想。”
“就是嘛,”娃娃脸起身,“能开导你我很开心,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和你的朋友已经和好了。”
“……谢谢,我也希望如此。”
游轮上的时间过得很慢,到下船的时候,庄陶腿上的速度不减,心里却抑制不住地忐忑,云秀之迎上来,“宝贝回来啦?”
“妈妈,”庄陶问:“沈宵呢,他在主宅吗?”
“嗯?”云秀之有些疑惑,“他已经搬走了啊,你不知道吗。”
庄陶愣在原地,“已经……搬走了?”
不信邪般,他来到沈宵的那间卧室,踌躇半晌推开房门,房间空空荡荡,一如没有人来过。
沈宵听了他的话,真的早早就走了。
第58章 认清
“骆先生,奖金已经打到员工账上了,”周助理手中拿着最新一份报表,语气有掩不住的愉悦:“这次我们大获全胜,丝毫没给沈氏翻盘的机会。”
骆冠清坐在老板椅中,长吸了口指间的雪茄,半晌开口:“好,我知道了,下去吧。”
周助理觉得董事长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是。”
最新一季的竞标大会上,骆氏第一次超越沈氏,这也是继沈氏主宰竞标场十年来首被反超,骆家用了十年才勉强达到与沈家势均力敌的局面,业内不少人士纷纷猜测这次的竞标大会代表了新的转折点。
看着屏幕上骆氏迅速上升的股票,骆冠清心中却隐隐有一丝莫名的不安。
这股不安到底来源于什么?竞标大会已经落幕,沈氏没有任何挣扎的机会了。
集团的员工都很开心,下班路上时不时有人面带笑容的向他示意,骆冠清点头回应,来到地库,他按下车钥匙,正要拉开车门,却猛然瞥见车窗上夹了一份报纸。
这里上下三层都是骆氏的独立车库,不可能有发gg的进来,骆冠清心头闪过疑虑,伸手拿下这份报纸。
报纸的年份久了,看起来有些泛黄,也许是误入的小孩子的恶作剧,他翻了两下正要扔掉,目光却忽然注意到一处版面;
《新星集团沈氏展望未来,沈策发言布局二十年》
当时的沈氏刚从中型企业过渡到大企业,沈策正值三十壮年,意气风发地站在台上讲述着对企业的规划,并承诺会在第二十年彻底迈上一个巨大的台阶,算算时间,恰好是今年……
看着沈策在报纸中透露出的部分信息,结合最近沈氏一直以来的动向,骆冠清心念一动,忽然想到什么。